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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陳賡來當旅長,劉伯承開心大笑,原因絕不止陳賡情商高會做人

2024-04-26歷史

1937年8月,紅軍正式改編為八路軍。當129師師長劉伯承看到麾下386旅旅長的名字時,不由得喜上眉梢,對時任副師長徐向前高興地說撿到寶了。

這位旅長,正是大名鼎鼎的陳賡。

1937年8月這次擔任旅長,乃是陳賡軍事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跨界轉型」,從上海灘的情報大王,一變成為我軍頭號主力師的主官。這麽大振幅的轉變,全黨全軍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一、特科天才陳賡

陳賡早年革命生涯充滿了變數。他最早在黃埔軍校時,是出了名的軍事天才,與蔣先雲、賀衷寒並稱「黃埔三傑」。蔣介石叛變革命,拉攏他脫離中共加入國民黨,陳賡嚴辭拒絕。蔣介石把他劃入另冊,不準他帶兵。

1926年9月,陳賡突然接到中共中央的通知,要他去蘇聯學習保衛工作。陳賡隨即和顧順章等人去蘇聯學習,內容是偵察情報、審訊、爆破、射擊等。這與黃埔軍校時所學已經是大異其趣、大偏其科了。

若換作普通人,大概會有意見。放著好好一個帶兵作戰的軍事人才,卻叫他去學這些特務工作。陳賡卻毫無二話。學了三個月,大概是速成班之類。但就是這麽一個超短期的速成班,培養出中國共產黨的情報界一代鼻祖。可見陳賡智商之高。

1928年中共中央在上海成立了特科,陳賡出任二科科長。二科是情報科,是整個特科的重中之重。當時黨吸取1927年的教訓,幾次被敵人屠殺皆因情報掌握不準確不及時所致,所以周恩來把最欣賞的弟子陳賡放到這個位置上。

從軍事到情報工作的跨界,可不是那麽容易的。陳賡當年在黃埔,學的是純軍事知識,講究一板一眼、絕對標準。而情報工作卻走了另一個極端,工作環境千變萬化,一會兒可能是在小弄堂裏和小流氓們討價還價,一會兒又可能西裝革履和社會名流在咖啡廳裏談最時髦的金融資訊。既要密切關註政要的動向,還要學會青幫黑社會的切口。這個挑戰,有幾個人能適應的了。

陳賡也費了一番功夫。為了裝得像上海本地人,他跟夫人王根英學會了上海話,和本地小流氓講話時居然也能騙得過他們。他還經常改裝易服。1950年初解放大西南時,有一次陳賡心情比較好,把一張當年在特科時的照片拿出來給政治部宣傳科科長蘇策看。

蘇策一看差點沒笑出來。照片上的陳賡歪戴著帽子,長長的頭發散亂著,一臉連鬢絡腮胡子,目露兇光,跟眼前軍裝嚴整威風八面的陳司令員完全不是一個人。陳賡回憶說這是工作需要易容裝扮的,穿成這樣才能進入某些場合。

在官方出版的各種陳賡傳記中,我們能見到的陳賡假扮出來的身份有:商人、乞丐、知識分子、小買辦、偵探……等等。他當時主要的身份是一個名為「王庸」的商人,與上海國民黨特務、外國租界巡捕都有各種關系門路,那些人都稱他為「王先生」。國民黨特務發現陳賡在上海活動後,協請英國租界巡捕房一起抓陳賡。英國巡捕竟然來請「王先生」幫忙,讓他一道抓陳賡,上演了一出「陳賡抓陳賡」的黑色喜劇。

陳賡在特科之中還上演過「跨界之戰」。1928年8月,被毛澤東譽為「農民運動大王」、時任中央政治局委員和軍委委員的彭湃在上海參加一個會議,不幸被叛徒白鑫出賣。國民黨反動派聞訊而來將彭湃等與會人民抓獲,很快便將彭湃等人殺害。中央對這個白鑫切齒痛恨,對其實施鋤奸計劃。由於怕國民黨將白鑫轉移走,周恩來下令情報偵察與鋤奸行動同步進行,統一由陳賡指揮。

陳賡一邊偵察搜集白鑫的動向,一邊部署鋤奸行動。很快透過一個叫柯麟的醫生,獲知了白鑫並沒有逃往南京而依然留在上海。柯麟是我們掌握的一個地下人員,陳賡指示他想辦法套出來白鑫的住處。柯麟有一次給白鑫看病,故意沒有給他治很徹底,說有事可以再來。白鑫是個叛徒,不敢經常出來,他與柯麟交往時間也很長了,感覺關系還可以,便給了他住址,讓他某日赴家中診治。

