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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初,蔣介石命令川軍軍閥田頌堯舉兵伐共。位於川陜地區的紅軍隊伍為避其鋒芒,接連讓出好幾座城市,國民黨方面捷報頻傳,蔣介石欣喜若狂。
然而還未等他緩過神來,田頌堯的一紙戰報卻引得其暴怒。原因無他,只是因為田頌堯在戰報中稱:「擊斃了一位名為惲代英的紅軍將領」。
那麽,蔣介石為何聽到這個名字會如此生氣?惲代英的背後,又有著怎樣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田頌堯斬獲「戰功」
田頌堯,國民黨軍29軍軍長。早在投入蔣介石門下之前,田頌堯一直在老家四川從軍,是川軍名流。
中原大戰結束後,蔣介石被迫下野,川軍落井下石,田頌堯更是公開發表過反蔣公告。然而隨著老蔣的東山再起,川軍不得不再次依附到國民黨旗下。
1932年,徐向前將軍帶領紅四方面軍挺進川蜀,在川陜交界處建立起革命根據地。於是,對川軍懷恨在心的蔣介石便籌謀了一出「驅虎吞狼」的好戲。
1933年1月27日,蔣介石委派田頌堯為川陜邊防督辦,命其對盤踞在川陜邊境的紅軍進行圍剿。
蔣介石早料到田頌堯占不到便宜,此舉就是為了讓川軍與紅軍兩敗俱傷。只可惜沒有絲毫頭腦的田頌堯,還向感激涕零的向蔣介石表達了感謝,準備大幹一場。
田頌堯從川軍中抽出6萬兵馬,分左、中、右三路大軍向通江、巴中、南江三地殺去。
另外,川陜地區的地主豪紳武裝也被田頌堯盡皆動員,加入到了對紅軍的圍剿行動中。同為川軍軍閥的劉存厚、楊森也被田頌堯先後說動,派兵馳援川陜邊境。
一時間,剛剛在此地站穩腳跟的紅四方面軍危在旦夕。
指揮官徐向前深知敵人來勢洶洶,於是制定了「邊打邊退、誘敵深入、擇機殲滅」的作戰方針。
紅四方面軍一邊在敵人必經之地修築關隘、壕溝,對其進行層層阻擊;另一邊不斷後撤。
很快,紅軍隊伍退到了巴中望王山一帶,田頌堯眼看紅軍「一觸即潰」,便以為我軍兵力弱小、不足為懼,於是號令大軍迅速向前推進,占領了巴中南龕山等一眾戰略要地。
南龕山左右均為懸崖峭壁,險不可攀,前方連線鎮龍關,後方背靠青龍寨,是巴中通往臨市的要沖。
占據了戰略要址的田頌堯更加肆無忌憚,氣勢如虹,但防備十分松懈。徐向前將軍看準時機,立即決定對驕縱的敵軍予以突然襲擊。
是夜,紅軍將士們借助夜色的掩護悄悄爬上了南龕山,向山頭的田頌堯大軍發起猛攻。
睡夢中的田軍頓時被打得暈頭轉向,徐向前更是親臨前線,給予了廣大將士極大的鼓舞。
趁著敵軍後援部隊尚未趕到之前,我軍一舉剿滅山頂全部守軍,成功拿回了南龕山陣地。
很快,田頌堯五個團的兵力從後方殺來,我軍憑借地形優勢與敵軍展開了長達三天兩夜的對攻。
田軍的十幾波進攻被我軍全部打退,到了第三天,徐向前指揮大軍一舉沖向敵軍陣地,將田軍趕回巴河左岸。
盡管我軍打贏了南龕之戰,但面對田頌堯的大軍壓境,紅軍仍然處於兵力和裝備上的絕對劣勢,徐向前只能繼續率部後撤。
很快,恢復元氣的田頌堯再次向川陜根據地殺來,我軍被迫放棄了巴中、南江兩座城池。
在第二階段作戰中,田頌堯又以8000傷亡的代價拿下得勝山、殺牛坪等多處軍事要沖。
第三階段,紅軍再次讓出通江縣城。短短四個月的時間,田頌堯連下紅軍三城,將徐向前部「逼至」通江東北狹窄地區。
本就心高氣傲的田頌堯還以為是川軍勇猛、紅軍不堪一擊,在發往南京的戰報中大言不慚的說道:
「匪自2月至今傷亡過半......此乃總崩潰......」
驕縱之氣,溢於言表。而蔣介石看著來自川蜀的連番電報,不敢相信的同時又倍感欣慰。
