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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著社會學:為什麽四大名著歷史地位並不高?

2024-04-19文化

四大名著現在在中國,幾乎人盡皆知,但是四大名著這個概念是個很晚近的發明,一直在解放後,出版社為了包裝行銷,才造出了這個概念,也就是才幾十年的歷史。

四大名著如今至高無上的地位,也是近些年才被拔高的,並非歷史漫長的篩選和評價,相反在歷史上四大名著的評價並不高,甚至「很低」。

為什麽說四大名著評價不高呢?

主要是因為,中國文學史上一直以詩歌地位為尊,而小說一直上不了台面,甚至被看不起。

因為,詩歌是精英階層的文化,而小說,尤其是宋代以後,是小市民的文化。

所以,在中國幾千年歷史中,就文學而言,小說一直不入流。

在一個階級社會裏,一個文化精英要承認自己讀或寫小說所需要的勇氣,可能不亞於今天一個人承認自己讀黃書。

1、民族認同與權力加持

四大名著想要單靠出版社的行銷取得今天的地位是不可能的,而是因為四大名著(包括每個國家的文學經典與歷史)對於現代國家的來說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 加強民族國家的認同。

歷史大部份經典能取得經典的地位,都需要權力的加持。

四大名著透過權力,進入教育系統,大家從小開始學習,形成了今天的地位,甚至人們認為這是這個民族歷史與文化的精華。

而事實可能剛好相反,歷史上四大名著一直被認為是「糟粕」,甚至有的屢屢被禁。

2、小說的興起與西方話語霸權

四大名著的地位的取得,還離不開國際環境,也就是西方文化的影響,尤其是西方小說的興起。

其實,西方一直以來小說的地位也不如詩歌,而現在文學的評價標準,是以小說為中心,看看歷年諾貝爾文學獎就可以知道。

根據著名文學理論經典【小說的興起 : 笛福、理查遜和菲爾丁研究】一書,西方小說的中心化地位,是在西方向近代社會轉型,隨著中產階級的興起而興起。

由於中產階級的興起,作者的經濟來源從貴族贊助人變成了出版社商。因此,受中產階級歡迎的小說,敢於突破傳統文學形式,成為主流,而且為了賺錢越寫越長(今天中國的網文也如此)。

小說的中心化地位,在晚清的時候開始影響中國,五四時期尤其達到高潮,所以才有了魯迅【中國小說史略】,給予中國歷代小說的重新評價和地位。

其實這和大部份歷史一樣,多是從當下某些事物合法性或者至高地位的需求去重構歷史,甚至虛構歷史。

雖然以小說為中心成為了文學評價標準,並不代表四大名著是好小說。相反,根據現代小說理論,可以說是不入流的小說。

現代小說理論的重要觀點之一就是,小說懸置道德判斷。

而四大名著,除了【紅樓夢】,其他三大名著其實道德教化作用非常明顯。

而且現代小說越來越反對敘事傳統,也就是反對寫得好看。寫得好看的小說,常常被歸為類別小說,以情節驅動為主,甚至是文化工業的產物,而三大名著可以可說是類別小說的典型。

這主要是因為四大名著來自於本雅明所說的「講故事的傳統」,其實也就是中國人的說書人的傳統,這也是為什麽三大名著都是話本(說書的底本,類似「演講稿」)。

說書人根據讀者口味不斷調整情節,迎合讀者口味。尤其是章回體的設計,專門在關鍵時刻戛然而止,吊人胃口,吸引下次來聽書,今天很電視劇還在用這個「套路」。

而且,話本在歷史中不斷演變,增加和刪改。與其說三大名著是作者的作品,不如說是中國小市民思想的折射,所以說三大名著的作者都不重要,何況實際上他們也主要是整理者,而非創作者。

而現代小說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小說是作者個人的作品,是作者心靈與思想的表達。

因此,三大名著,並不契合西方現代小說理論的標準。因此,在大部份世界文學史上,都沒有四大名著的影子,也就是對其評價不高。

如果按這個標準來看,【紅樓夢】是比較像現代小說的,盡管形式上也有很強話本的痕跡。

首先,它是曹雪芹個人的作品,是曹雪芹生命體驗的表達。

其次,它不為說書聽眾而寫,不以情節好看取勝。相比迎合聽眾口味,更註重個人情趣。

最後,它是貴族階層的個人書寫,不再是小市民欲望的折射。

這也是為什麽,高鶚續的紅樓夢常常被吐槽為狗尾續貂。因為,高鶚就是從小市民角度去寫的,尤其是賈蘭高中,賈府重新崛起的大團圓結局,底層色彩十足。

相反,86版電視劇的悲慘結局其實更符合曹雪芹原著的氣質。

因此,同為四大名著,【紅樓夢】在文藝青年心中的逼格是明顯要高於其他三大名著的。

結語

這些,並說不是要否認四大名著本身的價值,而是希望你能註意到經典背後的權力機制。不管是民族國家的需要,還是西方中心的話語霸權,都希望你從自己的角度去判斷,而不是攝於權威,人雲亦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