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歲的陳奶奶坐在自家的大門口曬著太陽，老鄰居們問她：「你不是去兒子家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陳奶奶聽了以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只能尷尬地笑了一下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無奈。她不想把自己家的醜事告訴外人，她怕鄰居們聽了後背地裏說她家的閑話。
陳奶奶已經一個人生活快二十年了。兒子剛結婚不久，老伴就在一個大霧天的清早擔著自己家種的菜去集市上趕集，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倒了，老伴當場就沒了性命。可憐的是車主也逃逸了他們連肇事者也沒找到。
他們只能自認倒黴在路邊上給老人燒了紙錢後才把老頭運回了家。村裏有個習俗，像這種短壽又死於意外的人都不會大辦喪事，所以兒子給老爹簡單地辦了個喪事把老人安葬好算是入土為安了。
陳奶奶膝下有四個兒女，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兒子是她和老伴好不容易盼來的。她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覺得對不住幾個閨女。
為了兒子，那時候三個閨女沒少受委屈。即便如此，幾個閨女對她依舊沒有半句怨言，結婚後還是會經常照顧她。她要沒有幾個閨女的接濟，日子都不知道要過成啥樣。
陳奶奶的兒子結婚後，兒媳婦就要求分了家。陳奶奶被安排獨自住在房子的偏屋裏，兒子用幾個磚頭給她搭了一個簡易的竈台。偏屋裏地勢比較低，一到春頭上遇到下雨天，地上到處都是濕噠噠的黏腳。
兒媳婦只有在過節的時候才會讓兒子接她過去一起吃個飯，平時她都是一個人生活。陳奶奶穿的衣服都是幾個女兒輪流給她買，女兒們平時只要有空就給她送吃的來了。兒子只負責她的糧食，每個月給她60斤米，其余的兒子兒媳一概不管。
陳奶奶年紀還沒這麽大的時候，她會自己下地幹活兒，菜園裏十幾塊菜地都被她種上了時令蔬菜。她每天都一門心思撲在菜地裏，陳奶奶總是把賣相最好又最嫩的挑出來挑到集市上去賣。
加上三個女兒在幾個節日還有她生日的時候都會給她拿點錢，陳奶奶都一分舍不得花。
她從沒買過葷菜，女兒們送的肉吃完了，她就吃點素菜，偶爾打個雞蛋解解饞。
夏天再怎麽熱，陳奶奶也舍不得吹風扇，她說忍一忍就過了，冬天她自己燒點柴火取暖。
陳奶奶年紀漸長後，她的腿腳沒以前那麽利索了，體力也沒以前那麽好了，菜園裏的地她種不下來了。她只能種點菜自己吃。
沒有種菜收入後，陳奶奶的經濟更拮據了。可兒子兒媳婦從沒開口說讓她一起生活，陳奶奶也拉不下臉去跟兒子兒媳說。
前幾年兒子兒媳婦也跟了風，把他們住的老房子推倒了，在老房子的地基上建了一棟新式的農村大別墅。
房子從外觀上看修得很是漂亮，兒媳很自豪地和鄰居們說：「我們家這房子主體加裝修前前後後共花了八十多萬，這輩子能住這樣的房子值了。」
鄰居們都誇他夫妻倆了不起，陳奶奶只有在兒子家搬家入夥那天，去兒子家了。
屋子裏裝修得很漂亮，連廚房都比她現在住的偏屋要大，要好。
陳奶奶和老鄰居們坐在一起嘮嗑的時候，鄰居們都會說她命好，兒子有能力，建這麽大一棟房子。只有陳奶奶聽了有些苦澀。她多想說兒子的房子再怎麽豪華，再怎麽漂亮都跟她沒啥關系。那大房子裏沒有一寸屬於她落腳的地。
過了年後，雨水特別多，陳奶奶住的那個小偏屋屋頂漏水了。外面下大雨她的屋子裏就下小雨，幾個女兒得知這個情況後找了弟弟，幾個女兒把弟弟弟媳像鬥地主一樣批鬥了一番，弟弟弟媳婦才願意讓陳奶奶住進去。
