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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活躍開朗,卻得了雙相障礙。現在孩子康復,我們無比欣慰!

2023-12-07健康

此圖為AI生成

文 | 何日輝

釋出 | 晴日心理

今天這篇文章是一名患者父親的自述分享,他的兒子孟坤,是個非常懂事、聰慧的孩子,卻在高三時出現嚴重的精神心理癥狀。

2016年,孟坤被深圳康寧醫院(即深圳市精神衛生中心)的大夫診斷為雙相障礙,治療效果並不理想。後來他父親透過朋友介紹認識了我,決定讓孩子接受臨床深度心理幹預。

孟坤父親回憶起兒子患病時,還是忍不住感到心酸,但他仍然寫下了兒子的患病過程和康復經歷,希望能夠對廣大患者家庭有所幫助。

下周,我會對孟坤的病情、能夠快速康復的關鍵原因再進行分析。而且,孟坤前來找我就診時,我們的臨床深度心理幹預還沒有現在那麽深入、完善,我也會進行一些解釋。

希望孟坤父親的分享對大家有所啟發。

——何日輝

(以下作者為:孟坤父親)

大概是2016年的時候,我兒子讀高三。我平時工作非常忙,都是他媽媽管他。有一天孩子跟我們說,他覺得自己得抑郁癥了。

那時候我和妻子在這個方面沒有相關知識,一點都不了解。在我們眼中,孩子在外挺活躍、開朗的,雖然周末有點作息顛倒,晚上睡得晚,白天起不來吃早餐,但好像年輕人這樣也挺正常。

當然,他在外面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情,我也不清楚。但總之,他說他抑郁了,我們都不信,認為是孩子自己上網買心理學書籍看,有點對號入座了。

但後來,孩子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他白天越來越難起來,經常說頭疼,撕裂地疼,甚至要疼到撞墻、撞玻璃,家裏的廚房玻璃門都被他撞壞了。他說有時聽到別人喊他,但身邊又明明沒有人,可能出現幻覺了。

幸好,即使是最嚴重時,他也沒有自殺傾向,也沒說過「不想活了」這些厭世的話,但生活難於正常化,被迫休學了一年。

以上情況逼著我們不得不重視了。我帶他去深圳康寧醫院就診,大夫說是中度抑郁,要求住院治療,而且住院時孩子不能帶手機,家長也不能經常探視,完全屬於強制式隔離性的治療。

我當時腦袋「嗡」了一下,怎麽就這麽嚴重了?

當時大夫把住院單開好了,讓我帶孩子辦手續。我不放心,我說我先看看病房的環境,在醫務人員的帶領下,我夫妻倆和孩子一起到了觀察室的病房。不看不知道,一看我都被嚇住了。

那裏的住院病人一開始都在一個「臨時觀察室」裏住,現場有10多位患者共處一室,全部都是鐵門鐵窗上鎖封閉式管理的,先觀察半個月到一個月,再根據不同病人的情況而分房。在這個觀察室裏,很多病人病情很嚴重,有沖著我莫名其妙嘻嘻笑的,尿到別人頭上的,打人的,亂喊的,有幾個患者的眼睛是帶兇光直視我們的,啥情況的都有!

可是我孩子是能跟人正常交流的,自制力很正常,也很配合治療,只是情緒很低落,頭疼撞墻,他遠遠不是神誌不清的那種「精神病人」。要是我孩子住進去,這個環境給他帶來的心理傷害和被人毆打的肢體傷害可能更大,即使本來沒事都能嚇到有事,存在極高的二次傷害風險。

還有,正好我的工作涉及到一些街道管理。如果孩子只看門診,那這個病歷資訊只會限制在醫院裏。可要是他住院了,患者的病歷及詳細資訊醫院會按規定上報政府和衛生等部門,很快居住地的街道、社康精防醫生,派出所等部門成立的五位一體小組都會知道,按患者的病情的風險等級列入精神病患者重點管控物件,每個月非週期性會到家裏來面訪或電話隨訪。

雖然這個措施的出發點也是好的,是為了關心患者群體,維護社會穩定,可是很多患者、家人是很反感的,這也可以理解。

總之,當時我立馬覺得不行。我果斷跟醫生說,您給我開藥就好了,孩子領回家治療。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我當時的決定是對的。

孩子吃了醫生的藥,效果還是不行,甚至睡得更多了,一直睡到下午都起不來,生活和學習基本就廢了。我們又帶他去康寧醫院,這次醫生診斷是雙相情感障礙。

這個病以前我壓根不了解,後來才知道這是更嚴重的「重性精神病」。說得不好聽,要是別人不了解的話,直接就會把我兒子等同於「瘋子」了!

