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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年,鄧小平三個理由,讓毛澤東下定決心修建成渝鐵路,這是為何

2024-01-13歷史
一陣轟鳴聲從遠處傳來,成都月台上等候已久的乘客面帶笑容,來往熙熙攘攘。縱橫交錯的軌域上,一列火車行駛而過,這便利的鐵路令所有巴蜀人士見了都心潮澎湃。這就是他們期待已久的「青天大道」啊!

若是要為中國所有鐵路論資排輩,那這條西起成都,東抵重慶的鐵路當屬第一老前輩。這條鐵路經歷了無數風吹日曬,走過幾個時代的春秋,曾被稱為中國的「奇跡」,可謂是眾多鐵軌中的長者。它就是被人們稱為「新中國第一路」的成渝鐵路。

如今中國國力昌盛,科技進步,交通順暢,可能有人無法理解,為何一條成渝鐵路會被稱為「奇跡」。但大家要知道,成渝鐵路修建好的時間可是1952年,並且巴蜀自古以來道路難行,交通閉塞,不然也不會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詩句。

當地人民苦於出行久矣,而成渝鐵路的修建也與一帆風順搭不上邊,可以說是磨難重重。它雖在建國初期修建結束,但事實上第一次動工可以追溯到清朝末期。那是一次血與淚的燃燒,在四川人民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1903年,四川總督錫良上奏,打算修建川漢鐵路,並設立官辦的川漢鐵路公司。川漢鐵路就是成渝鐵路的前身,成渝鐵路就是在川漢鐵路線四川境內成都到重慶的一段。

川漢鐵路修建的訊息傳到民間後,百姓起初喜憂參半,尤其是四川人,他們一直渴望能有一條四通八達的道路開啟山門,但又不敢輕信清政府願意便民利民。說來也可笑,一個官方組織居然得不到百姓半點信任,可以想象清政府掌權時,百姓過的是什麽苦日子了。

如果可以,他們也想安居樂業,但封建愚昧的政府不允許,甚至沒給百姓喘息的機會。此前清朝賠款眾多,想修路卻淪落無米之炊,但要是向西方洋人借錢,在那時洋務運動興起,政府又恐主權不保。最後他們想了個辦法,搞「租股」。

1905年1月,錫良以國內集股方式頒發【川漢鐵路按租籌股詳細章程】,鐵律規定了凡業田之家,收租在十石以上者按租抽谷百分之三十。隨後,釋出的細章也規定租股每股銀五十兩,年息四厘。

清政府明確表示,這次修路既不向外國借錢,也不和外資分股,全權由國內百姓集大力而成。看上去是官民合作的好場面,但實際上「租股」就是,只要你是國民就得出錢出糧。不少富人資本對此頗有怨言,更別說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底層貧民,他們也被迫入股成了「股東」。

可風頭還沒過六個月,政府又將川漢鐵路公司改為官商合辦。秋後征收都是強制執行,官方本就不甚照顧百姓,換了逐利的資本,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僅僅六年時間,當局強征了九百二十八萬兩修路資金,可鐵路修建卻只聞聲沒動靜。

1907年再生變故,因川漢股款搞得不清不楚,惹怒了眾多官紳。在他們極力聲討之下,川漢鐵路徹底淪為商辦,修建事宜又拖了兩年。

1909年12月,川漢鐵路的宜昌至歸州段開工,詹天佑被任命為總工程師,親自主持了開工典禮。百姓們終於開始見著修建鐵路的工人幹活了,心裏燃起一朵小小的火苗,淳樸的農民們只知道路修好,他們即使辛苦也沒有白忙活。

可惜好景不長,美、法、英、德四國一直不願見到清朝有任何崛起的勢頭,本以為清朝做不成什麽事,最後修建鐵路還是求他們,卻不想詹天佑的鐵路修得有模有樣,這如何能忍?

四國大使多次生事,阻撓粵漢和川漢鐵路修建的手段十分蠻橫,商辦的資本自是沒有能力與他們抗衡。可誰想清政府也如此沒骨氣,直接把「築路權」賣給了這些資本主義國家,並且厚顏無恥地宣布「幹路均歸國有」。

鐵路修建早已由官辦轉為商辦,修建過程並沒有觸犯清朝律法,也收繳回官方。政府如何能強行將「築路權」賣給其他國家?

更別說早年政府強征百姓巨額銀錢,富裕家庭還能繼續生活,但有多少窮苦百姓因此而家破人亡、餓死於寒冬。現在清政府一紙政策宣布鐵路修好歸於國家,沒有任何退還和補償被征收國民的意思,誰人能咽下這口氣?

