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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判物件到底是誰——【恐怖呢喃】讀後

2024-04-24文化

很奇怪,這部在很多心目中的經典恐怖作品,基本上沒有嚇到膽小的我。

我並非不害怕「寫實恐怖」——為了將應激反應減少到最低,我被迫每天早早爬起來開始閱讀。不過,這種類似異形之類的恐怖,換言之,就是黏糊糊、肉唧唧的那種怪物,基本上對我毫無攻擊力,因為——這類恐怖電影我基本上沒有接觸過,而這些文學或影視作品主要依靠的是喚醒死去的記憶。所以,小說看完,面條照吃,銀條也不耽誤,主打一個無知者無畏。

閱讀之前,我以為這是推理小說;閱讀之中,我以為這是博物小說;閱讀之後,我覺得這應該是一本科幻小說。【工作機器人指南】教會我,不要以小說的呈現形式來妄自否定小說的科幻形式。這個故事實際上依托的正是嚴肅的科學,往大處說,如果人類不自量力想要挑戰某種自然法則,那麽大自然會懲罰你的。

個人覺得,這部作品的內核並非批判。探訪亞馬孫小分隊殺害並分食禿猴的行為實為不得已,另外從小說內容來看,他們所做的科學探索,至少在回來之前並沒有大的問題的。烹食野生動物所帶來的禍患,恐怕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民族的警戒效能超過中國人,但極少數中國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和大腦,被「以形補形」的謊言欺騙,引發的公共衛生危機至今仍難以說清。但是,作者筆下的探險隊基本上就是純純的倒黴——雖說日本人曾搞出花樣叠出的水俁病、痛痛病、核廢水排海等缺德事,但這種食腦蟲的傳染卻很難歸咎於某個人。

作品中相當比例的科學知識介紹和普及,個人覺得最值得讀一讀的,是那段「低等生物」控制「高等生物」的介紹。這部份內容是紮紮實實的科學論斷,當然,作者「略施小計」,轉換了說法——他將自然界低等生物的繁殖行為,也就是病毒、線形動物門等生物,在維持寄主生存的問題上所做的自然選擇和平衡。不僅是包括人類在內的高等級動物,低等級動物同樣需要經過漫長的自然前進演化和篩選,才能延續到今天。

至於最後的兇案,個人同樣覺得是悲劇的延續和集中爆發。有人可能將責任都推到那個「組織者」的身上,但他明顯也是受害者,而且從作者透露的觀點來看,食腦蟲的繁殖明顯已經不為人類所能掌控了,早苗小姐再一次陷入同樣的人生當中,而且作者留下開放的結局,其實就是最好的例證。

所以,這部作品在某種意義上形成了一種悖論——一方面,書中大量的例項,去抨擊人類打破自然平衡所帶來的災難,特別是對藥害艾滋事件的批判;一方面,又強調食腦蟲引發的危機實為人力之所不及,我們能做的似乎只有事後彌補而非事前預防。被夢幻和欲望所綁架的信一等人,不過是社會中一個個不起眼的角色,他們個人的缺陷和遇到的困境,並不能成為社會放棄他們的理由。貴誌祐介的批判物件到底是誰,至少本人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