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打一壺酒,切兩斤熟牛肉。 」
這是【水滸傳】中最經典的台詞。
無論小說還是電視劇,梁山好漢動不動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哉。
但這卻似乎有悖於我們的常識。
眾所周知,耕牛在古代是非常珍貴的生產資源,老百姓根本舍不得宰殺,歷朝歷代的官府也嚴禁民間私宰耕牛。
辣椒是明朝傳入中國,電視劇有點扯淡了
我們也知道,古代不可能像今天的市場經濟時代,有專門的養殖戶和養殖企業大規模養牛,源源不斷供應市場。
那麽,梁山好漢吃牛肉到底真實嗎?
【水滸傳】中吃牛肉的場景
在【水滸傳】中,作者施耐庵曾無數次描繪了梁山好漢吃牛肉的場景。
似乎這些梁山好漢,吃飯必喝酒,喝酒必吃肉,吃肉必須有牛肉……
武松、林沖、魯智深、宋江、李逵、吳用、阮氏兄弟、晁蓋、史進、楊誌等梁山好漢,都有吃牛肉的情節。
摘取幾個最經典的吃牛肉鏡頭:
1、林沖在山神廟附近下館子,酒肉飯飽後「花槍挑著酒葫蘆,懷裏揣了熟牛肉」,出門就去幹了一票大的。
風雪山神廟,林教頭槍挑差撥和富安,怒捅陸虞侯,從此落草為寇上梁山。
2、魯智深投宿劉太公家,吃了一盤醬牛肉,把莊裏的仆人看傻眼了,還以為他是一個騙吃騙喝的花和尚呢!
3、宋江在江州酒樓琵琶亭吃飯,叫酒保切些大塊肉來,酒保卻說:「小人這只賣羊肉,卻沒牛肉。要肥羊盡有!」
李逵一聽就來氣,把一盤魚汁劈臉潑將過去,淋了那酒保一身。你爺爺的!
4、武松出差路過景陽岡,一屁股坐下來就吩咐小二,「好的熟牛肉切二三斤來吃酒」,喝了十八碗13度的米酒。
然後上山就去幹了一票大的,打死了一只老虎。可惜這樣的壯舉,居然沒有震懾住西門大官人,都怪王婆!
5、薪金低得要死的小學老師吳用,去石謁村忽悠阮氏三兄弟幹一票大的,搶劫生辰綱,阮小五痛下血本,「小二,切十斤熟牛肉,裝兩個盤!」
我的個乖乖!十斤牛肉不要說在古代,就算現在起碼也要兩三百塊錢吧?
可這個阮小五明明家裏窮得叮當響,他哪來這麽多銀子買牛肉呢?
類似的吃牛肉場景還有很多很多。
有學者曾經專門統計過,整部【水滸傳】涉及屠宰和吃肉的場景有134處。
其中, 明確指出是牛肉的就有48處!
可以說【水滸傳】既是一部農民起義小說,更是一本「牛肉食譜」。
水滸所處的北宋能吃牛肉嗎?
施來庵著作的【水滸傳】是中國古代的四大名著之一,與【紅樓夢】、【三國演義】、【西遊記】齊名。
在這歷史小說中,施來庵描繪了梁山好漢動不動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場景,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在其中,牛肉似乎就成為了這些梁山好漢的主要肉類來源,是一種標配。
然而,【水滸傳】所處的朝代乃是北宋,而北宋又是一個典型的農耕社會。
耕牛是北宋老百姓最重要的生產資源,甚至也是老百姓為數不多的財富。
而熟悉歷史的人也清楚,北宋是歷朝歷代針對耕牛保護最嚴苛的朝代之一。
針對耕牛保護、私販耕牛以及盜獵耕牛等相關的法令在北宋非常完備,明確規定民間不得私宰耕牛,違者重罰。
古代吃牛肉?你想死啊!
中國是人類最重要的四大農業起源地之一,而古代中國一直都是農耕文明。
土地是古人最重要的財富,但土地要創造價值,唯一的途徑就只能是用於耕作,而耕種靠什麽呢?當然是牛啊!
因此,耕牛是中國古代農業生產最重要的生產工具,重要性不言而喻。
耕牛對於土地耕作、收獲糧食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哪怕到了現在,中國部份偏遠山村,農民還在用牛耕作。
老黃牛力量巨大,勤於駕耕且任勞任怨。對耕牛的使用既提高了耕作效率,創造了社會價值,也解放了勞動力,可以為國家輸出更多的兵源。
因此在長達幾千年的封建社會,人們都非常崇敬耕牛,就象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樣,把牛與人的生命聯系在一起。
也給予了牛最高的愛惜與善待,一些少數民族甚至把牛視作他們的神靈。
因此,你想吃牛肉?不想活了嗎?
大宋律法:吃牛肉判得很重!