這些訊息以極快的速度傳播到五湖四海,全部人民都不可置信,心中的最後一絲火苗也被掐滅。他們聞聲而起,怒發沖冠,四川人民更是站在群憤的潮頭,迎難而上。1911年6月17日,轟轟烈烈的「保路運動」正式爆發。

參加保路同誌會的成員不分階級與職業,他們都是為了人民、為了國家、為了心中最後一口氣挺身而出的愛國人士。

他們憤怒不止於此,更是悲哀國家的未來,道:「鐵路修築權拱手讓給外國人,我們四川到底是誰的四川?我們的國家又會在何時被腐蝕殆盡?難道要這樣完了嗎?」

台上人擲地有聲,台下人舉手呼應。縱使力量微小,但國難當前,他們願意站出來點燃微弱的火種,守護家鄉,證明我們那不屈的骨氣,他們還沒有倒下!

保路同誌會成立僅僅十天,便擴充到了十萬人,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愚昧的清政府,勢必要讓其歸還鐵路。學生們罷課、工人罷工、商人罷市、農民拒絕納稅,他們走上大街小巷,舉起橫幅高喊不平,振聾發聵的聲音響徹整個四川。

四川總督鎮壓群眾請願,槍殺三十余人,造成震驚國內的「成都血案」。他們越是壓迫,保路的風潮便越鬧越大。清政府急調湖北大批軍隊入川鎮壓,引起武昌城內空虛,促使武昌起義成功打響反對腐朽清政府的第一槍。

這「動天一響」從此被永久定格在歷史的長河中,成渝鐵路事件在冥冥中助推了這次武昌起義的成功。劉伯承後來回憶說:「四川人民為了一條鐵路發動了辛亥革命,但辛亥革命沒有成功,而鐵路連影子也見不到。」

屋漏偏逢連夜雨,四川人民經受如此重創,還未走出陰影,下一個打擊又接踵而來。1912年4月,袁世凱竊取政權,四川再度陷入內憂外患之中。

到了民國時期,擱淺的鐵路再次被提上議程,蔣介石在采訪中表明:「為報答四川人民多年來支持陪都,中國共產黨一定要把成渝鐵路修好!」四川政府和國民黨中央政府專門成立了成渝鐵路工程局,打算續起成渝鐵路的舊夢。

圖|蔣介石

但成渝鐵路似乎註定磨難重重,一切都計劃得當後,運輸鐵軌材料的路線卻被日軍封鎖。沒有材料,修路進度只得斷斷續續,直至國民黨在內戰中失利,成渝鐵路再次停工。

這次修鐵路花費了近十年,完成度卻只達到總工程量的14%。進度雖慢,但至少比清末時開了個頭就倒下要好。但這一來二去,四川人民困擾已久的「蜀道難」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他們的希望也再次落空。

四川省當時有一首歌曲流傳甚廣,他們唱道:「四十年來說修路,派款又拉夫,刮盡人民的血和汗。成渝路不是成渝路,是反動政府的搖錢樹,人民的願望如流水,成渝路變成了人民的血淚仇。」這首歌用以形容這幾起幾落的修路過程,道盡了人民的辛酸和無奈。

1949年,新中國成立,開國大典舉行那天舉國同慶。四川人民也高興,高興在和平,社會難得平穩平定。他們也知道國家困難,雖遺憾交通不便,卻也不再奢求。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不用多久,國家特派的修路隊伍便會趕往成渝鐵路沿線工地。

彼時,國家各地都在向中央申請修建鐵路,沿海、西北都有迫在眉睫的工程。而在西南局就任的鄧小平看著這片山河,萌生了同樣的念頭,他心想要恢復四川蕭條的經濟,成渝鐵路必定要先修。

鄧小平雷厲風行,很快就制定好成渝鐵路的修建計劃方案,呈上中央。這個方案由周恩來親自審定,看完後他心中一動,立即讓人送去主席辦公室。

毛澤東身為一國領袖,深知鐵路建設的重要性,他叫來鄧小平,說:「告訴我這成渝鐵路為何要修,為何要先修?你若是能說服我,中央便全力支持;若不能,那就暫時擱置。」

圖|毛澤東

鄧小平明白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四川能否重現繁榮就看此時。他沈思片刻,回答道:「其一,西南現在百業待興,重慶和成都都是西南的中心城市。只要連線兩頭,便可先帶動四川經濟,後推動西南重生。西南一起,全國的基礎糧食和副食品都有了供給地,便於民生;