說實話,我覺得這個診斷有點太重了,為何康寧醫院兩次的診斷病情結果是不一樣的,第1次是中度抑郁,第2次雙相情感障礙?醫生又開住院單,我還是堅決不住院,開了藥又跟孩子回了家。

孩子是家庭的希望,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得了精神疾病,我們那時的痛苦是別人很難想象的。社會上對這種疾病有歧視,我們也沒法跟別人講,即使講了,別人也幫不上忙。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辦,孩子媽媽都輕度抑郁了。

有一次我跟一個關系很好的同學吃飯,我孩子也在。他觀察我孩子似乎非常不愛跟人交流,眼睛不看別人。正好他的孩子以前也得過精神心理障礙,他也不避諱,直接問我孩子的情況。

我當時說著說著,眼淚嘩地就流出來了,我同學夫妻也哭了,他們能夠理解我們,我說的話也勾起了他們那段痛苦的回憶,心裏的痛,心裏的苦根本沒法跟別人講,包括自己的其他親人也不敢說,怕對小孩造成不好的負面影響。我家的壓抑和痛苦一下子破防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

我這個同學的孩子是何主任治好的,都跟何主任成為朋友了,他建議我們也嘗試一下。

何主任很熱情,跟我孩子溝通得很好。他帶著孩子在廣州住了幾天,用他的專業角度去觀察孩子的病情,還請他的夫人Lucy給孩子做了深度催眠。我孩子回到深圳後覺得輕松了很多,我們也很開心。

但後來孩子的病情又有反復,我決定專門帶孩子去廣州找何主任。當時他在第四次創業,工作很忙,但每天都至少抽2個小時專門給我孩子做心理幹預,有時甚至是4個小時。

他和他夫人Lucy當時主要跟我孩子做心理幹預,跟我們談得不多,但也專門叮囑我們要重視孩子的精神心理問題,重視家庭氛圍的改變,包括教我們怎麽跟孩子溝通,怎麽鼓勵孩子。

我們在這方面真的不懂,是何主任和他夫人讓我們開竅。我們按照他們說的去做,對孩子很少責備,大部份都是包容,盡量避免刺激他、傷害他,無微不至地關心他、鼓勵他。

何主任說孩子在康復的過程中,心裏還是相對敏感、缺乏安全感的,我們對待他的方式要謹慎一些。那我們就小心翼翼的,有時他坐在客廳想事情,我們都不敢太大聲地說話,甚至不敢從後面拍他,怕引起他的劇烈反應。

我在工作中也遇到過一些孩子有精神疾病的父母,他們就做不到我們這樣。當然,他們也是缺乏專業的指導。所以,何主任和Lucy對我們進行的家庭治療真的很重要。

我那時還特意問何主任,我孩子得病的原因到底是什麽。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康寧醫院的醫生,但他們永遠都說現在對這個病還不清楚,配合治療就行。

何主任可能跟我孩子有一些約定,他只跟我說,孩子得病的導火索跟一些人際關系有關,但其余的沒說太多,也讓我要尊重孩子的意願,別問孩子太多。

當時,孩子在廣州待了7天,後來回到深圳又休養了一段時間。第二年就正常上大學了,社交、學習都沒什麽問題,很喜歡參加一些社團,學會了一門樂器,還學會了街舞,朋友的陪伴對他也有很大好處。

大三的時候,他突然跟我說,爸爸,其實我很喜歡設計,4000元賣了自已的一個作品給一家公司。

我和他媽媽都驚呆了,因為他大學不是讀這方面專業的,他完全是自學成才,我們都不清楚他有這方面的興趣和能力。

我孩子就是這樣,他從不誇誇其談,也不張揚,有獨立的思考,也特別踏實。往往一件事情他已經做好了、做成了,才會跟我們分享。

他說畢業後要做設計師,並表示會努力進入這個行業。我們感到很幸福、很欣慰,對於我們父母來說,孩子過去得了這樣的病,現在能發展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好了!

