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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昏君下旨要爹娘過繼一個女兒給他做公主,姐姐搶下入宮之簽

2024-06-14文化

娘瞪紅了眼,眉頭緊皺:[你敢--

[您可以試試。]

我輕描淡寫地笑,讓娘動搖了。

她覺得,我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

像她對我一樣,把她在意的人隨意地踐踏在腳下。

那車夫,顧三郎是娘從娘家一並帶來的家仆。

我從前便聽人私下裏嘲笑我爹,撿了與人結有私胎的女子為妻,還變著花樣地為人圓上謊言,給裴青月套了一個早產的名頭。

宮裏那些人最好誠心祈禱,這只是一樁謠言。

否則,這可是會要了他們的命的。

科舉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娘一大早就派人去等著朝廷放榜。 誰也不知具體要等到什麽時

辰。

時間拖得越久,連我心裏也惴惴不安了起來。

從前,在娘的管制之下,我是接觸不到任何與科舉有關的書的。

入宮以後,陛下也有意阻止我接觸書卷。

畢竟一株藥草,是不需要開智的。

但那位病弱的皇姐,常瞞著所有人教我讀書習字,我大部份的學識,都是在那段時間裏學來的。

加上這段時間的惡補。

哪怕我已經竭盡全力,可與我同堂參試的,有世家學子,天子門生。

成敗在此一搏。 娘在一側,不滿地守著訊息。 一時之間。

本就令人心中煩悶的氛圍,變得更加凝重了。

今日的第三盞茶見了底。 派去的小廝終於帶回了訊息:[夫人,小姐,科舉的結果出來了!]

娘這才擡了擡眼皮:[結果如何? [你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是不是讀書的料子,我還能不知道?

[林相家的兒子只是比同齡人孩子氣了些,可你爹不在了,以咱們家這個沒落的程度,你能給她做正妻,已經是娘費盡心思給你求來的了。]

這結果還沒說,娘就已經做好了我落榜,然後被她送給林家癡兒,為裴青月鋪路的準備。

[娘,結果可還沒出呢。

[您這般著急做什麽?]

我示意那小廝先說結果。

小廝自不知道太多內情,只當是府中出了天大的喜事,喜笑顏開道:

[咱們家小姐榜上有名呀!]

娘又問:[名次呢?]

小廝豎起兩根手指。

娘冷喝一聲:[難為你能有這樣的本事,可陛下說了,你得是前十名,否則就是二十,二百,也是不做數的。]

我給那小廝使了道眼色。 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小廝:[夫人,咱們家小姐考了第二呢!陛下下旨,要封咱們家小姐為刑部侍郎,兼長公主宮中女官,咱們朝中幾時沒有過起步就這麽高的了?]

[怎麽可能?] 娘一氣之下,把茶盞摔得粉碎。

[她和她爹一樣的豬腦子,怎麽可能......]

娘寧可相信是我未蔔先知,知道她會安排哪個小廝去查榜,所以提前買通了那小廝,也不肯相信我是真的考了第二,甚至跑去一查再查,灰溜溜地回了家。

我也該去看看我的好姐姐,近況如何了。

畢竟這一世,我總得親手送她上路, 還了她上一世的[禮]。

毓寧宮內,衣著華貴的裴青月端坐於正席,一身紅衣明艷如火,顯得她雍容無比。

她笑意恬淡地抿了口茶:[妹妹,許久不見了呀。]

[我真是越看,越覺得這身衣裳穿在我的身上更合適,有些人,生來就是配不上享受這些好處的。]

她悠悠回憶起往事:[你或許是不記得了,年少時,曾有道士登門,算出我是母儀天下的命格,而你,註定該樣樣都不如我,被我踩在腳下,想不到,如今竟是應驗了,抱歉呀,妹妹。]

她嬌笑兩聲,看似滿含歉意的笑容, 嵌滿了得勝者的高傲。

可我知道這身紅衣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傷口繃開,鮮血溢位時,不會被人發現。

[姐姐,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在意這些。]

[畢竟有些事,並沒有外人看來那樣不堪,抑或者,沒有外人看來那樣風光..

裴青月蹙了蹙眉。 她聽出我點破了她內裏的不堪,卻不好就此發作,否則便是承認了在宮中的日子,的確是讓人痛苦不堪。

有人邁入殿門而來,溫柔地喚了一聲[皇妹]。

裴青月嬌滴滴地回了一聲皇兄。 那人卻忽略了裴青月的撒嬌,徑直向我走來。

太子裴昭認真地打量著我腰上墜著的香囊,饒有興致地問:[裴二小姐這香囊倒是有趣,不知是從何得來?]

