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駐德國特約記者 昭東 環球時報記者 陳子帥 任重】編者的話：奢侈手表似乎風光不再。今年3月，瑞士手表出口額大幅下滑。此前，帶有奢侈品內容的瑞士高端手表憑借奢華設計和精密做工，受到眾多消費者的追捧。但在數碼產品大行其道、奢侈品行業充滿變數的當下，瑞士手表還能重拾輝煌嗎？
「奢華手表行業正面臨劇變」
瑞士鐘表業聯合會4月釋出的一份報告顯示，3月，瑞士手表出口額同比下降16.1%，至20億瑞士法郎（1瑞士法郎約合7.9元人民幣）。其中，瑞士手表最大市場美國出口額同比下跌7%，對中國內地和香港的出口額分別下降41.5%和44.2%。此外，瑞士手表對日本的出口額下降3.5%，對阿聯酋的出口額下降3.6%，對新加坡的出口額下降15%。
對此，瑞士鐘表業聯合會稱，3月份瑞士鐘表出口大幅下滑，中國內地和香港在這一趨勢中所占的比例尤其高。「穆迪戴維特報告」稱，3月份出口的下降是該行業出口連續第二個月下降。今年2月，瑞士手表出口經歷兩年多的穩定增長後，首次出現明顯的月度下跌（3.8%）。2月份，瑞士手表對中國內地和香港的出口額也分別同比下滑25.4%和19%。
瑞士GZ新聞網稱，2024年「鐘表與奇跡」日內瓦高級鐘表展的參展商和觀眾人數均穩步增長。然而，鐘表行業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仍然存在不確定性。在接受瑞士【新蘇黎世報】采訪時，「鐘表與奇跡」日內瓦基金會主席兼勞力士行政總裁讓·法雷迪·杜福爾表示：「2024年將是一個挑戰。所有制造商都表現良好的階段即將結束。」
德國【經理人】雜誌報道稱，奢華手表行業正面臨劇變。面對不斷上漲的價格，客戶們猶豫不決，出口和拍賣收入下降。豪華手表制造商正想方設法擺脫危機。一名業內人士表示：「我對出口下降並不感到驚訝，消費者的購買情緒本來就低迷，一些品牌還不斷推高價格，有的品牌在13個月內漲價振幅高達5倍。」通貨膨脹、瑞士法郎的高匯率以及原材料成本增加都是導致價格上漲的因素。
英國【時裝商業評論】稱，瑞士手表銷量的下滑似乎比奢侈品銷量的整體下滑更為明顯。伯恩斯坦奢侈品研究主管索爾卡表示：「我們需要在疫情後奢侈品需求放緩的大背景下，去看瑞士手表出口的變化。這類商品的下滑程度似乎更大，因為當批發渠道看到需求走軟時，它們會轉向去庫存模式。」
美國精奢商業觀察網站本月初報道稱，相關商業指數描繪了後疫情時代奢侈腕表行業的慘淡圖景。追蹤50種交易量最大手表價格的彭博手表價格指數在過去30天裏下跌了1.2%，在過去兩年裏下跌了36.9%。與此同時，衡量二手市場上100款交易最頻繁的手表的「Wristcheck 100指數」在過去一個月裏下跌了0.47%，在過去24個月裏下跌了56.5%。
「奢侈手表熱潮到頂了嗎？」英國【金融時報】稱，今年1月，勞力士、百年靈和卡地亞在英國最大的銷售商「瑞士表行」釋出了重大盈利預警，此前該公司承認低估了奢侈品銷量下滑的影響。幾天後，奢侈手表品牌歐米茄所屬的瑞士斯沃琪集團表示未能實作2023年年度基本利潤預期，並告訴分析師，客戶正在優先考慮中國內地的產品。總部位於英國、從事二手奢侈手表買賣的Watchfinder行政總裁範德瓦爾表示，疫情期間高端手表需求的繁榮是「一代人一遇的事件」，已經結束。他說：「這幾乎是一種炒作，我可以將其與加密貨幣相提並論。」
盤古智庫高級研究員江瀚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瑞士手表出口額和出貨量的下降，與全球經濟形勢、消費者購買力的變化以及市場競爭的加劇等多種因素有關。由於市場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與此同時，瑞士手表行業也一直在努力創新和調整策略，以適應市場的變化。「因此，我認為這個下降可能是暫時的，但也需要引起行業的重視和警惕。」
年輕人熱衷流行品牌和智能手錶
