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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丈夫張建國在一家工廠上班,女兒張雅婷今年24歲。雅婷自小品學兼優、機靈乖巧,是我們這對普通人的掌上明珠。
上個月,雅婷收到了英國劍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那天晚上,我正在廚房洗菜做飯,雅婷抱著薄薄的一摞檔飛奔進來,直接擁抱住了我。
媽媽,太高興了,我被劍橋大學錄取啦!她欣喜若狂,在我的耳邊大聲呼喊。
真的嗎?太好了!我驚喜不已,手裏的水龍頭還在不斷滴漏,把地板浸濕了一大片。
嗯,是真的,你看這就是通知……雅婷話還沒說完,建國從外面進來,看到這一幕也楞住了。
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了?他迷糊地問。雅婷連忙把通知書拿給他看,並興奮地解釋了起來。
建國仔細看完,激動得雙手都在發抖:天啊,這可是劍橋啊!孩子,恭喜你!你實作夢想了!我們當然得高高興興慶祝一番……
我們就沈浸在這份喜悅之中,雅婷的夢想就這樣一步一步變為現實。從那以後的幾個月,我們忙著為雅婷的出國做準備,從申請簽證、訂機票到采購行裝,我和建國倆人忙得不可開交。親朋好友們也都為雅婷的前程高興,紛紛送上美好的祝福。
終於在八月的一個清晨,我們全家三口來到了機場。那是我頭一次踏上飛機,心裏既激動又緊張。雅婷坐在舷窗旁,興奮地望著窗外,對即將走向全新的人生充滿了向往。我突然有種惆悵的感覺,覺得女兒離開好像就要永遠地失去了。
別擔心媽媽,我會每個月給你們打電話,等你們有空我也會回來看看的。雅婷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
是啊,孩子就應該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我們永遠支持你。建國說著,眼睛也有些濕潤了。
就在大家依依不舍之際,機場廣播響了起來,是我們這班航班的廣播。雅婷緊緊擁抱了我和建國,我們盡力克制著哽咽,把她送上了飛機。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不過咱們兩個老年人舟車勞頓的,還是雇個導遊會比較方便。
行啊,一切都聽你的。我立馬就安排!建國爽快地答應了。
坐飛機要飛將近13個小時,我和建國在長途跋涉中不免有些疲憊。終於在落地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雅婷激動萬分的面孔在出口處迎接我們。
爸、媽,你們終於來了!雅婷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們,似乎還是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的景象。
傻孩子,這可叫我們遍體鱗傷吶!建國無奈地笑著說,一把將女兒擁入懷中。
我也連忙上前,與女兒熱烈擁抱。細細看去,雅婷的臉上稚嫩的模樣已不太明顯,多了些棱角和成熟。或許是獨立生活的緣故,她看上去比從前沈穩了許多。
快,我們趕緊回住處吧。雅婷拽起我們的手,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劍橋的街道十分樸素典雅,沿途能看到不少穿著禮服的學者模樣的人,似乎都在趕往什麽重要場合。我忍不住四處張望,生怕錯過哪怕一點點美景。
建國在一旁插話說:好一個小導遊啊,可比請外人強多了!我和他不約而同地捂嘴偷笑。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雅婷租住的公寓,雖然只是個小小的一室一廳,但裏裏外外幹幹凈凈,能看出雅婷對生活很是投緣。我們累極了,丟下行李就窩在沙發上癱著不願動彈。
這裏環境好像還不錯嘛,你過得可習慣?我扭頭問雅婷。
還行吧,就是人生地不熟的,食物做法也和國內很不一樣,有時挺懷念咱們的家鄉菜的。說著說著,雅婷的眼神黯然了下去。
放心吧,等你畢業找個工作後,就可以經常回來了。建國連忙寬慰道。
你們住幾天啊?明天我可以帶你們去學校轉轉。
就待個三五天吧,我先在這裏歇息歇息,到時你給我們當精靈。我笑著說。
接下來的幾天,雅婷帶著我們遊覽了劍橋的很多著名景點,不僅教堂和學院很是雄偉壯觀,就連普通的住宅和橋梁也別有一番情趣。
我發現女兒在導遊的時候興高采烈,說起這裏的知識源遠流長,似乎對於引以為豪的英國文化了如指掌。看到女兒的樂在其中的模樣,內心不免感到由衷的欣慰。
轉眼間女兒就要開學了,我和建國的假期也。一天清晨,雅婷突然無精打采地來到我跟前。
真棒啊,怎麽看你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不解地問。
