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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蜀神話「天降神人」,離奇的綠王冠疑案!上古神話那些事-173

2024-09-27文化

在古蜀神話中,有一個人突然從天而降,建立了一個強大的古蜀王國,在他100多歲時經歷了一樁離奇的謎案之後,歸隱山林變成了一只鳥。這個人究竟是誰,他又有著怎樣神奇的故事來歷,咱們今天的影片就來掰扯掰扯他的故事……

天降神人

在記載古蜀歷史傳說的【蜀王本紀】、【華陽國誌】等古籍中,都記載了一個神人天降的故事,其中以【蜀王本紀】中的記載最為詳盡,原文是這麽說的:

後有一男子,名杜宇,從天墮,止朱提。有女子名利,自江源井中出,為杜宇妻。乃自立為蜀王,號曰望帝。

在古蜀的蠶叢、柏灌、魚鳧幾位古王之後,一個叫做杜宇的人「從天而降」,來到了一個叫做「朱提」的地方。他和一個來自於「江源井」中叫做利的女子結合,之後建立了一個全新的古蜀王國,並自稱為「望帝」。

這段記載雖然簡短,但是資訊量卻非常之大,而且也是疑問重重:其一,杜宇是何方神聖,為什麽會「從天而降」?其二,他的妻子利又是何方神聖,為什麽會從「井中」而出?其三,杜宇究竟有何神力,能讓他在民風彪悍、古老神秘的蜀地迅速稱王?接下來就讓我們抽絲剝繭,試圖揭開這重重的迷霧。

蜀王本紀

杜宇的「從天而降」,大部份古籍中的原文都是用三個字來描寫:從天墮。墮的本意是用雙手推倒已經毀壞的墻垣,後來演變成往下落、掉下的意思,不管怎麽說這個字的基因裏是含有貶義的。所以後來和墮有關的詞,或多或少都含有負面的含義。

可見「從天而降」的杜宇,並非是鮮花鋪路、光鮮亮麗地從天上飄然而下,也不像授意於天帝肩負著某種特殊使命從天而降的羿,似乎帶有不情不願的味道。不論是杜宇在天河邊溜達時腳滑不慎跌落,抑或是像後來的二師兄犯了什麽不該犯的錯,神話中的解讀我們現在已經無從得知了。不過,杜宇是正史中反復記載的一位古蜀王,是有血有肉的歷史人物,那麽神話的背後必然隱藏著一些真實的歷史事件。

朱提

杜宇「從天而降」之後,來到了一個叫做「朱提」的地方,這是個真實存在的地名,杜宇在人間有記載的活動就是從這裏開始的。朱提,就是現在雲南的昭通境內。朱提本來是一座山的名字,【漢書·地理誌】中說:「朱提,山出銀」。漢代開始,因為朱提出產的白銀質地極其優良成了彼時最大的官銀產地,所以就有了「朱提銀」的說法,很多古詩詞中甚至直接用「朱提」代指白銀。

朱提

不過在更早以前,昭通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地理作用,它是南方絲綢之路的要沖。三星堆出土了來自印度洋北部地區的海貝,距今3100年的昭通魯甸野石山遺址出土了來自中原和西北甘青地區的陶器,說明早在數千年前朱提就已經是聯結後來「蜀身毒道」和五尺道的交通要地。既然朱提是交通要地,那就說明杜宇「從天墮」來到朱提絕不會簡簡單單只是一個神話。

三星堆出土來自印度洋北部地區的海貝

昭通魯甸野石山遺址出土陶器

按照劇情發展,接下來杜宇就要遇到他的妻子利。神話中,利來自於「江源井中」,既然杜宇是真實的人物,那麽利必然也是一個真實的人,一個肉眼凡胎、活蹦亂跳的人又怎麽會從一口水井中冒出來呢?那麽就有一種可能:所謂江源井,並不是指的水井。

朱提所在之處,有一條很重要的江,以前被稱為朱提江。它在雲南的部份後來被稱為關河,進入四川之後則被叫作橫河。朱提江是金沙江的最後一條支流,在現在宜賓的西面匯入金沙江,而金沙江就是長江的上遊幹流。盡管古早時候的人們認為發源於岷山的岷江才是長江的源流,但朱提江絕對稱得上是長江真實的源頭之一,也就是所謂的「江源」。