陳賡因此得以從容布置鋤奸人員,把白鑫堵在家裏,陳賡親自出馬帶著十幾名紅隊人員,一頓亂槍結果了這個叛徒的性命。

幹啥啥都行,幹啥啥出彩。軍人出身的陳賡,在特工領域居然能和專業搞刺殺的顧順章並駕齊驅,真乃天才也。

二、烏江架橋的背後

顧順章叛變後,黨在上海無法立足,陳賡也輾轉來到鄂豫皖蘇區,在那裏重新回到軍事領域。後來又經歷了負傷、去上海治病、被國民黨特務抓獲、逃脫後奔赴江西中央蘇區的曲折歷程。長征開始後,陳賡以軍委幹部團團長身份隨隊行進。

長征途中,陳賡的軍事得到了真正的發揮。

長征的史實大多數人都很了解,諸如湘江血戰、四渡赤水、強渡烏江、飛奪瀘定橋等。但大多數人了解的都是面上的東西,真正了解一個人軍事水平,要從細節中觀察。比如陳賡在強渡烏江中的表現。

當時陳賡受領的任務是在烏江上架橋。

當時紅軍中有一些很意思的事。那時的紅軍軍官中,科班出身的不多,很多營連長都是農民鬧革命,靠著一腔血氣之勇猛沖猛殺當上了排長、連長,像架橋這種事自然不當回事,認為只要下了命令幹就完了,對技術性工作並不那麽重視。尤其是李德在紅軍瞎指揮,自恃在歐洲參加過世界頂級水準的戰爭,最懂軍事學,他搞什麽圖上作業、在地圖上標註機槍位置,耽誤了大事,更加加深了基層指戰員對李德那一套科班學術的厭惡。由此厭屋及烏,對那些開口閉口軍事專業的軍校幹部頗有一點看法。而一些黃埔軍校或其他軍校出身的人,自恃懂訓練懂指揮,又看不慣農民出身的軍官,認為他們是蠻幹,不講科學。

陳賡是正牌軍校出身,自然懂得軍事專業的重要性。但他也不是泥古不化的教條派,為防兩種觀點攪在一起誤事,他親自率領幹部團工兵連的200多名幹部,在架橋現場進行指揮。

以團長之尊——而且是幹部團團長,手下都是幹部,其實可以和師長相提並論,親自到一線指揮,立時壓住了一切爭論。

架橋並非易事,一開始幾位專業工兵想的辦法全都行不通,樁子下了水根本立不住,烏江水流太快,每秒2米,幾下就沖走了。這時大家都很焦急,陳賡自然也很急,宋時輪後來回憶說當時陳賡在江邊跑來跑去急的眼都紅了。但陳賡慌而不亂,召集大家開會研究辦法,有人說俘虜的國民黨兵中有個叫何迪舟,好像是步兵學校畢業的。陳賡當即拍板,讓這個人來指揮大家幹。

要知道,吸收和轉化俘虜在當時還沒有成為主流做法,而且紅軍一直被國民黨軍圍追堵截心裏窩著火,對俘虜兵來指揮架橋,感情上還是有一定抵觸心理的,這是人之常情倒也不在話下。如果換作一般團長,在這種時刻難免犯嘀咕,有可能犯了猶豫就不再用了。

陳賡卻沒有這麽多思想包袱,危急關頭不講什麽陣營、什麽立場、什麽專業與土生土長,先渡過眼前難關再說。

何迪舟來到江邊,觀察了河流情況,問了問之前架橋失敗的原因,給出了一個好辦法:用竹子編筐,裏面裝上大石頭,筐外再綁上一些竹子削成的尖尖的樁,三五個大筐放下河,在河裏滾幾下,尖樁便被石頭深深地壓進河床,這樣橋樁子很快就固定住了。大家拍手叫好,很快便把橋架好了。

強渡烏江是一場重要的勝利,而陳賡在這場重要勝利中的作用更是十分關鍵。

其實架橋本身並不是特別難的事,難在於指揮員的取舍、決斷和靈活性。專業人士易犯教條主義,業余出身易犯低階失誤,拘泥於主義容易耽誤大事,過於隨便又非革命幹部所為。縱觀歷次與國民黨反動派鬥爭的失誤,有多少高級將領,都是在這幾種傾向中把握不準、來回搖擺以至於踩了坑的?

