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春天是嘗出來的。
四月的湘西，不僅春色滿園，風景秀麗，而且野菜泛濫，它們分布在湘西的山野田地，如春雨灑遍，隨處可見。
蕨菜
「萬裏思春尚有情，忽逢春至客心驚。」走進大山，一眼望去是一片綠色的海洋。蕨菜是大自然報春最早的精靈，一場春雨過後，徒步於山上有蕨類植被的地方，你就會看到一根根翠綠鮮嫩的蕨菜卷縮葉子，像個羞澀的少女，在風中微微擺動。它們各自在自己的領域裏，個個昂首挺立，舒展著那美麗的身姿，像是歡迎著我的到來。我迫不及待地跑過去，右手握著蕨菜，輕輕一捏，發出了「咚」的清脆響聲，一根，兩根，三根……不一會兒，就采了滿滿的一大袋。
采摘回來的蕨菜洗凈後焯水，冷卻後將其掰成兩半，再放在清水中浸泡一兩個小時便可清炒，也可涼拌，嘗上一口，都是春天的味道。蕨菜素有「山菜之王」的美稱，且古人很早就食用這道美味了，「山桃發紅萼，野蕨漸紫苞。」不僅美味爽口，而且營養價值很高。
野蔥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春陽和煦，萬物滋長，在田埂的溝壑處，長出許多嬌嫩的野胡蔥，你不知道它們什麽時候探出頭來。哪裏有土壤，哪裏就有它們的身影。這裏一簇簇，那裏一團團，微風吹過，散發出濕潤清爽的泥土芬芳，空氣中飄蕩著野蔥的味道。這時，你只要拿上鋤頭，在田地裏挖上一會，一把把鮮嫩的胡蔥就收獲在眼前。
野胡蔥可切細和雞蛋炒，但我最喜歡的是胡蔥，臘肉和蒿菜一起做成的社飯。社飯的鍋巴顏色暗黃，散發出臘肉和野蔥的濃郁香味，社飯入口松軟，油而不膩，是遊子們魂牽夢縈的美味佳肴，更是鄉愁的慰藉。
香椿
「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春日緩緩，芳草萋萋。香椿，又名「椿木巔」，遍布於湘西每個地方，農村的屋前屋後，每棵椿木上的枝頭都長滿了嫩紅的香椿，葉片紅綠相間，香椿沾滿了晶亮的露珠，身披著華麗的禮服，歡呼著春天的到來。它們綴滿了整個枝頭，溢滿著醉人的芬芳。只見大人拿著長長的篙桿，篙桿細小的一端綁著鋒利的鐮刀，然後往枝頭上的香棒一舉，對準根部輕輕一拉，香椿就會掉在草地裏。
香椿焯水，可涼拌皮蛋，也可和雞蛋炒，也可曬幹。香椿被稱為樹上蔬菜，但它具有時令性，「雨前椿芽嫩如絲，雨後椿芽生木質」就是提醒我們註意采摘香椿的季節。
竹筍
俗話說：「食過春筍，方知春之味。」雨是春天最好的禮物，湘西山多林密，氣候潮濕。春雨過後，我漫步於竹林中，穿著褐色外衣的山竹筍，嫩白的筍尖羞澀地探出頭：有的筍尖還頂著一小撮黃土，有的筍根部還附著苔蘚，有的著急地躲在竹子後面，有的還穿著暗紅色的外衣。一場春雨過後，它們都趕著趟兒似的來到這個神奇的世界。這時腳下皆是竹筍，只須彎著腰，輕輕一扭，鮮嫩柔軟的春筍便離開地面，用不了多久，就把背簍裝得滿滿的。
采擷回來的竹筍，剝去褐色的外衣，依然是焯水涼幹後撕成小片，切細和臘肉小炒，也可曬幹收藏，以備冬用。到郊外去踏青，看青山綠水，若是采上春筍，學蘇東坡「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的美食韻味，感受著舌尖上的春天魅力。
在那蒼莽群山深處，在松軟潮濕的山地裏，長在陰暗潮濕處，軟如粉皮的地木耳；有在路邊田坎，味美厚重的魚腥草；有布谷聲聲，茶樹長出嫩葉，晶瑩剔透的山茶泡；有林地溝渠，翠綠欲滴的鴨腳板；有在鄰野田溝，鮮嫩翠綠的野芹菜；有菜花田地，綿柔嫩滑的薺菜等，讓你盡情地享受著這場獨特的春日盛宴！
四月的湘西，草長鶯飛，春暖花開，是大自然的恩賜，這種恩賜一口吃進嘴裏，唇齒留香。
圖文/@笨笨的布谷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