香囊原是我手繡之物。 然而見裴昭對此感興趣,裴青月當即搶著說道:[回皇兄的話,這是我當初離家時,不舍娘與妹妹,所以專門繡給妹妹,讓她留些念想的....]

見此,我也點了點頭。

取下香囊,遞給了裴青月:[姐姐, 我還想要個一模一樣的,你再給我繡一個好不好?]

裴青月不以為意地搶過香囊,遞到了裴昭的手上:[總歸是要繡的,既然皇兄喜歡,那這個就先送給皇兄吧!]

裴昭寵溺地在裴青月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青月真是善解人意。]

待裴昭走後,裴青月滿意道:[算你識相,沒有壞了我的好事。]

望著裴昭遠去的身影,裴青月滿眼都是姑娘家的嬌羞。

說到底,裴青月並不是一個長情的人。

至少當下,她喜歡的人是裴昭。 陛下子嗣稀薄,又年過半百。

這開枝散葉的任務,自然也就落到了裴昭的身上。

能不能坐穩太子這個位置,就要看裴昭能不能

盡早誕下皇長孫了。

裴家皇族秘傳的血藥,其中的一個功效,便是助男子雄風,令男子與妻子同房後更好有孕,且極大概率是男胎。

裴昭先後也曾納了正妃,與幾房妾室。

但煎熬的日子漸漸過去。 裴昭的後院沒什麽動靜,倒是裴昭皇弟的開蒙宮女有了身孕,倘若那宮女出身再高些,便能憑借誕育下的皇嗣,動搖他儲君之位的根本。

好不容易才爬上這個位置。 他怎能不急?

所以上一世,裴昭是從我身上取血最多的那一

個。

血藥的成癮性又極大。 裴昭開始漸漸不滿足於正常地刀刃劃開皮肉放血。

裴昭掌管刑部,手下最不缺的就是幫他想辦法快速取血的人才。

後來我身體透支得那麽快,都是拜裴昭所賜。

這香囊裏的香料經過我的調配,與常年服用血藥之人接觸在一起,便會讓人意亂情迷,失去神智。

亦會讓人更加依賴血藥,恨不得每個時辰都服上三碗,到時候,裴青月便能享受一番,被心愛之人所[依賴]的滋味兒了。

我掐好了時間回到家中。

管家劉伯小心翼翼地提醒我:[二小姐,夫人剛和許氏吵了一架,如今正在氣頭上,您可莫要去夫人院裏,免得為自己找來不痛快....]

我自是知道。

畢竟,今日本該是母親氣火攻心至死的日子。

娘一直對父親有怨。 倒不是因為父親做過什

麽,而是因為娘覺得與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不該是他, 爹又早早故去,留下她一個新寡拉扯女兒長大。

多年來,早已郁結於心。 許氏是我的舅母,聽說二人從前就有些過節,許氏便隔三岔五來登門挑釁,一直到今日。

娘在房氣火攻心,嘔出一大口血。

我來到娘的房中時,殷紅的血水已經洇濕了娘枕邊的床褥,她半只手搭在床邊,已經氣若遊絲: [月兒......救. 娘.....]

她恍惚看清楚來人是我,一改從前對我的冷淡態度:[柳兒,快去請郎中來, 娘求你。]

[娘,我當然會救你的。]

娘的病根本不足以丟掉性命,然而我娘的脾氣,府中的下人心裏都門清,莫要說是多言去打擾,就是出現在我娘的眼前,都免不了要受一頓懲罰。

久而久之,府中下人一聽說娘心情不佳,就識趣地躲去別院做差事了。

以至於連連吐血。

喊得嗓子沙啞,徹底失了力氣。

也沒有半個人發現屋內的異常。

上一世則更加荒唐可笑。

裴青月請來了郎中,卻聽那郎中說, 醫治好娘需花不少錢,尋醫買藥花的錢, 和流水一樣匆逝去。

我娘最疼愛的這個女兒。 甚至連片刻都不曾猶豫,便做出了決定,用枕頭按住了娘的臉:

[娘,您能不能不要再掙紮了?]

