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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欣站在陽台上,望著樓下熟悉的老槐樹,嘆了口氣。今年五十八歲的她,退休後的生活本該悠閑自在,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麽。她輕撫著略顯松弛的臉頰,想起自己曾經在講台上神采飛揚的模樣,不禁莞爾。
"媽,我們來了!"女兒王靜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王欣轉身,看到女兒和女婿王旭正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笑容。
"靜靜,旭旭,快進來。"王欣熱情地招呼道,眼睛裏閃爍著慈愛的光芒。她看著這對新婚不久的小夫妻,心中湧起一絲欣慰。
王靜熟練地走進廚房,開始張羅午飯。王旭則坐在沙發上,神色有些局促。王欣給他倒了杯水,笑著問道:"旭旭,最近工作還忙嗎?"
王旭接過水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還好,公司最近在開發新專案,挺忙的。"他頓了頓,似乎在醞釀什麽。
飯桌上,王旭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口:"媽,我和靜靜商量了一下,準備買套房子。不過首付還差點,想問您能不能贊助我們20萬?"
王欣的筷子頓在半空,她看了看王旭,又看了看王靜,心裏一驚。這筆錢對她來說可不是小數目。她猶豫了一下,問道:"那…我以後住哪兒呢?"
話一出口,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王旭和王靜面面相覷,一時語塞。王欣看著他們的反應,心裏泛起一絲苦澀。她默默地夾了口菜,想掩飾尷尬的氣氛。
飯後,王靜和王旭很快就離開了。送走他們,王欣坐在沙發上,回想起最近幾次家庭聚會的情景。她突然意識到,女婿家人對她的態度似乎並不太熱情。每次聚餐,親家母話裏話外總有一些讓她不太舒服的言語。
幾天後的下午,王欣應邀來到王旭家中商討買房事宜。她坐在客廳裏,看著王旭和他的父親王楠低聲交談。當她再次提出自己的住房問題時,她註意到王楠的臉色突然變得不太自然。王欣心裏一沈,隱約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
王楠的臉色變化沒有逃過王欣的眼睛。她握緊了手中的茶杯,努力保持鎮定。王楠清了清嗓子,含糊地說道:"親家母,那個...新房子空間可能有點有限,不太方便..."
王欣心裏頓時一沈,意識到親家並不歡迎她入住新房。
王靜嘆了口氣,終於說出實情:"他們覺得老人住一起可能會影響我們小兩口的生活。媽,你別多想..."
王欣感到心如刀絞。她強忍淚水,匆匆掛斷了電話。坐在沙發上,她回想起多年來為女兒的付出。從小到大,她省吃儉用,把最好的都給了女兒。退休後,她還主動提出要幫忙帶外孫,可現在...
王欣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相簿,翻開裏面泛黃的照片。照片上,小時候的王靜正甜甜地依偎在她懷裏。王欣撫摸著照片,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幾天後,王欣參加了退休教師聯誼會。席間,她聽著姐妹們談論各自的家庭生活。有的與子女同住,其樂融融;有的獨立生活,但與子女保持著親密關系。相比之下,王欣突然感到自己仿佛成了多余的人。
"欣姐,你怎麽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坐在旁邊的老友關切地問道。
王欣勉強笑了笑,"沒什麽,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吧。"她不願向他人訴說自己的煩惱,但心裏的落寞越發深重。
又過了一周,王旭再次登門拜訪。他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急切的神色。
"媽,那個...關於買房的事,您考慮得怎麽樣了?"王旭試探性地問道。
王欣看著女婿焦急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她深吸一口氣,決定直面這個問題。
"旭旭,進來坐吧,我們好好談談。"王欣讓女婿進屋,給他倒了杯水。
王旭接過水杯,有些局促地坐在沙發上。王欣緩緩開口:"旭旭,我想問你,你們買新房後,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王旭一楞,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王欣繼續說道:"我現在退休了,薪金不多。這20萬對我來說是很大一筆錢。如果你們買了新房,卻不歡迎我,那這錢..."
她的話還沒說完,王旭就急忙打斷:"媽,您別多想,我們怎麽會不歡迎您呢?"
王欣凝視著王旭的眼睛,輕聲問道:"真的嗎?那為什麽你爸媽說新房子空間有限,不方便我住呢?"
王旭聽到嶽母的問題,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低下頭,手指不安地摩挲著水杯邊緣,支吾道:"媽,我們當然考慮您的感受。只是...新房子離您這兒不遠,您隨時可以來看我們..."
王欣聽出了言外之意,心裏更加失落。她正要開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王靜打來的。
"媽,我下班了,正在往您那兒趕。"王靜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一絲焦急。
王欣看了眼坐立不安的王旭,輕聲說道:"好,你來吧。我和你老公在家等你。"
掛斷電話後,房間陷入了沈默。王欣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心中百感交集。她暗自下定決心,等女兒到來後,三個人必須好好談談。如果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復,她是不會給這筆錢的。
半小時後,王靜氣喘籲籲地推開門。看到母親和丈夫的表情,她就知道情況不太妙。
王欣轉過身,直視著女兒和女婿,語氣堅定地說:"靜靜,旭旭,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三人圍坐在茶幾旁,氣氛有些凝重。王欣深吸一口氣,直截了當地表達了自己的顧慮和失望:"我不是不想幫你們,但我也需要為自己的晚年考慮。如果你們買新房後不歡迎我,那這筆錢對我來說就太貴重了。"
王靜楞住了,眼中泛起淚光。她握住母親的手,聲音哽咽:"媽,對不起,我們真的沒有不歡迎您的意思。"
王旭也意識到自己考慮不周,連忙說道:"媽,是我們太自私了。我們只顧著自己,忽視了您的感受。"
王欣看著眼前這對年輕人,心中的怒氣漸漸消散。她輕嘆一聲,說:"你們還年輕,我理解你們想有自己的空間。但是,家人之間不應該這樣互相猜疑,互相傷害。"
王靜和王旭面面相覷,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考慮有多麽欠周全。他們向王欣道歉,承諾會重新規劃,考慮到所有人的需求。
王旭堅定地說:"媽,我會和我父母好好溝通,讓他們理解咱們家的情況。我們一定會找到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方案。"
王靜接過話頭:"是啊,媽。我們之前考慮得太少了。您的comfort和幸福感同樣重要。我們會重新考慮房子的選擇,也特許以找一個帶老人房的戶型。"
聽到孩子們的話,王欣心裏稍稍安慰。但她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孩子們,我仔細想過了。現在給你們這筆錢,可能會給大家都帶來壓力。"
她頓了頓,繼續說:"我有個建議。你們為什麽不先租房住呢?等存夠了首付再買房。這樣不僅減輕經濟壓力,也能給我們所有人一些時間,好好考慮將來的安排。"
王靜和王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贊同。王旭點頭說:"媽,您說得對。我們確實應該更謹慎一些。"
王欣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真心笑容:"記住,孩子們。房子固然重要,但家人之間的感情和理解更重要。我們是一家人,要互相體諒,互相支持。"
聽到母親的話,王靜忍不住撲到王欣懷裏,淚水奪眶而出:"媽,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一定會好好珍惜您的。"
王旭也紅了眼圈,他鄭重地說:"媽,謝謝您的諒解和建議。我們會努力工作,將來一定買一個能讓您住得舒服的大房子。"
王欣拍了拍女兒的後背,又對女婿點了點頭。她感到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一家人的關系似乎在這次交流中變得更加緊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