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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三人間的愛恨情仇,無論對錯都是命中註定

2024-02-22文化

前言

凡提及曹雪芹的【紅樓夢】,薛寶釵和林黛玉是繞不開的兩個人物。

在大部份讀者的印象中,寶釵是典型的封建時代的淑女,「安分隨時」、恪守禮教;

林黛玉更像是性情中人,聰慧多思、敢愛敢恨。

但實際上兩個人是有頗多相似之處的。

比如黛玉的待人接物大多時候透著大家風範,而寶釵獨到的嘲諷功力更是書中一眾人物的翹楚。

也正因為她們的性情雖相左但相投,才有了後來「金蘭契互剖金蘭語」的佳話。

一、薛寶釵的「強大內心」

對於薛寶釵,原著中有兩句詩恰如其分地概括了她的魅力——「淡極始知花更艷」「任是無情也動人」。

前者出自薛寶釵作的【詠白海棠】,後者原出自唐代詩人羅隱的【牡丹花】,是書裏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中寶釵在行酒令時抽中的花簽上的題詩。

所謂「淡」與「無情」,主要表現在薛寶釵為人處事的「藏愚守拙」上。

雖然才華橫溢,卻不喜歡出風頭;

除了面對至親,鮮少在人前流露出真情實感。

而寶釵擁有的這種看似疏離淡漠的特質,卻讓她顯得分外的美麗與「動人」,儼然一株無須爭奇鬥艷就能冠絕群芳的牡丹花。

薛寶釵並非許多過往研究認為的虛偽、教條的「衛道士」,她理性寬厚,極有見識,是一個看似無情的「有情人」。

只是由於其穩重堅毅的性格和身負的家庭責任。

寶釵之情相比為情鬧得轟轟烈烈的司棋、尤三姐和寶玉等人,顯得十分理性與克制,就如同她的為人一般含蓄溫和。

比如在「寶黛釵」的故事裏,對於「金玉良緣」之說最放不下的其實是林黛玉和賈寶玉,一個成天掛在嘴邊,一個在夢裏還要念叨著,唯獨寶釵不在此事上多做計較。

類似的情節還有金釧兒投井自盡後,王夫人本來想把給黛玉的兩件衣服送給金釧兒作為裝殮,又擔心黛玉多想,寶釵主動提及要把自己的兩套新衣服送給已故的金釧兒。

這些都是薛寶釵重情明理、渾厚成熟和內心強大的表現。

二、薛寶釵的「男女之情」

關於寶釵的婚姻歸屬,透過第五回中原文暗示的「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學界普遍認為她最終會與寶玉結為夫妻。

然而關於薛寶釵的愛情歸屬,尚沒有一個確鑿的結論。

可以肯定的是,薛寶釵從來不是賈寶玉和林黛玉之間的第三者。

其一,寶黛是心靈契合的靈魂伴侶,他們緣起前世,情定今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早就容不下他人插足。

相比於「木石前盟」的牢不可破,「金玉良緣」不過是牽強附會的俗套。

其二,以寶釵的智慧與心氣,她不會做出這般妨己害人的事情,在故事進展到中期時連賈璉的小廝興兒都知道「(寶玉)將來準是林姑娘定了的」,寶釵如何又會趟這渾水?

這裏就帶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盡管寶玉對寶釵無情(只有欣賞之情),但寶釵對寶玉又是否無情?

如果有,是哪種情?

原著第二十回中,有這麽一段話: 「寶釵素習看他(指賈環)亦如寶玉,並無它意。」

可見,哪怕是有了金鎖配玉之說。

可在寶釵的眼中, 寶玉和他不成器的庶出弟弟亦沒有什麽區別,不過是姨表姐弟的親戚關系。

在第二十八回,作者進一步寫明了寶釵忌諱著 「金玉之說」 因而總是 「遠著寶玉」 ,甚至慶幸寶玉心裏只記掛著黛玉。

然而到了第三十四回「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錯裏錯以錯勸哥哥」中,看著受了捶而趴臥在床的寶玉,寶釵卻難得失態了一回。

一番心疼的話說得婉轉深情,惹得寶玉連疼痛都忘了。

在短短的六回裏,寶釵對寶玉的態度悄然改變了。

細數這幾回裏寶釵和寶玉的對手戲,只有寶玉盯著寶釵戴著手串的手腕發呆、寶玉以楊妃作比打趣寶釵體態豐腴以及寶釵以「負荊請罪」的梗來嘲諷寶黛這三段。

我們雖然不能確認是這三次的「交鋒」導致寶釵的內心發生變化,但寶釵對寶玉確實萌發了不一般的感情。

這份「情」,在寶玉看來是「親切稠密」「大有深意」的,在寶釵自己看來,則是「急速」之言。

如果說這次的「情不自禁」只是寶釵少女心思的一次小小悸動,

那麽在緊接著第三十六回「繡鴛鴦夢兆絳蕓軒,識分定情悟梨香院」中, 寶釵接著襲人的活計坐在寶玉的床頭繡「鴛鴦戲蓮」的情節可以視作寶釵大膽表達愛意的舉動。

在真愛到來的時候,薛寶釵沒有拿捏作態、畏首畏尾,而是真誠、自然、熱切地向心儀之人傳遞自己的情感,渾然不像一個受封建禮教束縛的世家小姐,怎能不說是一個「有情人」?

但是有情卻未必要縱情,寶釵之情的可貴在於她的豁達和理性,該爭取時積極把握,該放棄時不拖泥帶水,不會因私情所困陷入不可自拔的窘境,這需要強大的意誌力和自律性。

寶釵方才確認寶玉的心跡,從此以後寶釵再沒有此類的暗示與表露,更沒有介入到逐漸明朗化的寶黛之戀,而是將過往的情感深埋心底,任它去了。

薛寶釵對賈寶玉的情感變化,和她因胎內帶來一股「熱毒」需要服用「冷香丸」有異曲同工之妙。

寶釵的理性與智慧,是她的「冷」之所在;

寶釵的熱烈進取,也許就是那份天生「熱毒」的外在表現形式。

兩者相合,在冰火的交融中迸發出別樣的瑰麗。

程高本續書中將「黛故釵嫁」改為「釵嫁黛故」是很不明智的,寶釵的個性驟然顯得晦暗,既沒有棱角也沒有原則。

而讓她參與到漏洞百出的「調包計」裏更是破壞了寶釵在曹雪芹原書中定位的「山中高士」形象。

結語

事實上,【紅樓夢】本身就是一部關於「情」的小說,兩位主人公的「癡情」之戀是全書的主線,眾生百相的「人情」世故是全書的要旨,如何厘清「情」與「淫」的關系是全書提出的最為深刻的問題。

馮全功將「情」定位為【紅樓夢】的核心,他把書中的情劃分成三種,一是男女之情,二是人際之情,三是對萬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