媽,機不可失啊。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業發展良機,如果放走就後悔莫及了。
可你不能就這樣離開劍橋,把媽媽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吧?我苦苦哀求,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
雅婷的決然離去讓我痛徹心扉,我好像從未了解過她內心的世界。建國得知此事後也頗為生氣,幾天都沒和雅婷搭理。一片祥和突然蒙上了陰霾,我們三個人似乎陷入了一種無形的對立。
轉眼就到了我們離開的日子,雅婷仍然保持著沈默。在機場的時候,她沒有像往常那樣擁抱我們,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祝你們一路順風。
我強忍住內心的酸楚,用力點了點頭。建國則是板著一張冰冷的臉,連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女兒。就這樣,我們黯然離開了英國,離開了那個陷入矛盾的女兒。
回到家鄉後,我總是無法釋懷雅婷的那番話。有時一個人靜靜坐在窗前,透過窗戶看著街邊行人來來往往,心裏就會浮現出當初她固執的模樣,接著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建國比我更為憤世嫉俗,有一陣子他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連我也不願多說一句話。我知道他是真心實意地為女兒的前程著想,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大概過了半年左右的時間,有一天雅婷忽然給我打來電話。聽到她的聲音,我的心再次觸動了。
出什麽事了?快告訴媽媽。我焦急萬分地追問道。
什麽?!我吃了一驚,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雅婷接著解釋說公司裁員的緣故,並承認當初貿然做出選擇是一時沖動。
聽到這番話,我的心頭像是被重重撞了一下,疼痛卻也伴隨著一絲隱隱的喜悅。看來女兒終於是長足夠大的教訓,意識到了驕傲自大的代價。
沒關系沒關系,你現在趕緊回來吧!在家裏好好休息一陣,然後再作打算。我連連安慰道。
掛了電話,我趕緊去找建國,把這件事告訴了他。沒想到這次輪到他擺出一副氣呼呼的樣子,說什麽女兒吃了虧了,她活該之類的話。我連連勸阻道:人非聖賢,有錯就有錯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平安歸來,以後她定會變好的!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終於說服了建國。從那以後,我們就一直在盼望著女兒的歸來。
大約一個月後的一天清晨,門鈴突然被人瘋狂地按響。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雅婷站在門外,身後拖著兩個萬惡的大行李箱,神情憔悴不堪。
我疾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熱淚盈眶。雅婷也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肩膀一直在顫抖。
建國從房間裏出來,看到這一幕也熱淚盈眶,三個人就這樣抱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從那以後,雅婷就又恢復了從前乖巧的樣子。白天在附近閑逛打發時間,晚上就會主動下廚做我最愛吃的菜肴。她還時常會講一些在英國的趣事逗樂我們,雖然偶爾話鋒一轉,語氣又會黯淡下來。
聽了這番話,我和建國對視一眼,滿臉都是欣慰的神色。看著眼前這個曾經任性妄為的女兒,我由衷地希望她能就這樣一直保持謙遜謹慎的品行,在往後的日子裏成為一個讓人敬佩的女性。
傻孩子,你終於回來就好,有什麽過去的就一筆勾銷了。從今往後,我們要精誠團結,共同面對生活的種種際遇。我用發自內心的溫柔語氣說。
從那以後,我們三個就再也沒有什麽芥蒂隔閡了。雅婷的懂事表現讓我和建國大為欣慰。她還在勤懇地尋找工作機會,有些公司已經垂青於她的才幹與敬業精神。
看到女兒終於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正確方向,我和建國的內心也無比的欣慰。盡管曾一度陷入巨大的矛盾,但母女親情終歸是最牢不可破的。走過了這一段傷痛,我們珍惜包容,溫暖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