[您也聽到了,治病要花不少錢,爹死了,您總該給我留些嫁妝吧!您別太自私了,賴著不肯死。]

多可笑。 我可不像裴青月那般絕情。

請來的女醫為娘服下藥,娘堪堪合眼,以一種僵硬而扭曲的姿態躺在床上, 眉頭緊皺,看起來很是痛苦。

至少命是保住了。 她該知足。

女醫委婉地提醒我:[大人,老夫人的病情如今是穩住了,但老夫人氣急,傷到了心脈,如果不行針排出淤血,過了今晚,老夫人就只能癱在床上了。]

我佯作傷情,有模有樣地拭著淚瓣: [娘怕疼,叮囑過無論出了什麽事,都不要行針。]

[沒關系,無論娘變成什麽樣,我都會照顧她一輩子。]

我在宮中時,曾學到一個道理。

人活著,往往不能只追求活著。 活著的尊嚴,活著的質素,諸如種種,都是必不可少,相應又價格昂貴的東西。

但這些我都替娘-一否去了。

讓她活著而已,花不了許多錢。 畢竟我還要讓她親眼看到,裴青月的結局如何。

這段時日,我費盡心思在朝中內外收斂人心,手中權力如積水池般逐漸蓄滿, 我並不追求過度的快速,只註重於一個[ 穩]字。

陛下還來不及發覺我的野心。 甚至非常欣賞於我的功績,一改從前對我的看法,如今極其重用於我,稱贊的話贊不絕口,誇贊我的確很有我爹當年的風範。

等他驚覺我想要吞食天地日月的野心。

我手中的權力,已經沒有人可以撼動了。

裴青月倏然給我寄信來,話裏話外無外乎是她知錯了,宮中的日子果真是痛苦難,她真是生不如死。

一來,她想為了前的事向我認錯。

二來,宮中孤冷,人人欺她辱她,她無人相伴,只覺宮裏可怕至極,唯獨想讓我這個妹妹,入宮給她做伴。

可以我對她的了解。 她根本就不是這般輕易認錯的人。

我安排在宮中的探子也說:[怎麽會呢?]

[大小姐成天與太子殿下廝混在一起,二人蜜裏調油,滋潤得不得了,幾時有過委屈她的時候....]

我並未答應入宮見她。 然而,以我和裴青月的身份,是早晚都要見面的。

慶祝皇三子年滿三歲的生辰宴上,我被同僚多灌了幾盞酒,雖然沒有什麽酒意,卻難免覺得席間有些煩悶。

散步到禦花園處,就聽裴昭抱怨:[ 孤也不想辜負你。]

[可咱們如今是兄妹--]

[就算你拿她威脅我也沒辦法,孤娶了你,會被天下人所不齒的!孤先走了, 你自己好好冷靜冷靜吧。]

裴青月惱得直跺腳。

而我第一眼差點沒認出那是她。

過度的取血,讓裴青月塌陷的眼底掛著一條駭人的烏青,襯著她枯瘦憔悴,只剩骨架輪廓的臉,像是賴在人間不肯散去的孤魂。

她簡直像個鬼,身上瞧不見半點生人氣兒。

只跺了兩下腳。

裴青月渾身傷口便悉數崩開,洇在了淡粉色的

衣裙上。

她狼狽地捂住不斷滲血的傷口,嗚咽大哭:[什麽公主,什麽寵愛,都是騙人的....

[都給了我這個搶走她入宮資格的機會,為什麽不能讓我換回來?]

將要離去時,裴青月忿忿不平地攔住我的去路。

她忸怩地垂著頭說:[妹妹,想不到你這麽有本事,如今也是朝中的權臣了, 姐姐真羨慕你,來去自由,不必被他人左右.....

瞧見她這副別扭至極的模樣,我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想說些什麽?]

裴青月主動來牽起我的手:[小柳, 咱們姐妹一場。]

[父皇如今那般重視你,只要你開口說想接我回家,他一定會答應你的!求你了,你就帶我回去吧,這宮中的日子我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我拂開她的手:[您如今的陛下親封的和安公主,臣可沒有資格接您回府居住。]

如我所料。

我不過是輕輕拂開了裴青月的手,她卻像是被外力推了一把,踩空摔在了地上。

她的下裙很快便被血水浸透,霎時間,裴青月疼得滿頭大汗,嘴角卻仍噙著一抹得意地笑:

[裴青柳,我想不通,究竟是為什麽。]

[為什麽你無論走哪一條路,都能過得比我好。]

[不過,沒關系了。]

[只要我還活著,你永遠也別想過得比我好。]

在裴青月安排的人趕來前。

我把一枚安胎丸塞進了裴青月的嘴裏。

她還不知道。

惹出這樣一出鬧劇,死的不是我,而是她!

