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90年代以前,我喜歡夏季,因為夏季我可以每天都到門前的河裏遊泳。
我家門前那條河叫六塘河,源頭是駱馬湖,原名叫攔馬河,在康熙十七年,大臣靳輔受命治河,於攔馬河建六壩,築堤成塘,用來泄湖漲水,又於碩項築屯堤,於是廢湖為河,六塘河因此得名。
駱馬湖
六塘河離我家很近,出門後翻過河堤,大約走40米就到了河邊的蘆葦蕩,蘆葦蕩深有50米,穿過蘆葦蕩後就到了河邊,
河大約有40米寬,中間深大約4米,水清,偶爾可以看到水中細細的泥沙,在蘆葦蕩和水交界處,經常有水鴨出沒,兩只一起相互嬉戲,時而在水面遊,時而潛入水中,休閑自在。
一到夏季,我每天都要洗三遍澡,吃完早飯後洗一遍,吃完午飯後洗一遍,吃完飯後再洗一遍,河成了我一天的遊樂場。我們在河裏遊泳,從這邊遊到河的對岸,然後再從對岸遊回來,有時和同伴比賽,看誰先遊一個來回,狗刨、側泳、背泳變換著花樣;我們有時在河裏紮猛子,看誰一口氣紮的遠;我們有時在水裏打水仗,用手打水噴對方,看誰最先敗下陣來;我們有時在河邊的水草裏摸魚、摸蝦,摸到魚就用水草穿起來,等上岸後放在火裏烤著吃;摸到青蝦就直接放到嘴裏生吃了;為了撈水草餵魚、餵豬、歐肥,有時候我跟父親及其他大人一起到離家很遠的上遊去撈,等把水草撈好之後堆成一個水草堆,我們就爬到水草堆上,順著河流一直漂到家門口。有時趕上暴雨,河水猛漲,流速很快,我們就幹脆跑到上遊5裏遠的大橋位置,從這兒下水,躺在水上,讓水流一直送我們到家門口,驚險刺激。
除了在水裏遊泳、玩耍外,我們還在河裏捕魚,當時我捕魚的工具是卡。這種卡是用竹子做的,它長約4厘米,直徑約為1毫米,兩頭尖,中間削的薄,在中間系一根長約15厘米,直徑約0.5毫米的尼龍繩,並把細繩的另一端綁到直徑約0.8毫米的較粗尼龍繩上,粗尼龍繩通常有四五百米長,他是卡的主線,在主線每隔1米綁一個卡,一根繩上綁四五百個卡。每次下卡之前,我們都要在卡上裝誘餌,誘餌通常是用面和雞蛋混合揉成面團,然後搟成厚約三毫米的薄餅,放在鍋裏烙七成熟,取出放涼之後,切成長約1厘米,寬約4毫米的小塊,把小塊右拐夾到卡的梁角上,一頭用泡好的小麥固定。每天準備下卡都要花兩個小時。我們通常在天黑之前下卡,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就去收卡,卡通常抓鯽魚,有時一天都能抓20來條,可以很好的改善家裏夥食。理卡可是一個細活,有時卡遇到卡被魚、水流等弄亂了,我們就要把卡亂的部份理出來,這需要細心耐心,我的細心和耐心可能就是那時練成的。
然而,不知是哪一年的冬天,上遊的化肥廠開始往河裏排銨水了,河裏漂起了很多死魚,從那以後一到夏天,河水就變得發黑了,很多水草、魚蝦基本滅跡了。從那以後,我們就再也沒到河裏遊過泳,夏天的所有的快樂都消失了,失去了快樂的夏季,還是我喜歡的夏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