其二,成渝鐵路幾次中斷,若是新中國能把它修建好,對所有人民都是一次極大的鼓舞,可以提高民族自信,增強人民信賴。而且此前中國從未有自行修建鐵路的歷史,一旦完成,便可提高中國的國際聲望。」

見毛主席神色滿意,鄧小平松了口氣,引經據典說出最後一個理由:「古人雲: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未治。這說的就是四川交通不便導致政令不暢,修好成渝鐵路有利於四川政權的管理。」

鄧小平說完後,毛澤東先是一靜,幾分鐘後雙手合攏鼓掌,大笑道:「你說得不錯,成渝鐵路是得修。」鄧小平的三個理由讓毛澤東下定決心,盡管當時財政十分困難,先期資金也撥了2000萬公斤小米工價。

1950年6月15日,被稱為山城的重慶在初夏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和煦的暖意,人們走在街頭難免困覺。可位於嘉陵新村的西南鐵路工程局(現中鐵二局)的職工一夜未睡,反而精神抖擻。

天光一亮,他們就從床上爬起來,帶著滿臉笑意互相打招呼。整好隊伍後,所有人齊步邁向西南軍區。路途中,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高聲唱起了歌曲,一人起頭兩人跟,隨後這整條路上都飄蕩著洪亮的歌聲。

「太陽出來喜洋洋,照得山城亮堂堂,成渝鐵路開工了,軍工路工築路忙,兩年修通成渝路,幸福生活萬年長。」在這個萬裏無雲的日子,他們唱得心花怒放。如此欣喜,都是源於今天的活動,成渝鐵路開工典禮大會開始了,共產黨要為這條歷盡磨難的鐵路重新續上生命。

在會上,鄧小平知道大家的心情,只是簡單講了幾句,他說:「四川人民苦交通久矣,這一次成渝鐵路絕對不能讓大家失望!」場下一片掌聲雷動,遙相呼應。賀龍走上台階,將一面繡著「開路先鋒」的錦旗,親手授予築路大軍,修築成渝鐵路的序幕正式拉開。

修建成渝鐵路,不僅是西南7000萬百姓自「保路運動」以來40年的迫切願望,也是鄧小平心中建設大西南的第一步,他為此尋找過很多專家。

建國前,鄧小平便和陳毅的堂兄、技術專家陳修和交談過有關成渝鐵路的事宜,並再三請求他聯絡一批鐵路技術人才,是以成渝鐵路的修建方案能如快速啟動。他在早期對技術人才的重視和搜羅,可以說是解決了修建鐵路的第一大困難,為成渝鐵路的快速修建奠定了基礎。

但這畢竟是中國第一次自主設計、修建鐵路。無論是路線規劃、設計圖紙,還是部門分工、人員安排,都是一陣兵荒馬亂,所有人員只能一邊學,一邊做,一邊改。在一次次實地考察和試驗中,終於自主設計生產出中國第一根重型鐵軌。

好不容易解決一大難題,成渝鐵路卻又遇上了挫折。開工不到十天,韓戰爆發了。原定鐵路修建的大部隊都是軍人,現在他們需要趕赴另一個殘酷的戰場,工地人手大量緊缺。

得知成渝鐵路修建的人員都去參戰了,四川人民那是百感交集。既擔心他們戰場的命運,又擔心鐵路修建的未來,心裏都在懷疑:不會又要停工吧?

圖|鄧小平

這個問題也是西南鐵路工程局最擔憂的,他們不會也要失信於民吧?鄧小平給了他們肯定的答案,他在臨時會議上說:「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開始我們就不要想放棄,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要堅持到底。」

中央沒有放棄,這讓四川省的幹部們松了口氣,只要不放棄,辦法總比困難多。為了彌補人員,省內四個行政區都在緊急招募施工工人,並且鼓勵沿線的農民加入隊伍。

原本中央認為招募進度會很緩慢,可誰知四川人民熱情如火,附近農民和失業工人紛紛主動參加修建鐵路的隊伍,足足十萬修築大軍火速集結。這讓政府看到了百姓對成渝鐵路的期盼有多強烈。

曾就任中鐵二局史誌辦副主任的王賢清,就是在這次招募中加入組織的,晚年他曾回憶起那段經歷,說:「那時條件不能跟現在比,艱苦很多,但是沒有人退卻,大家熱情都很高漲。」