裴青月小產了。

如我意料之中,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小產的裴青月身上,根本沒有人註意到我,哪怕裴青月話裏話外地暗示了許久, 是我因為嫉妒,把她推到了地上。

宮殿內傳出一聲隔著門也能聽得真切的巴掌

聲。

[誰讓你點破她身子的?]

[怪不得都說最近的血藥沒什麽作用,你娘臉上皺紋都多了好幾道!裴昭, 孤苦心教導你這麽多年,是為了讓你貪戀女色的嗎?]

裴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來。

於是輪到陛下嘆氣: [可惜了!孤原本還打算在過幾日的拍賣會上,拿她拍個好價錢......唉,也罷,既然臟了,那就處理了吧。

太醫突然稟報:[陛下,公主的孩子保住了。]

陛下靜默良久,有些激動: [果真?

雖然沒有見到陛下此時的表情。 但我已經能想象到,他貪婪的目光。 因為制血藥的女子,在與人同房之後,便只有一個作用。

傳言血藥女生子後的紫河車,可醫世間所有頑疾,更是最為滋補的好物,但前提是,一定要在孩兒出世前,生取,血藥女必死。

這樣才新鮮。

裴青月如願嫁給了祁瑾。 祁瑾兩度迎娶血藥女,前世是我,今生是裴青月,都是為了實作他長壽無極的報復,然,待他取出生裴青月這胎的紫河車,便會知曉那香囊的另一個作用。

它會讓血藥女的滋補,變為一種奪人性命的劇毒。

而對於曾服用裴青月所制的血藥的裴國皇室,更是滅頂之災。

先是裴昭,被人發現因為縱欲過度, 而暴亡在了姬妾的床上。

再是裴昭的母後,孫皇後。

那個極其看重容貌,只因身上有一塊抓破蚊子包而留下的疤痕,便命人剝下我整個右臂的皮,換在她身上的女人。

妖艷動人,容顏常駐的孫皇後,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婦。

難以相信鏡中所見的孫皇後怒不可遏,一拳打在了鏡子上,被割得鮮血淋漓,卻只看到了更多蒼老的怪物。

還不等毒發,便用鏡片抹了自己的脖子。

未央宮中,老昏君臥在床榻上茍延殘喘,渾身散發著腐屍一般惡臭難忍的氣味兒。

他咳出兩口血沫,怨毒地瞪著我。 想來是已經知道了我以親王之名監國的訊息。

[你,你,為何.....]

[孤明明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真會說笑。

何止是待我不薄,只怕老昏君還覺得於我有著莫大的恩情呢。

[陛下,臣沒有害過您。]

[是您行了不義之舉,招來了報應。

[您難道忘了,裴家人從第一次服用血藥之後,便不可再服用任何葷腥,否則, 會被藥效反噬。]

老昏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孤已經幾十年不曾嘗過,肉是什麽滋味兒了,怎麽可能真和你說的一樣.....]

的確。

為了讓血藥起效,這一家人的自制力的確沒的說。

但人血,也是一種葷。

其中也有一個例外,就是有血緣的女子之血,並不包括在其中,所以煉制血藥, 必須取有血緣的女子的血。

那些知曉內情的宗室,哪裏還敢再生女兒?

以至於適合被收養的,只剩下了我和裴青月。

我索性告訴了老昏君,經過他們的毒發慘死,所驗證出的真相: [可惜,裴青月是我娘與情人所生。]

我假借老昏君之手,立下由三歲幼帝繼位,而我作為一字王輔政,直到幼帝可以獨當一面的聖旨。

我把裴青月是如何被人剖出臟器,成了他人藥引的死法,詳細潤色後,告訴給了娘。

娘咬牙切齒,艱難地擠出了兩個字: [歹.....毒.....]

[如果我心軟半分,這就會是我的結局。]

[到時無論是您還是姐姐,誰會覺得我有半點可憐?你們只會說這本就是我的命,慶幸入宮的人,不是姐姐。]

[對了,娘,忘了告訴您,我原本是想把姐姐的屍身要回來的,可她因為毒殺了景國皇帝,被景國侍衛,拖出去餵狗了。]

我輕描淡寫地說完這一番話。 娘卻因為受不了這等打擊,一口血堵住了喉嚨,沒了氣息。

所有曾服用過血藥的人,都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一來,我為自己報了仇。

二來,我終於身居高位,可以接觸與血藥有關的一切,將她們悉數焚去,於我手中終止。

同我的噩夢一起。

我揮劍斬斷了所有困我至深的夢魘, 大步邁向坦蕩而未知的前程,毫無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