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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隱最開心的一首詩,句句景美,字字情真,娓娓道來,驚艷千年

2024-06-25文化

李商隱,他是與杜牧齊名的晚唐詩壇頂級高手,詞意難解,自成一派;他是大唐最憂郁的情詩王子,一生怨別離,情事都成謎。

他的文字裏1,多有相思之語,令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節選自【無題】

他的詞句裏,不乏華麗典故,引得無數人抽絲剝繭: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節選自【錦瑟】

他的詩文中,也有唯美意境,使人讀起來如臨其境:

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登樂遊原】

如同絢爛終將歸於沈寂,喧囂終將歸於平淡,他的這一句「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只用十個字,便將日暮時分的淒美之景躍然紙上,令人讀起來賞心悅目卻又心生淡淡憂思。

而他的這首詩裏,同樣是寫傍晚之景,卻見詩人罕見的流露出喜悅之情,著實令人驚艷。這首詩便是 【晚晴】

深居俯夾城,春去夏猶清。

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

並添高閣迥,微註小窗明。

越鳥巢幹後,歸飛體更輕。

這是一首能夠明顯感受到詩人欣喜之情的詩,不似不似往常般的欲說還休,愛恨難辨。

雨後初晴,令人歡喜

首聯道明寫詩時間為春去夏來之時,自己深居幽靜之地:

獨自一人隱居在這幽深之地,俯瞰著遠處的夾城,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初夏時刻。

頷聯寫傍晚時分雨後初晴的景色,訴上天憐愛芳草之心:

上天到底是眷顧這幽幽芳草,用這滴滴雨水滋潤著它,此刻天地間終於雨後初晴。

頸聯說詩人在高閣之上遠眺,欣賞遠處的夕陽余暉:

於高閣之上,遠望如煙的山水田園之景,看著落日余暉透過窗欞,自然心曠神怡,

尾聯寫鳥巢已被曬幹,故而倦鳥歸林,顯輕盈之態:

夏日陽光將淋濕的鳥巢曬幹後,飛鳥便住的也安心,它心中高興,姿態自然輕盈。

寫這首詩時,李商隱因不願再深陷牛李之爭的漩渦中,被迫離開長安,跟隨鄭亞到桂林當幕僚。所幸鄭亞對他比較信任,使他在仕途上有所作為,同時也暫時脫困於牛李之爭,心情自然感到愉悅。

「 天意憐幽草 」,說的是上天到底是眷顧幽草的,久經風雨後,它終於還是迎來了晴天,就像他自己,在仕途之中苦苦掙紮,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故而詩人會說,「人間重晚晴 」,對他來說,這種美好的晴天,是極其珍貴的。

「 越鳥巢幹後,歸飛體更輕 」,說的是鳥兒有了安居之所,也是在說他自己暫時不用夾雜在牛李之爭中備受煎熬,可以安心地睡著好覺,快樂地遊山玩水。

的確,對於李商隱來說,這種喜悅,實在是太難得了。

愛情之路,曲盡人換

傳聞年輕的時候,李商隱曾與公主的侍女宋華陽偷偷約會,一見傾情,再見傾心。當他們的私情被發現,不久後便被迫分別,從此漸行漸遠,杳無音信。被情所困的他,無人可訴,便將心事藏在那一首又一首難解的 【無題】 之中,如這篇朦朧委婉又深情無限的詩文: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李商隱明知所求不過是鏡中之花,水中之月,無法圓滿,卻還是無法割舍,如此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怎能不讓人動容。

可他終究會明白,命運的紅線一旦斷了,便再也連不上了。

所幸,後來的李商隱遇到了王茂元的女兒,他們情投意合,喜結連理。婚後的二人琴瑟和鳴,十分恩愛。如他寫給妻子的【夜雨寄北】所言: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在此詩中,向妻子表明自己對相聚的期待,希望與她一起剪燭夜談,訴說今夜驟雨之景。

本詩字字有思念,卻無一字說思念,如此含蓄,實在令人動容。

若是一直這般歲月靜好,倒也不錯。

仕途之路,歷經辛酸

他名中帶「隱」,卻也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為,只是生在晚唐頹世之中,生存已是不易。故而他的一生「入世」和「退隱」之間苦苦掙紮,在自我的堅守與命運的妥協之間無所適從,在愛情與恩情之間艱難選擇。

在世人看來,他深受牛黨中堅力量令狐楚的恩惠,才得以高中,走出五次落榜的困境,從而步入官場,後來卻又與李黨主要成員王茂元的女兒喜結連理,無疑是一種忘恩負義的背叛之舉。

可他又確確實實深愛著他妻子王氏,當愛情與事業之間有著劇烈的沖突,他選擇了後者。盡管選擇的代價,讓他陷入到深深的痛苦之中。

為了尋求一線生機,他也曾給華州刺史崔戎做幕僚,可沒過多久,這位貴人暴病而亡,李商隱好不容易得來的安穩生活,轉眼又落了空。

幸逢貴人,得到賞識,又每次都與機遇擦肩而過,如此這般,讓原本多愁善感的李商隱深感懷才不遇,更加憂郁。如同詩中所寫: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李商隱【賈誼】

晚年的詩人漂流各地,為各地幕僚,此時的他不再醉心於仕途,而是在佛理中追尋平糊的生活。

到了四十六歲時,因病去世,至此大唐少了一位才華出眾的李姓詩人。

回過頭來再看這首【晚晴】,它雖然沒有華麗的典故,也沒有隱晦的情愛,卻將詩人不輕易流露的開心時刻記錄下來。

讀此詩時,仿佛與詩人一同欣賞這雨後初晴的暮景,感受詩人心中很久沒有體會到的欣喜之情。漸漸地,自己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