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貼完了春聯和窗花，吃了早飯，我和女兒興沖沖出門去進行年前的最後一次采購。可一出單元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樓棟門口的兩邊，密密麻麻地擺放了幾十個白色的花圈。花圈大小不一，還有大超大號的，上面白紙黑字一個大大的「奠」。不用說，這又是樓上誰家的老人去世了。
因為我掃了一眼距離門邊最近的一個花圈上的挽聯，上面有「哀思母親」字樣。肯定是子女獻給去世的亡母的。
我們住的這棟樓上，老年人多，很多退休老人。平日裏上下電梯常見拄拐杖的，坐輪椅的。顫顫巍巍，風燭殘年。有的偶爾看到有中青年人陪同照看，有的就常年只見老人自己吭哧吭哧上下電梯。
一年到頭總有那麽幾次，冷不丁回家時或者出門時看見樓棟門口變成了靈堂。白天遇見還罷了，要是大晚上一個人出入遇到，還真是有點兒背後涼颼颼的。
記得有一個冬天，特別冷，因為太晚了小區裏除了幾盞公共區域的大路燈，其余地方都黑幽幽的。我接下晚學的女兒回家，走到樓棟門口時都驚了，門口兩側重重疊疊地擺放著很多高大的、比兩個人的身高還高的白色大花圈。在夜色的映襯下，花圈上的白色紙花和挽聯慘白慘白的，挽聯上的黑字慘黑慘黑的。夜風吹起，花圈、挽聯嘩啦啦地響。
說實話，心理素質不夠強大的話，在黑夜穿過靈堂一樣的樓棟門口，確實有點心理陰影，有些恐怖。
我和女兒緊緊相擁，母女倆低著頭匆匆逃進單元門上了電梯。
那次那個靈堂，在樓棟門口擺了有兩三天。花圈越來越多。聽路過的鄰居們議論，去世的應該是位有威望的老人，前來祭奠的親友眾多。
都說死者為大。老人去世了，設靈堂供親友祭奠，這無可厚非。可我在想，如今城裏的集中住宅，一個樓棟上住幾百戶人家，基本上都非親非故，既沒有血緣關系，也算不上親戚。樓棟門口屬於公共區域，在公共區域設靈堂合適嗎？這不像農村，獨家獨院，遇到紅白喜事，在自家院裏，甚至門口擺設，對別人也不會造成幹擾，別人也沒什麽可說的。可是在城市，住樓房，這樣搞妥當嗎？
平日裏也就不說什麽了。前天大年三十，一出樓棟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天上明媚的太陽，而是眼前兩排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白色花圈，這種感覺，怎麽那麽別扭呢？
沒有譴責或者責怪的意思。畢竟誰都有告別世界的那一天。只是說，要不要考慮一下有沒有必要在有幾百戶住戶的樓棟門口擺那麽多的花圈和挽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