就在朱提江位於現在昭通境內的東岸,有一個叫做鹽井鎮的地方,顧名思義這裏是以古時有產鹽的鹽井而得名。可見朱提古早就有產鹽的鹽井,那麽利有沒有可能來自占據著鹽井的當地部族呢?要理解這一點,我們還要先說一個與古蜀人一衣帶水的巴人的神話傳說。

廩君

傳說五千年多前,在現在長陽縣清江流域有一個偉大的巴人首領,他叫巴務相,又被稱為廩君。誌向遠大的廩君在成為清江流域最為強大的部落之後,繼續帶領族人逆江而上,來到一個叫做鹽陽的地方。之所以叫鹽陽,因為那裏是一個產鹽的地方,被一個母系氏族所占據,他們的首領被稱為鹽水女神。

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廩君和鹽水女神一見如故如膠似漆。時間久了,鹽水女神提出讓廩君和族人留下來和他們一起生活,但是誌在四方的廩君自然不能答應。被愛情降低智商的鹽水女神只好使用巫術困住廩君和族人,企圖讓他們無法離開。

無奈之下,廩君只好忍痛割愛用計射殺了鹽水女神。這一段看似悲淒的愛情故事的背後,實際上是巴人對於戰略物資鹽的掠奪。只要控制了鹽產地,不僅控制了當地的經濟命脈,而且還獲得了發動戰爭的資本。在彼時,鹽的重要性比當今世界之石油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們言歸正傳,利有沒有可能來自一個控制鹽井的當地部落呢,大臉怪認為是很有可能的。在很多古籍中,女子利也被叫做梁利,而鹽井所在的鹽津自古為僰人的居住地,夏、商、周三代,那裏屬梁州域。鹽井所在地叫梁州,而利也被叫做梁利,這難道僅僅只是一個巧合嗎?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麽杜宇快速實作北上蜀地稱王的劇情就能得到較好的解釋:從天而降說明杜宇或者杜宇這股勢力是從其它地方而來,他們與朱提當地控制著鹽井的僰人通婚後,得到了僰人的支持。

鹽井

鹽井

為了謀取更大的發展空間,有了僰人戰略資源加持的杜宇,向北征服了古蜀人所占領的四川盆地。僰人擅長農耕,杜宇於是在四川盆地廣泛發展農耕,建立了一個強大富庶的新古蜀王國。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然而沒有意外的故事絕不是一個好故事,直到另一個人的突然出現。

綠王冠疑案

這個人叫做鱉靈,他的屍體逆江而上來到了杜宇的治所郫地,被人們復活之後被杜宇所重用。而不久之後,鱉靈就將上演一場鳩占鵲巢的大戲。關於鱉靈的故事大臉怪曾經釋出過影片詳細掰扯過,有興趣了解的朋友們可以移步到主頁觀看。

一場洪水不期而至,杜宇讓鱉靈去治理水災。【蜀王本紀】中說:

鱉靈治水去後,望帝與其妻通。慚愧,自以德薄不如鱉靈,乃委國授之而去。

意思是說就當鱉靈在前方勉力治水的時候,望帝居然罔顧自己年逾百歲之老弱身體,在後方和鱉靈之妻發生了令人不齒之事。事後杜宇羞慚難當,當即宣布讓位於勞苦功高的鱉靈,於是乎鱉靈順理成章地戴上了那頂隱隱泛著綠光的王冠,成為了新一代古蜀之王,自稱叢帝。

那麽問題就來了,這樁綠王冠疑案的真實性究竟又有多少呢?接下來就讓我們做一下常理分析,試圖還杜宇一個清白。

首先,杜宇沒有作案的動機。眾所周知,鱉靈是外來人口,但是杜宇很快就接納了他並且委以重任,後來的治水結果證明了杜宇的眼光獨到。從這一點來說,杜宇是一個有胸懷有眼光的統治者。此外【華陽國誌.蜀誌】中說,杜宇治下的古蜀國:「以褒斜為前門,熊耳、靈關為後戶,玉壘、峨眉為城郭,江、潛、綿、洛為池澤,以汶山為畜牧,南中為園苑」。不僅地域廣闊,而且井井有條。所以杜宇並非是個荒淫之王,反而是個開拓有功之王,這是其一。