陳奶奶收拾了幾身隨身衣物去了兒子家的大別墅。兒媳婦給她收拾了一間放雜物的屋子。陳奶奶在兒媳家裏凡事都小心翼翼。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從她住到兒子家裏開始，兒媳總會莫名其妙地對孫子孫女發脾氣。
吃飯的時候，陳奶奶夾了點肉，兒媳婦趁著女兒夾菜的時候，一筷子重重地打下去：「吃飯沒點規矩，筷子上都把飯帶到菜碗裏來了，你想讓全家吃你的口水嗎？」
孫女有些委屈，她看了又看自己的筷子，小聲說：「我沒有啊！」
兒媳婦用惡狠狠的目光瞪了孫女，孫女低頭不敢說話了。
陳奶奶以前住偏屋的時候，小便她尿在尿桶裏，留著做肥料種菜的，大便在土坑裏，所以她從不用沖廁所。
陳奶奶在兒子家上了一次小便後，她沒有沖廁所的習慣，所以那天兒媳婦又對孫子開罵了：「記性被狗吃了？跟你說了多少次，上廁所要沖水。你看看你不沖水，弄得整個屋子都是味。」陳奶奶聽了兒媳的罵聲後默默地記住了。
陳奶奶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晚上吃了飯洗了臉就直接上床睡覺。兒媳婦就皺著眉頭說倆孩子：「你們倆像誰啊？天天不洗腳就上床？臟不臟？」
陳奶奶以為平時兒媳對兩個孩子就是這麽個性格，她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孫女過來跟她說：「奶奶，為什麽我媽媽自從你來了以後總是罵我和我弟弟？明明我們沒有做錯，可她還是無緣無故罵我們。我們現在都好害怕她了。」
陳奶奶問孫女：「以前你媽媽有沒有罵過你們？」孫女搖了搖頭。看了孫女的舉動後，陳奶奶立馬明白了，原來兒媳婦是指桑罵槐，雖說是拿孩子出氣，可真正的目標卻是她。
陳奶奶那天坐在自己的床上，大半天也沒出房門，因為她怕兒媳婦待會又罵家裏的雞：「畜牲東西，剛拖的地就出來踩，踩得到處都是腳印！」
晚上吃了飯，她提著桶子去了廁所，在那看了半天卻不知道哪個是熱水。她喊來兒子：「你家這個東西怎麽用？我沒用過，怕搞壞了。」
兒子告訴了陳奶奶，接熱水該往哪邊開啟關。陳奶奶接了水，洗了臉泡了腳，她又走到客廳裏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兒子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兒子猜想母親是有事找他。他起身跟母親進了房間。
陳奶奶坐下後對兒子說：「兒呀，你這大房子我住的不習慣。我還是喜歡我那老房子。」
「那裏都已經漏雨了，才把你接過來的。你這又跑回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把你趕出去的。」
「不是，是我自己住不習慣。剛好這幾天天氣好，你幫我把那房子的屋頂給修一下就行。老人念舊，你也知道的。」陳奶奶還是堅持到。
「你實在不肯住我這我也不強留你。這樣吧，我先給你把房子屋頂修好，修好了你再搬回去可以嗎？」兒子問到。
陳奶奶點了點頭答應了。
說來奇怪，自從兒子和兒媳婦說了她要搬走的事後，兒媳婦不罵孩子了，也不罵牲畜了。陳奶奶明白，她選擇離開是明智的。
房子修好後，陳奶奶又回到了她熟悉的地方，雖然這裏沒有兒子那邊那麽便捷，但總歸是自己生活了十幾年地方。
她每天又像往常一樣坐在自己的大門口曬太陽了，看著鄰居們來來往往，她默默地看著，時不時朝著老伴兒埋葬的地方發呆……
結語：
人都會老，孝順老人是每個中華兒女的傳統美德。父母養我們小，我們養父母老。都說子不嫌母醜，希望每個老人都能老有所依，老有所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