第一批上崗的民工都很緊張,他們中很多人都聽過或見過當年國民黨修瀘州藍田壩機場的場面。那時,修築的工人都是被強行抓過去的農民,他們吃得少、幹得多,期間不少人被活活打死、累死、餓死,國民黨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這次共產黨招募方式寬松,許多人都不敢置信。他們抱著一顆願意相信新中國、忐忑不安的心,趕來施工地點,卻不想大吃一驚。

圖|民工大隊

他們新奇地看著陌生的地方,驚喜地嚷嚷道:「這裏居然有床鋪!晚上蓋好被子就能直接睡了!」中午幹完活後,夥食早早被推上來,民工們都不敢動,工作人員哭笑不得,道:「你們快吃啊!幹了這麽久的活肚子早空了吧!飯菜都管飽,隨便吃,三天後還有紅燒肉,給大家打打牙祭。」

「哇!太棒了!」還不懂事的年輕人只覺得高興,但年長些的民工才明白,共產黨的待遇有多麽不可思議。戰後建國才多久?大地根本沒來得及復蘇,現在物資緊缺得很,國家居然願意給這麽好的條件。在場的民工心裏都很感動,淚眼朦朧地說:「果然還得看共產黨啊!」

施工人員充足後,成渝鐵路的修建得以繼續下去。盡管大家心裏有熱情,但有些困難靠熱情也挺不過去。成渝鐵路需要挖掘的土石方體積龐大,需要開鑿的隧道數量眾多,除此之外,還要修建大量大橋、小橋和涵洞。

工作量驚人的同時,施工隊伍能用的工具卻十分簡陋,只有十字鎬、大錘、鋼釬、鋤頭和鐵鍬。民工們日夜輪替穿梭線上路之間,燈光照亮黑夜的山體,他們舉著大錘、十字鎬的燈影仿若巨人,一錘一擊間讓高山都在後退,凝結出一股英雄氣概。

成渝鐵路修建時,中國什麽都沒有,既缺錢又缺技術,惡劣的條件讓施工隊伍中幾乎以「一公裏一個人」的速度倒下去。好在我們有人民站在身後,大家絲毫不畏懼這些艱險,埋頭苦幹。十萬民工中竟鮮少聽見抱怨,遇到逃兵,這就是真正的眾誌成城。

當時,修建鐵路也發生了不少趣事,施工隊伍缺枕木,數量龐大從何尋?四川人民來相送。淳樸的四川人民紛紛獻上自己珍貴的木材,青年把新床拆了,小姑娘把嫁妝捐了,甚至不少老人把做壽棺的方材都送了。有些木頭很珍貴,熱心人怕他們不收,丟下木材就立馬跑了。

正是這些善意的支持,一個個困難被消滅,充分保障了鐵路推進的速度,最後在1952年6月13日完工,鐵路完工的日期比原定時間還要快三個月。

7月1日清晨,鄧小平等不及了,約上老戰友賀龍一起參觀成渝鐵路。鐵路他們見多了,但自家親自設計建成的還是第一次。他們站在成都火車站廣場上,激動得就像是第一次見到玩具的兩個小孩子,神采奕奕,雙眼晶亮,心裏期待著即將舉行的通車典禮。

與此同時,百裏之外的重慶火車站也是熱鬧非凡。十點一到,鐵道部部長滕代遠滿面紅光地剪彩,期待地看向鐵軌的另一頭。悠長的汽笛聲傳來,裝飾一新的蒸汽機車駛入車站。

車廂裏除了各界代表和少先隊員,剩下的全是築路工人,一路經過自己親手建造的鐵路,他們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自豪感。車站內外聚集了三萬群眾,看到火車出現頓時人聲鼎沸,曾經的質疑被打破,有人不可置信地說:「共產黨居然真的修成了鐵路,當真言出必行。」

40年沒修好的鐵路,這次終於修好了!那首記錄成渝鐵路悲涼的歌曲,變成了歡喜的象征,他們唱道:「四唱那成渝路,通車到成都,四十年希望實作了,鞭炮響連天,城鄉交流有保證,工業更要大發展……」

還在指揮抗美援朝的毛澤東聽說了訊息,高興地連叫三聲「好」,讓人準備錦旗,寫下一句祝詞:「慶賀成渝鐵路通車,繼續努力修築天成路。」

成渝鐵路建成後,開啟了西南經濟的新局面。現在繁華的城市歷歷在目,全國人民親眼見證它們的發展。讓我們銘記這條命運坎坷的鐵路,因為它凝結著中國人民齊心協力的血淚、不屈不撓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