古語道: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陳賡雖然只是架了小小一座橋,卻淋漓盡致地顯示出不同常人的軍事水平糊思維境界。

透過小事見水平,毛澤東、朱德、劉伯承這些大行家一眼就能看出陳賡真正的可貴之處。他身上的標簽,最閃光的並不是那個黃埔一期生的頭銜,而是那個靈動睿智的腦瓜子。

三、榮升主力旅長

長征到達陜北之後,陳賡先後當過紅一師師長和紅三十一軍軍長,紅軍改編為八路軍後當上386旅旅長,相比於黃埔同學徐向前、林彪等人在軍中的高位,陳賡無疑進步的有些慢了,但他絲毫不以功名為念,不求打大仗立大功,而是紮紮實實地從最基礎的工作幹起。

陳賡一直對部隊正規化軍事訓練水平不夠耿耿於懷。他在江西蘇區時就曾對紅軍存在的遊擊主義比較痛心,戰士們光靠一腔熱血去打仗,犧牲大且不說,有時本能夠完成全殲的,卻因為兵力組織散漫無章法而導致敵人逃跑。

他在日記裏表達過這種遺憾:「部隊教育偏重於政治(當然有它的作用),對軍事方面不免要松懈此,即使有些軍事教育,又過於偏重制式教育練,所以至今部隊的戰術教育還是沒有開始,這是重大的損失。在今後的殘酷抗戰中,憑著過去的一沖,是無濟於事的。」

陳賡不僅思想上重視,行動上也做得紮實。386旅剛剛成立,他就一點一點地規範386旅各種建設,訓練佇列、武器保管、軍容衛生、戰術操練等等無所不管。有的戰士不免覺得這樣從基礎開始抓太慢了,日寇就在眼前,目前需要的是熱血沖殺。

越是這種時候,越能看得出一個人的定力和水平。

針對大家的模糊認識,陳賡直接來了一堂示範教學。他來到一個連隊,親自召集連排班長,問他們具體的訓練方式,他們也說不出什麽道理,還是老一套,崇尚奮勇地沖殺。陳賡也不再多說,直接拉出來一個班,自己當班長帶領他們組織了一次班的進攻戰術,他一邊講要領,一邊親身示範。黃埔軍校當年沒有教授什麽高明的戰略戰役理論,但在基本的戰術操練方面還是國內頂尖水平。陳賡把當年所學傾囊而示,戰士們看得無不心馳神搖,原來打仗也不光靠沖殺,還有這麽多道道。

陳賡還敏銳地預感到,日本有現代化的工業文明,其軍隊特點必然不同於國民黨軍和以往的舊軍閥。所以隊非常慎重與日軍初戰,對光靠血氣之勇與敵作戰非常不放心。為了搞清楚日軍的作戰特點,他做了大量的準備,派人到115師林彪那裏了解情況,又親赴附近的國民黨第三軍了解情況,還派出偵察兵到當面偵察日軍情況。

了解到情況後,陳賡又召集各級幹部反復講解,要求大家一定要高度重視敵人,慎重初戰。平素裏陳賡一貫以嘻嘻哈哈大咧咧的形象示人,不僅和幹部們,連和有的年輕戰士也喜歡開幾句玩笑。臨戰之時卻仿佛有畏敵之意,很多人都不理解。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陳賡這些令人琢磨不透的地方,正在慢慢改變386旅。

1937年10月22日,386旅在山西陽泉的七亙村打了一系列巧仗,令許多人對這個旅刮目相看。

四、三戰七亙村

三戰七亙村,是八路軍戰鬥力較低的時期,與巔峰時期的日軍進行的一場戰術級交鋒。

戰鬥力水平較低,說的是八路軍剛剛從紅軍改編而來,長征之後兵員實力、武器裝備和正規訓練都不行,處於創傷恢復期,與後來幾年人員、裝備大發展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386旅展現出的戰鬥力令人驚訝。

第一戰,386旅771團在七亙村設伏準備阻擊從那裏經過的日軍。第一仗,771團被日本人襲擊了。因為771團的準備還是不夠充分,有些輕敵,就依托閻錫山當年留下來的舊工事,結果被打退了。但是退而不亂,散著跑回去的各個連隊,都相繼歸還了建制,沒有傷亡幾個人。當時有位在場目擊這一情況的記者發出感嘆:「你們打的勝仗倒並不叫我怎麽驚奇,你們打的敗仗才真叫人佩服。」所謂佩服,就是佩服771團打不散。