然而還未等他回過神來,一個戰報上的名字便令他頓時火冒三丈,且意識到了川蜀戰場根本不是田頌堯想象的那樣順利。
烈士惲代英
在進入通江縣後,田頌堯得知一個特殊的現象,那就是通江不少街道都是以犧牲的紅軍將領命名。
考察了一圈後,有部下上報發現了一條名為「惲代英」的街道,這令田軍上下精神一震,因為惲代英可不是一般的紅軍將領。
惲代英出生在湖北的一個官僚家族,早在學生時期,他就積極投身到了革命洪流。
當五四運動的潮流席卷至武漢時,惲代英毅然帶領武漢廣大愛國青年誌士湧上街頭,拉開了武漢五四運動的序幕。
新文化運動中,惲代英透過【新青年】等雜誌廣泛宣揚科學民主思想,鼓舞了一大批青年革命人士。他轉譯的【階級鬥爭】,對毛主席、周總理等人都有過深遠影響。
1921年底,惲代英加入了新生的中國共產黨,成為黨組織最早期的黨員之一。
而後十余年時間,惲代英始終在為宣傳馬克思主義奔波,他嘔心瀝血編纂了一百多篇文章,並行表在自己創辦的【中國青年】雜誌上,從思想文化層面建立起一道反帝愛國主義陣地。
這本刊物一度成為愛國青年們最喜歡的進步雜誌,潛移默化中培育了一大批共產主義戰士。
第一次國共合作中,惲代英與毛主席、周總理等共產黨早期領導一同,進入國共合作上海執行部。
次年,上海爆發五卅運動,惲代英又是那個帶頭沖在最前方的人。
1926年,組織上為加強在黃埔軍校的領導工作,派惲代英前往廣州任教。惲代英在黃埔積極團結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與蔣介石為代表的國民黨右派展開鬥爭。
1927年回到武漢時,惲代英已經是中央軍事政治學校的宗教官。
但隨著蔣介石、汪精衛先後叛變革命,惲代英憤然發起了堅決鬥爭,他作為中共中央前敵委員會委員,參與了南昌起義。
起義失敗後惲代英遠赴廣州,並於同年年底領導了廣州起義。在短短八九年的革命生涯中,惲代英以極大的熱情和超強的工作能力,為中國的革命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
在共產黨組織中,惲代英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那麽,田頌堯真的在圍剿川陜根據地的行動中殺掉了他嗎?
田頌堯沒有多想,下意識地以為自己立下了一件大功,迫不及待的將「惲代英已經被消滅」的訊息傳到了南京。沒成想,看到田頌堯發來的戰報,蔣介石卻頓時破口大罵。
在田頌堯看起來的一件大功,落到蔣介石眼中卻是無比愚蠢的表現,因為老蔣最清楚惲代英的下落。
早在1930年5月6日,惲代英就不幸被國民黨特務抓到。在獄中,惲代英遭到了慘無人道的嚴刑拷打,但他始終堅稱自己名叫「王作林」,只是一個小工人。
同年8月,惲代英被轉移至蘇州,此時周總理剛剛從蘇聯回到國內,立即著手展開對惲代英的救援。
很快,惲代英又被送到南京,組織成功將惲代英的妻子沈葆英送進監獄探望。然而就在救援工作穩步推進時,中央政治局委員顧順章的叛變卻打亂了這一切。
顧順章作為中共地下黨組織的領導人,掌握著上海幾乎所有地下黨員的身份。為了邀功,顧順章出賣了惲代英的身份,蔣介石隨即派遣軍法司司長王震前往監獄勸降:
「惲代英先生,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我們很器重你,希望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惲代英仍然試圖隱瞞自己的身份,可是當被告知顧順章已經叛變時,他便知道自己的革命事業走到了盡頭。惲代英義正言辭地呵斥道:
「我在國共合作時期是中央執行委員,我執行的是孫中山先生的聯俄、聯共、扶助農工政策,而蔣介石背叛了這一切,革去蔣介石和反動派的命,是我的莊嚴任務!」
「你有考慮過自己的下場嗎?」王震威脅道。
「無外乎殺頭、槍斃,我早已做好為革命付出一切的準備!」
惲代英面對國民黨的嚴刑拷打,始終沒有動搖共產主義必勝的決心。眼看勸降無望,蔣介石只能下令將惲代英就地槍決。
1931年4月29日,惲代英被殺害在南京監獄,年僅36歲。
而槍決惲代英的命令,是蔣介石親自下的,他自然最清楚惲代英的下落,而現在田頌堯卻稱自己在圍剿紅軍中擊斃了惲代英。
這不僅說明了田頌堯的無知和愚蠢,對國共大事知之甚少,同時也反映出川蜀的戰鬥並不像田頌堯所以為的那樣簡單,讓蔣介石不禁懷疑起前線的真實戰況。
對田頌堯痛罵一通後,蔣介石還是給他去了一封信,要他小心紅軍的計謀和反撲。可早已被「勝利」沖昏頭腦的田頌堯,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
空山壩大捷
接連放棄三座城市後,紅軍退至通江東北方向的空山壩。這裏地形狹窄,不便國民黨大軍拉開陣型,反倒是方便紅軍展開小股圍殲戰、襲擾戰。
徐向前審時度勢,決定對追擊而來的田頌堯發動反擊。雙方的第一戰在竹峪關打響。
竹峪關地形易守難攻、地形險要,徐向前先命令紅10師、紅11師連夜奔襲至此地,攀越峭壁,插入敵軍腹部。
5月15日夜間,紅軍隊伍突然向敵軍發起進攻,田頌堯部四個團被擊潰,我軍左翼威脅得到解除。
田頌堯本以為我軍會從竹峪關向北逃竄,於是對駐紮在後方的紅73師發起進攻。田頌堯大軍直插空山壩西南方,迫近我軍指揮部。
情況萬分危機,徐向前立即從前方趕回空山壩,主持召開了下一階段作戰方針會議。
不遠處的槍炮聲震天響,身邊的請求增援電話響個不停,徐向前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完成了彈頭署。
「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繼續防守,伺機反擊,要麽變守為攻打出去!大家怎麽看?」
「當然是打出去!」眾將領異口同聲的說道。
徐向前會心一笑:「對,只有打到外圍去,我們才有出路。」
緊接著,徐向前下達作戰命令:集中主力部隊殲滅空山壩北面敵軍,接著向敵軍左側迂回,切斷敵人後路;紅10師、12師向右翼敵軍發起進攻,堅守前線陣地的73師伺機打響反擊。
這場關乎紅四方面軍生死存亡的戰略一經制定,各部立即聞風而動。
5月20日深夜,紅11師率先闖入原始森林,悄悄來到敵軍眼皮子底下。淩晨四時,隨著一聲槍響,紅11師全軍出擊,一舉活捉了敵軍第十旅旅長,其余部隊被迅速掃清。
與此同時,紅軍大部隊完成了對敵軍13個團的分割。徐向前一聲令下,空山壩四面八方響起了進攻的號角。
經過三天三夜的激戰,敵軍7個團被全殲,剩余6個團被打得丟盔棄甲、望風而逃。
此役過後,田頌堯部全線崩潰,紅軍迅速收復南江三城。田頌堯付出極大代價、苦心經營得來的城池,僅僅10天時間便全部回到我軍手中。
事後,蔣介石暴怒不已,但除了讓田頌堯撤職查辦外,也並無他計可施。
結語
透過田頌堯誤報「消滅惲代英」一事便可以看出,此人根本不是一個堪當大任之人。後來川蜀戰場的結果也證明,田頌堯不過是一個軍事眼光短淺、驕傲自大的無知軍閥。
面對眾誌成城、上下一心的紅軍隊伍,田頌堯只有戰敗一條路可走。只可惜蔣介石希望紅軍與川軍鬥個兩敗俱傷的謀劃,到頭來終究是黃粱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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