其二,前面分析過,杜宇之妻是朱提一帶控制著鹽井的僰人,很可能正是在妻子娘家人的支持下杜宇才得以蜀地稱王,杜宇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臣屬之妻,去得罪幫助自己起家的僰人,這是一個政治家的基本修養。所以,杜宇完全沒有作案的動機。

此外,杜宇沒有作案的能力。根據【蜀王本紀】的記載,綠王冠疑案發生時,杜宇已經年過百歲。嗟呼!如果杜宇是人非神,那麽他即使有心恐怕也無力;如果杜宇是神非人,他恐怕更是連這份心都不會有。所以,無須過多分析,杜宇完全沒有作案能力。

最後,案發之後杜宇的結局十分可疑。【路史-系論】中說杜宇:

死為子規,故蜀人聞之,皆起雲:我望帝也。

杜宇將蜀國托付給鱉靈後,自己隱遁到山中,化成了子規鳥,每到農耕時就會用啼叫聲催促人們及時耕種。蜀地人們聽到子規鳥的叫聲,也會不約而同地思念起他們的望帝來,這是怎樣的一種雙向奔赴!我們看到的歷史常常是勝利者書寫的歷史,但是群眾的眼睛卻總是雪亮的。近代神話大家袁珂先生從四川民間搜集到的一則故事傳說,內容則與【蜀王本紀】中的記載截然不同。

故事的梗概是這樣的,遠古時候岷江上遊有一條惡龍,常常發動洪水禍害下遊的百姓。惡龍有個妹妹,卻很善良,她乘惡龍熟睡的時候用神力在山中開啟了一道缺口。惡龍醒來後發動洪水時發現了妹妹開啟的缺口,一怒之下把她關進了五虎山的鐵籠中。

一個名叫杜宇的年輕獵人決心幫助老百姓祛除水災,但是苦於沒有好的辦法。直到他遇到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老者把自己的拐杖送給杜宇並告訴他:用這根竹杖打敗惡龍,然後救出惡龍的妹妹,借助她的神力可以把群山開啟決口,這樣就能消除洪水。

杜宇用竹杖打敗了惡龍並救出了妹妹,很快就消除了水災,而且他們還結為了夫妻。因為杜宇治水的功勞,大家擁戴他做了王,就在故事向著「從此王和王的女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這個經典台詞發展時,杜宇的臣子鱉靈登場了。他嫉妒杜宇的功績、貪戀杜宇妻子的美麗,於是和惡龍勾結,合謀把杜宇關進了鐵籠。悔恨不已的杜宇在鐵籠中郁郁而終,化成了子規鳥,飛回去在空中盤旋悲鳴。

鱉靈在奪走了杜宇的王位之後,繼而企圖繼續霸占他的妻子,但是杜宇妻寧死不從,也化成了子規鳥和杜宇一起雙雙飛走。他們對勤勞的人民念念不忘,每年春耕時就飛回來鳴叫催耕。

在這個民間傳說中,鱉靈反倒成了那個企圖霸占別人妻子的反派,所以綠王冠疑案更有可能是,鱉靈的開明王朝為了美化自己獲得王權的過程而編造的故事。開明王朝傳世十二世,最後一位蜀王杜蘆恰恰以貪財好色著稱,秦國正是利用了杜蘆的喜好開辟了金牛道,滅亡了古蜀。杜蘆的名字中也很巧合地有一個「杜」字,也許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天意。

而杜宇究竟從何而來,依舊是一個毫無頭緒的未解之謎。我們只有繼續等待,等待蜀地更多的考古發現,也許能幫助我們解開這個天降之人的千古之謎。

喜歡上古神話故事的朋友們,可以關註我的上古神話那些事系列文章和影片,我是只說自己觀點的大臉怪,謝謝您的觀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