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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年2月中興煤礦公司那場慘烈的礦難

2024-01-02歷史

1898年底,經過清政府的批準續開棗莊煤炭,張蓮芬帶著礦師鄺榮光一起來到棗莊籌建新的煤礦公司。他歡迎當地富紳湊股,以緩解矛盾和增加股金。開平煤礦督辦張翼答應入股並派礦師幫助勘察棗莊舊礦。德國人天津稅務司德璀琳憑借與張翼的關系也派礦師插手煤礦公司籌建,企圖參與棗莊礦區經營和控制管理大權。

張蓮芬雖然反對德帝國主義侵占礦權,但考慮到只有與德國合作才能解決資金不足和技術人員缺乏的問題,便奏請清政府批準,於1899年2月20日,正式成立山東嶧縣華德中興煤礦公司。張蓮芬任華總辦,德璀琳為洋總辦,擬招華股和德股計200萬元。

張蓮芬以華總辦的身份對公司內洋人的權力嚴格加以限制。他規定洋總辦只能「稽核銀錢出入等事,不得攬權掣肘」,洋員也只能和華員一樣,在張蓮芬督率下工作。

德股以限制太嚴格最後並沒有實際入股中興煤礦公司。1908年,張蓮芬奏請清政府同意,將公司改名為「商辦山東嶧縣中興煤礦公司」,登出「華德」字樣,取消洋總辦,將總辦制改為總理制,張蓮芬任公司總理,戴緒萬任協理。從此,張蓮芬創辦的中興煤礦公司已完全成為中國人自辦的民族企業。

【膠澳租界條約】是德國強加給山東的侵略政策,它規定了山東省內興辦各項事業,如需引進外資或器材、技術、人員必須先考慮德國及德國人。鑒於此中興煤礦公司采購的主要器材均來自德國,因此雖然沒有讓德國人入股中興煤礦,但是礦師使用德國人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中興公司與德國礦師高夫曼聘約英文版(部份)

1913年3月30日,一個叫高夫曼的德國人來到棗莊,擔任中興煤礦公司礦師。誰都不知道,高夫曼原來是五金工程師。對於煤礦他是外行。為日後發生礦難埋下了隱患。

1913年,棗莊中興煤礦公司一號大井正式建成投產。一號大井也稱南大井,坐落在棗莊煤礦最厚的煤層上,煤厚30米,井深198.89米,井壁由青石料砌築,井口鋼結構井架高28米,號稱是使用機器采煤的新式大井。

但由於資金短缺,一號大井實際是由原土井擴建而成,工程質素低劣,安全設施較差。開灤煤礦測繪技術人員陳惟士向公司協理戴緒萬送出的礦情報告書中說:「自新式大井投產以後,表面規模日漸宏大,內中缺點尚多,管理不得其法」「該礦一道行以上之煤,大半由小井以土法取出,所余者不及半數,其隙處積水必多,勢須按照詳圖,預為防備,方可采取。緣大井之工作圖,尺數不盡可靠,而無深數度數。原小井草圖,乃用鉛筆隨便記載者,尚未用測量器考校方向、度數、深數均付闕如」。

然而,他的報告並沒有引起中興公司高層的警惕,加之新聘任的德國總礦師高夫曼沒有煤礦開采經驗,這也沒有引起他的重視。

1915年2月1日早晨5點多,700多名煤礦工人像往常一樣到南大井下進行采煤作業。

忽然,在北石門處工作的工人發現煤壁上有水珠滲出,便向礦上進行了報告。礦師高夫曼察看後並沒在意,只是命人在滲水處修築兩道防水閘門以防不測。其實,昨天夜班的工人已經發現有水從正面頂上流出並報告了高夫曼,但高爾曼並未理會,仍命礦工繼續作業。

早晨6點左右,伴隨著雷鳴一樣的巨響,掘進面突然透水,井下的積水混合著瓦斯噴湧而出。水由巷內各碉陷下,隨流末煤 2000 多噸,沈積在第一水平大巷石門的東西兩路,每邊塞滿各500 尺。漏出的瓦斯在大巷內觸及燈火而爆炸,引燃支架,烤著煤層,火勢更大。轟然爆炸,聲若雷鳴。使得一個大井和正在開掘的及整個大巷濃煙滾滾,井口更是舊木、鐵車、煤末沖塞,幾乎大井圈平。罐籠不能升降,水泵也被淹沒。事故突起,只逃出 12 人。封閉的十多個小井同時著火,爆炸。水火交集,火勢更猛,沖出的火焰高達數十丈,遠至65裏外的臨城(薛城)車站,都能看到沖天的火光。當時井下約有 700 人工作,搶險救災設施極不得力。

南大井突發透水事故後,一千多名礦工家屬哭喊著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他們圍著井架放聲大哭,伴隨著寒冬臘月呼嘯的北風,井架周圍一片悲涼淒慘的景象。此時,聞訊而至的總礦師高夫曼也驚惶失措,沒了主意。

當時,中興煤礦的董事長周學淵和總經理張蓮芬都在北京,此次突發礦難由公司協理戴緒萬負責處理。

為防止礦工家屬發生騷亂,他立即請嶧縣知縣派出駐軍前來維持秩序。由於沒有井下救援器材,也無法得知井下情況,只能等井口大火熄滅後再組織救援。

第二天清晨,火勢減弱並逐漸熄滅後,礦上的工人紛紛趕來參加救援。但由於無法確定井下通風與否,誰也不敢冒然下井。這時,有人提議,用兩只公雞放在筐內,投到井下測驗煤氣。大家一聽認為此法可行,戴緒萬便命人找來兩只大公雞,用繩子系住投入井下。大約兩個小時後,見公雞安然無恙地提出井口,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可是,乘載工人的罐籠在事故中損壞,無法升降,而修復罐籠至少還需要一天的時間。被埋在井下的礦工家屬聽後更加牽掛親人,現場哭聲一片。

礦難發生後的第三天,礦上派人到大井修理罐籠時,忽然聽到井下傳來微弱的呼救聲,便立即報告了公司協理戴緒萬。在戴緒萬的主持下, 經過一天多的時間,才將塞滿煤沫、石塊、木棒、鐵車的大巷挖開一通道,救出202名幸免於難的礦工。

兩周以後,井下余火才全部熄滅,直到5月才將積水排幹,共清理出遇難礦工遺體499具。

在嶧縣知縣的協調周旋下,中興煤礦公司給每名遇難礦工「當眾按名發給京錢二百千文。其經救出者,每人發給一百千文。已經起出的屍體,也由家屬認領棺殮埋葬」。中興公司為平息處理此次礦難事故各項耗資達100多萬元。

然而,對此次特大礦難事故負有直接責任的德國礦師高夫曼並沒有被追究法律責任,不久,他就離開中興公司去了檀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