即將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去了深圳一家全國知名的公司實習,本來以為可以轉正,但後變為第三方的勞務派遣,他又趕緊找工作。結果去了另一家公司後,很快他又不幹了。

我看他那天把東西搬回家,我說,怎麽了,失業了?

他也沒生氣,瞅了我一眼,「開玩笑!怎麽會失業,我要提升自己!」

我也不繼續問。他很多事情非常有主張,不會跟我們商量太多,因為他知道我們在這方面也不懂,說了也幫不上。那我也要信任他。小孩在家裏認真地苦讀了3個月的另一個專業。

他一邊留意工作機會,投簡歷,一邊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繼續搗鼓設計。他發現杭州有一家國內排名比較前的大設計公司招10多個人,他對比了招聘條件,要滿5年以上的工作經驗,專業專科畢業,這些條件他一條都達不到。但他還是想試一試,投了簡歷,附了很多自已設計作品,可惜沒有音信。

很快,深圳一家設計公司招了他。他都即將到這個公司上班了,卻突然接到那個杭州公司的電話,而且不是HR,是一個老總。

他說,「你那麽年輕,就那麽多作品」,他在電話裏跟我孩子聊了很多,最後決定破格錄取,還談了薪酬,比深圳的公司翻了一倍,問他願不願意來。

我孩子當然願意!他一個人去了杭州。現在,他在那邊已經工作3年了,把自己照顧得很好,跟女友感情穩定,還連續2年拿到了優秀員工,領導很喜歡他,說他好學能幹,和公司的同事關系也處理得很好。

這幾年來,我只鼓起勇氣問過他一次,「你現在身體怎麽樣?」他知道我不是真的問身體,而是他以前被診斷的病。

他立刻甩一句,「我早就沒事了。你以後別問這個了」。

我立刻懂了,他不想觸碰和回憶那段痛苦的經歷,也可能是不知道怎麽跟我說。我馬上說,「我只是關心一下,好!以後不問了!」他不說話了,但也沒生氣。

所以,我更多只能暗暗地觀察。所幸的是,起碼據我了解,他一直過得很好,很正常,而且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努力的進取奮鬥中。

其實,在孩子生病之前,我一直是個不合格的父親。我的工作非常忙,責任很重,不著家是常態,都是我愛人照顧他。直到現在,我孩子以前在學校裏、在交朋友上遇到過一些什麽事,我多半是不知道的,也不敢問他。

而我愛人是一位典型的慈母,非常愛孩子,從不打罵他,一條命都願意給孩子。可是太慈愛了有時也不是好事,在一些方面可能過於寵溺孩子了。

可能因為這樣,我孩子雖然很乖巧,從不惹事,不欺負別人,也有一些好朋友,但他內心其實有非常細膩、敏感的一面。他不是那種性格大大咧咧、粗放式的男孩。

何主任的那句話,至今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裏,「你小孩必須要好好配合治療,你的家庭也要治療」。我在家庭教育上吸取了教訓,跟孩子要用和平共處的方式,少罵、少否定,多鼓勵、多肯定。我小孩也說,他經歷過這個事之後,他懂得了很多,以後學心理方面的知識也肯定比別人快,因為他有切身的感受。

最後,真的非常感謝何主任和他的夫人Lucy。我跟何主任已經成為朋友了,我小孩經常喊他「師傅」。當時我們的心真是碎的,完全看不到希望,就算經濟條件再好,一旦孩子不健康,整個家庭都是壓抑的、痛苦的。現在孩子好了,我們的心情也好了。

這麽多年了,孩子一直很穩定、過得很好,事業、愛情都很順利,我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真的衷心感謝何主任和Lucy給了孩子第二次生命,何主任夫妻是我們家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