多說一句,【亮劍】一開始時孔捷被日本鬼子襲擊,不知靈感是否取自這一戰。

接著,陳賡想繞到別的地方去阻擊日軍,結果發現日軍又在七亙村附近的測魚鎮宿營。陳賡判斷,日軍必定以為擊潰我軍,七亙村不會再有埋伏,肯定還要從這裏經過。於是再度在七亙村設伏。此戰換上了772團,伏擊點也有所變換。日軍沒料到八路軍這麽硬,大搖大擺地就沖著七亙村來了,結果7月26日這天,也就是上次襲擊之後第四天,日軍在這裏吃場大虧,被陳賡部隊殲滅200多人,遺失物資無數。

打完這仗,陳賡在第二天就趕緊組織部隊進行總結,輪到他講話,他剛剛上台講了一會,通訊員送來一封信,拆開一看,原來是師長劉伯承的。這封信讓陳賡高興的一拍大腿,立即停止總結,命令部隊趕緊去七亙村,準備再打一頓日軍。

什麽意思?日軍剛剛在那裏被打一頓,怎麽還會去。這個命令是劉伯承下的。他考慮到七亙村是日軍向前方部隊供應物資的必經之路,而且打了兩場仗,世界上哪家軍隊也不可能在同樣的地方第三次設伏,劉伯承判斷日軍肯定會再從這裏經過。於是命令陳賡再去劫日軍一次。

高明的見解,如同美酒一樣使人愉悅。劉伯承乃是當代孫武,他在軍事上的敏銳,令陳賡醍醐灌頂,也更加啟發了思維。

結果,七亙村第三戰,日軍果然仍走老路,結果再次被陳賡部隊打了個稀裏嘩啦。

五、中國最好的旅

所以說,劉伯承當初聽說陳賡來給自己當旅長,絕不是因為陳賡情商高、是個開心果,而是對他的天縱巫師的認可、贊同。七亙村這兩場伏擊戰,更是印證了劉伯承的判斷。

386旅曾得到過美國大使館參贊卡爾遜的盛贊,他曾到訪過386旅,對陳賡和這個旅贊不絕口說:「386旅是中國最好的一個旅,你們在正太鐵路線的行動,破壞敵人的交通,神出鬼沒的遊擊,是使日軍延遲南犯的根本所在。」

這是對陳賡生涯轉型的絕佳褒獎。

陳賡的閃光點在於,明白最該做的事是什麽。

當許多人都熱衷於和敵人拼命、打平型關那樣的大仗時,陳賡最關註的卻是部隊最基本的建設,盡量讓紅軍從遊擊戰轉向正規化。這是最不討好、最難、也最持久的工作,極有可能為將一任,在其卸任之時都看不到結果的。

當時另外一個師的旅長,是一位功勛累累的老資格、老功臣,打仗很勇猛,部隊士氣也很高漲,但就是不太註意這些基本的東西,認為那些都是發展過程中的問題,隨著打仗越多會自然而然地解決掉。這些模糊認識嚴重影響了作戰效率,也使自己的傷亡越來越大。大到有一次朱德發現這個問題後雷霆震怒,結結實實地把那個旅長批評了一頓。

正規化的問題,其實遲早都會引起重視,但區別是有的人付出血的教訓後才能得到,而有的是靠學習和經驗就能預見到。這就是陳賡區別於其他將領的核心指標。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陳賡對人生、對職業、對事業的強大駕馭。

黃埔畢業後,他的首位選擇肯定是帶兵打仗。但命運的大潮把他推向情報工作,剛幹出點成績,按這個路子走下去,極有可能日後情報界一把手的位置就是他的。

擔任386旅旅長後,又是一個巨大的跨越。老實說,無論古今,沒有幾人能經得住職業生涯反復中斷、改變。但是沒想到陳賡依然能當得如魚得水。

陳賡所率部隊後來被中央相中,幾乎是以高於同等級部隊半個檔次的地位存在。到了解放戰爭中,陳賡所率中野四兵團,儼然就是一個戰略級兵團,挺進大別山時,陳賡兵團與陳粟、劉鄧並稱,足見其能。

陳賡大將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