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為了突出角色之間的沖突,所以大部份武俠故事中的人設總顯得過於臉譜化,好人往往一塵不染,惡人則總是十惡不赦,這樣的設定固然能讓矛盾的雙方擦出更大的火花,可看多了此類情節,讀者也難免覺得俗套且乏味,而金庸筆下的人物設定則多半不是如此。
比如【射雕英雄傳】中的歐陽克就是個十分復雜的人,盡管這人算得上是色中餓鬼,但他也不是對每一位女子都壞到極致,至少他對黃蓉就是真心的,哪怕黃蓉壓斷了他的雙腿,他也有心保黃蓉。
(歐陽克、穆念慈劇照)
但說來奇怪,歐陽克曾抓住穆念慈,他還一度想要輕薄那女子,最終卻收了手,而當他面對黃蓉時,為何卻一度要用強?難道是金庸忘了自己賦予這個角色的人設?以至於角色性格前後設定不一?答案或許並非如此。
一、歐陽克的為人
歐陽克是個怎樣的人?其實他第一次登場時,金庸就已經將他的風流一展無遺,那公子爺確實有幾分貴族氣質,只是貴氣之余,他身上也有著幾分痞氣,畢竟他身旁還站著一群姬妾。
書中只道:「歐陽克武功了得,又仗著叔父撐腰,多年來橫行西域。他天生好色,歷年派人到各地搜羅美女,收為姬妾,其中頗有些是內地漢女,閑居之余又教她們學些武功,因此這些姬妾又算得是他女弟子。這次他受趙王之聘來到燕京,隨行帶了二十四名姬人,命各人身穿白衣男裝,騎乘駱駝。」
光是帶到中原的姬妾就有二十四人,那沒帶來的有多少?著實不敢想。
(黃蓉、歐陽克劇照)
而從後續的劇情來看,這家夥的後宮團還在不斷的擴充中,畢竟他後來又對一幫女子用強了。
原著道:「歐陽克懶懶地道:‘那幾個姑娘也沒什麽好,你既然要,大家武林一脈,沖著你面子,便給了你吧。叫化子吃死蟹,只只好, 多半你會把這四個姑娘當作了寶貝。’右手一揮,幾名女弟子入內去領了四個姑娘出來,個個衣衫不整,神色憔悴,眼睛哭得紅腫。 」
你看,那些姑娘都哭得眼睛紅腫,她們經歷了什麽,不言而喻。
顯然歐陽克多半不會放過每一位貌美的女子才是,可在對待穆念慈與黃蓉時,他又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兩副面孔。
二、穆念慈與黃蓉
穆念慈的樣貌如何?絕對算得上是一位美女,至少郭靖眼中的她是這樣的:「郭靖看那少女時,見她十七八歲年紀,玉立亭亭,雖然臉有風塵之色,但明眸皓齒,容顏娟好。」
這裏的風塵之色自然不是指她像混跡風月場所的那些輕浮女子,而是說她闖蕩江湖多年,看起來不像那些大家閨秀一般精致。
而她後來是落入了歐陽克手中,歐陽克自然沒理由放過她,可書中卻有這麽一段描述:「歐陽克數次相逼,她始終誓死不從。歐陽克自負才調,心想以自己之風流俊雅,絕世武功,時候一久,再貞烈的女子也會傾心,倘若用武動蠻,未免有失白駝山少主的身份了。幸而他這一自負,穆念慈才得保清白。」
是的,歐陽克是將穆念慈給放了,這件事有多扯?至少楊康就難以置信,後來楊康一度因此而與穆念慈發生爭吵,因為在他看來,穆念慈與歐陽克相處十日之久,該發生的肯定都發生了,二人因此有了極深的誤會,可既然旁白這麽說了,那也只能預設歐陽克的確是放過了穆念慈。
(穆念慈、楊康劇照)
而當歐陽克與黃蓉獨處時,蓉兒卻差點遭了他的毒手。
那是在荒島之上,洪七公已受傷,歐陽克便想趁機拿下黃蓉,書中只道:「黃蓉四肢酸麻,就如給繩索縛住了一般,心中自悔:‘剛才我不舉劍自戕,現下可求死不得了。’霎時五內如焚,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歐陽克柔聲安慰:‘別怕,別怕!’伸手便要相抱。」
黃蓉聰明絕頂,她自然知道歐陽克接下來會做什麽,所以書中明確提到此時的她已經有心要自戕,不願受辱,幸虧洪七公及時出手,才趕跑了歐陽克。
可以說此時若無洪七公相助,黃蓉必被那小毒物毀了清白,接下來的劇情該如何發展,可就不好說了。
所以歐陽克為何會對兩位女子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態度?難道真是金庸忘了故事初期的設定,忘了這家夥是個怎樣的人?
當然不是,正如文章開篇所言,金庸筆下的人物從來都不是臉譜化的人設,而歐陽克對黃蓉的沖動之舉,也可以用郭靖在密室中的經歷來解釋。
三、郭靖在密室中的做法
郭靖是個怎樣的人?
木訥,但很正直,別說男女之事,他甚至壓根就不知道該如何與女子相處。
(密室療傷劇照)
然而到了密室療傷一節,他卻也對黃蓉動起了邪念。
書中只道:「郭靖突然覺得她的手掌溫軟異常,胸中微微一蕩,急忙鎮懾心神,但已滿臉通紅。自兩人相處以來,郭靖對她從未有過如此心念,不由得暗中自驚自責。黃蓉見他忽然面紅耳赤,很是奇怪,問道:‘靖哥哥,你怎麽啦?’郭靖低頭道:‘我真不好,我忽然想……想……’黃蓉問道:‘想什麽?’郭靖道:「現下我不想啦。」黃蓉道:「那麽先前你想什麽呢?」郭靖無法躲閃,只得道:‘我想抱著你,親親你。’黃蓉心中溫馨,臉上也是一紅,嬌美中略帶靦腆,更增風致。郭靖見她垂首不語,問道:‘蓉兒,你生氣了麽?我這麽想,真像歐陽克一樣壞啦。’」
他並沒有與歐陽克一樣壞,只是黃蓉確實貌美,本能的反應讓他難以自控。
(黃蓉、郭靖劇照)
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黃蓉確實是美到一定程度了,郭靖尚且難以自控,何況是歐陽鋒那色中餓鬼呢?
當年歐陽克會為了白駝山一脈的面子放了穆念慈是合理的,他不過是覺得那女子不值得他自毀名聲,而黃蓉則貌若天仙,他是忍無可忍,再加上此時是在荒島之上,又有什麽面子好顧及的?
所以金庸的安排是十分合理的,這反倒體現了歐陽克這個角色的陰險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