如果翻閱史料,在大宋【宋刑統】中就有關於對耕牛保護的詳細規定。
而【宋刑統】是在宋太祖年間頒發的北宋最高法典,也是兩宋最重要的法典。
在這部法典中就明令禁止私宰耕牛,對於觸犯者也有明確的處罰措施,輕則流放,重則拖到菜市口,直接砍頭。
在【宋刑統】中是這樣寫的:「 今後應有盜官私馬牛雜畜而殺之,或因仇嫌憎嫉而潛行屠殺者,請並為盜殺。如盜殺馬牛,頭首處死,從者減一等。 」
由此可見,北宋時期對於耕牛保護是非常嚴厲的,搞不好就有殺頭的風險。
不到萬不得已,應該沒有人會喪心病狂吃牛肉,更不會像梁山好漢那麽囂張。
一上桌子張口就來一句:「小二,切兩斤熟牛肉,一壺酒!」
北宋法律藏有一個貓膩!
貓膩,就藏在【宋刑統】的這段話中。
再來回顧一下: 「今後應有盜官私馬牛雜畜而殺之,或因仇嫌憎嫉而潛行屠殺者,請並為盜殺。如盜殺馬牛,頭首處死,從者減一等。」
這是什麽意思呢?
轉譯一下:盜殺官府和私人的牛、馬和家畜,都是犯罪行為,盜殺馬牛者,首犯直接處死,從犯罪減一等。
看明白了沒有?
在【宋刑統】裏面禁止的並不是殺牛,而是盜殺!什麽叫盜殺?就是把官府或者老百姓飼養的牛偷走然後殺掉。
當然,有專家曾經分析過,這裏面的「盜殺」,除了有字面上的盜竊這個意思,還藏有另外一層意思。
按照專家的說法,所謂盜殺,也包括那些不提前向官府報備就直接把牛宰殺掉的情況。什麽?殺自己家的牛還要向官府報備嗎?專家是這麽說的。
專家還說了,因為北宋每年要向金國、遼國納歲幣,因此為了湊錢,就巧立了很多苛捐雜稅,其中就包括屠宰稅。
說白了,就是要交錢才能殺牛。
分析到這來,情況也就基本清晰了。 北宋的法律並不是真正禁止宰牛,而只是對「盜殺耕牛」進行限制。
這就意味著,梁山好漢只要想吃,牛肉還是可以吃得到的,就是價格貴了點,但對於梁山這群人來說不是問題。
錢,從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小結
透過對【水滸傳】中梁山好漢吃牛肉的描繪,以及北宋時期相關法律條文的探討,我們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雖然北宋時期並非完全不能吃牛肉,但牛肉的確是非常稀缺的,而且私自宰殺耕牛是極其嚴重的犯罪行為。
因此水滸中頻繁描繪梁山好漢吃牛肉的場景,可能並不完全符合歷史事實。
但是,梁山好漢吃牛肉就完全不真實嗎?
答案是:也未必!
梁山好漢吃牛肉「另有隱情」?
小說創作的藝術處理
【水滸傳】作為一部文學作品,其目的並非是記錄史實,而是透過描繪一系列生動的場景和人物來展現一種理想化的英雄形象,是藝術創造。
而藝術,源於生活但高於生活。
梁山好漢頻繁吃牛肉的場景, 是作者施耐庵為了突出這些好漢性格豪邁、不拘一格的形象而進行的藝術創作。
這樣的藝術化處理方式,不僅增加了故事的趣味性,也突出了梁山好漢敢於挑戰常規、不畏權貴的鮮明個性。
歷史背景下的真實情境
盡管北宋並未完全禁止吃牛肉,但由於耕牛的稀缺性和其在農業中的重要地位,普通百姓很難有機會吃到牛肉。
同時,私自宰殺耕牛是嚴重的犯罪行為,一旦被發現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因此,在真實的歷史背景下,梁山好漢這樣頻繁吃牛肉肯定是不太可能的。
作者創作【水滸傳】的特定歷史背景
有學者認為,其實梁山好漢吃的並不是牛肉,而是豬肉!理由主要有兩個。
第一點,因為牛肉在北宋時期非常稀缺,即便可以吃到,但價格肯定也貴得離譜,普通人其實也是吃不起的。
至少像阮小五這種漁民,肯定是買不起10斤熟牛肉的。因此,梁山好漢經常吃的其實是價格更便宜的豬肉。
第二點,施耐庵是明朝人, 而明朝的皇帝姓朱, 當時的老百姓為了避諱皇帝的姓氏,就把豬的名字叫「豕」。
在這麽一個朝代寫小說,要說好漢們吃豬肉,那還不得被抄家砍頭啊?
所以,施耐庵只能在小說中把豬肉寫成牛肉,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現在問題來了:你怎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