智能手錶的崛起也被認為是造成瑞士鐘表出口低迷的一個原因。越來越多年輕人將目光投向擁有多種功能的智能手錶。曾任LVMH鐘表部主席的讓-克勞德·比弗此前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蘋果公司單季度220億美元的利潤，就已相當於瑞士鐘表行業整年營業額。不過，他認為，傳統手表制造商的市場份額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精奢商業觀察網站稱，整體市場可能正處於一個關鍵時刻。首先，近年來市場日趨飽和，現在的奢侈手表品牌和產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其次，Z世代，尤其是亞洲年輕富裕群體傾向於購買流行品牌產品。這將對許多傳統品牌構成挑戰，Z世代已經是當今最具影響力的一代，預計到2030年將成為手表品牌的第一大客戶群體。此外，作為第一代數碼原住民，智能手錶在年輕客戶中需求尤為強烈。一些傳統品牌不願冒險進入智能手錶領域，也不願整合新技術。雖然許多高級手表制造商表示，智能手錶對高級手表來說並不危險。相反，它們是年輕客戶升級到機械表的彈板，但傳統品牌要註意的是，在面臨顛覆性技術時，不要犯柯達、諾基亞或現有燃油汽車制造商犯的錯誤。
市場調研機構Canalys網站預計，2024年全球可穿戴手環市場將增長10%。這一上升趨勢得益於全球對智能手錶興趣的復蘇，預計其出貨量將增長17%。Canalys研究經理辛西婭·陳說：「全球市場向先進智能手錶的轉變將在新興地區最為明顯，預計2024年，中東、中東歐的智能手錶出貨量將分別增長27%和22%。這些地區的使用者將首次從普通手表升級到智能手錶」。
傳統品牌並不是沒有關註到這一趨勢，一些品牌推出過智能手錶。不過，瑞士Inside Paradeplatz網站稱，面對「智能手錶」這一趨勢，與往常一樣，瑞士手表制造商的反應是奢侈：天梭的T-Touch售價近1000瑞郎，宇舶的智能手錶售價5100瑞郎。「難怪中國人會選擇其他產品。」
工信部資訊通訊經濟專家委員會委員盤和林對【環球時報】記者分析稱，圍繞傳統機械表的身份認同是一種文化現象，這種文化現象在中老年群體中比較普遍，在年輕人身上正在弱化。他認為，未來智能手錶功能更加豐富後，會對機械表甚至智能電話造成沖擊。
江瀚表示，智能穿戴器材對傳統奢侈品腕表市場確實造成一定的沖擊。智能穿戴器材具有更多的功能和便利性，吸引了部份年輕消費者的關註。不過，傳統的奢侈品腕表仍然具有其獨特的魅力和價值，如精湛的工藝、獨特的設計和悠久的歷史等。未來，奢侈品腕表市場仍然具有潛力，但也需要面對一些挑戰。奢侈腕表行業需要更加關註市場需求和消費者變化，加強創新和品牌建設，以應對市場的挑戰。
國際手表市場軟著陸？
並非所有關於手表行業的訊息都是壞訊息。美國雅虎財經網站稱，奢侈手表電商平台Chrono24的【ChronoPulse手表指數報告】顯示，2024年第一季度手表銷量略有降溫，整體銷量降幅為0.49%。這聽起來像是壞訊息，但相比之下，2023年第一季度的降幅為2.23%。從一年的曲線來看，這看起來是國際手表市場軟著陸，甚至可能是穩定的開始。Chrono24品牌互動主管巴拉茲·費倫齊表示，「今年第一季度，超過40%的熱門手表價格上漲。如果美聯儲和歐洲央行下調關鍵利率，手表市場也可能得到進一步提振。」
此外，有跡象表明，中國的需求比數據顯示的要好。精奢商業觀察網站稱，瑞士鐘表業聯合會的報告顯示，2023年，中國內地和香港的手表購買額合計超過50億瑞士法郎，中國內地買家的購買額占全球瑞士手表購買額的30%左右。「鐘表與奇跡」日內瓦基金會行政總裁馬蒂厄·胡梅爾說，在今年的「鐘表與奇跡」展上，4.9萬名與會者中估計有40%來自亞洲，其中相當一部份來自中國，這進一步凸顯了中國買家在市場上的強大影響力。
精奢商業觀察網站稱，預計規模較小的獨立奢侈品牌受到的沖擊不會那麽大，因為更有經驗的中國手表買家會尋找不那麽大眾的品牌進行收藏。中國的鐘表愛好者正被更新、更小眾的獨立品牌所吸引。但新獨立品牌面臨的困境是，將目標對準全球消費者，還是在中國市場擴張。一名新興品牌的聯合創始人表示：「從新興品牌的角度來看，我們在亞洲有很多需求，尤其是來自中國內地的需求，但目前由於產能的原因，我們無法抓住這個機會。」
胡潤研究院的調查顯示，去年中國高凈值人士在包括手表在內的傳統奢侈品上花費了約4900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8%。有分析人士認為，鑒於中國消費者在「鐘表與奇跡」日內瓦高級鐘表展等國際活動中的強勁表現，以及他們對奢侈品的持續興趣，品牌可以透過向中國低線城市擴張、迎合富裕的中國手表收藏家的品位，找到增長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