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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那年,我將滿65歲的高齡。一直在城裏打拼半輩子,生活壓力始終很大。兒子最近事業有成,對我說:"爸,您退休後打算怎麽辦?繼續住在這裏,還是回老家鄉下養老?"
我坐在沙發上拄著拐杖,略一沈思。"最近這腰腿越來越不方便了,城裏的生活成本也高,房租、夥食費加起來可不少錢。不如還是回老家吧,那裏清靜閑適,生活也會寬裕許多。"
兒子看我這般模樣,不由得眉頭緊鎖。他走過來攙扶著我,滿懷歉意地說:"爸,您在外這麽多年太操勞了,究竟是該返鄉了。不過在村裏能過上什麽好日子呢?"
"有什麽不好?"我笑著擺了擺手,"我靠那八千塊退休金,過著逍遙自在的田園生活就很愜意啦。"
"八千塊?"兒子面色一變,顯得無比憂心。"那可真不夠您在農村生活啊,太過單薄了。您一定要三思而行啊!"
我卻是並不以為意。"傻孩子,你看不穿城鄉的區別。"我掂了掂手中的拐杖,緩緩說道:
"在城裏,八千塊錢確實連一年的生活費都勉強維持。房租就要幾千,夥食開支更不用說,日常其他雜項更是不勝雜計。我們月月還要靠你接濟,別說活得有多瀟灑自在了。"
說到這裏,我看著兒子那張關切的面孔,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可到了鄉下就不一樣啦!那邊的租房費雖說不值錢,可我們老年人還是情願回自家老宅居住。吃飯的糧食就是地裏自己種的,菜蛋奶肉就更別說了,全都是自給自足。真把這八千塊錢花光了,你每個月再給點補貼不就行了?
"鄉村的生活費用微乎其微,哪能和城裏相比?你這兒子還在當勞力,我怎能總指望你的接濟呢?為了你們的前程,老兩口兒也得學會自力更生啊!"
我說得很是誠懇,兒子聽了只能無奈地點點頭。不久,我就收拾了些簡單的行李,揚帆遠航般離開了這座大城市。
離開城市的那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兒子送我和老伴上了開往家鄉的長途汽車。臨行前,他叮囑了一番:"爸、媽,你們可得保重啊!路上當心,到了家給我打電話。那邊如果開支不夠,可要及時跟我說。"
我拍著兒子的肩膀,笑著安慰道:"放心吧,我可沒那麽容易出岔子。到時你也別太過操心,等著接我們的好訊息就是。"
候車室裏人來人往很是喧嚷,但我的心情卻漸趨祥和。離開鋼筋水泥的囚籠,終於可以返回根植已久的故鄉了。
就這樣,我開始了期盼已久的田園生活。清晨,我常推開門,坐在院子裏舒舒服服地曬太陽。看著天邊幾縷炊煙裊裊升起,暗自感嘆世間的寧靜。午後,我會晃晃悠悠去菜園裏鋤草、澆水,采擷一捧新鮮的蔬菜。傍晚時分,從地裏幹活回來的老伴,會和我並肩坐在門口,閑聊家常,看著天邊的殘陽漸漸沒入地平線。
我見兒子如此關切,不由得笑了起來。"哦,足足有余呢!"我毫不遲疑地回答,"這裏又沒你們城裏那些花費。你在外太勞累了,也不用操心我們的生活費了。"
其實,我內心清楚得很。退休金八千塊錢在鄉下根本足夠我們將就度日了。吃穿用度統統便宜,就連剩余大半的錢也仍不用揮霍。兒子在城裏每月薪資也不算太高,還要分給我們父母,我實在不好意思過多要求。只要能過上安穩日子,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就這樣,我們在村賴恩居了下來。老伴忙於家務和給我做伴,而我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院子裏簇擁的花兒草兒,和鄰家的老人們有說有笑。日子過得恬淡而從容,哪像以前在城裏那般勞心勞累。只是每每接到兒子的電話,我總會故作輕松地說:"沒問題的,我們這裏生活費用少得很,八千塊
就這樣,在兒子的不時視察下,我和老伴在農村渡過了幾年祥和的退休生活。退休金雖然只有區區八千塊錢,但在這裏的開支確實微乎其微。只要我們過著樸素的日子,完全可以月月省吃儉用,撐到退休金發放的下個月。
村裏的日子便宜得很,吃穿用度加起來也就一兩千塊錢的事。房租更是免了,自有祖傳的老宅可居住。最大的開支無非是夥食,但我們自有水田旱地,糧菜根根都是自給自足。剩下的開支除了些必需的日常雜物,就只有燃柴、電費之類而已。
我時常和幾個老夥伴坐在樹蔭下喝茶閑聊,他們不時感慨我們的退休金竟然也能如此殷實。我便笑著說:"在城裏八千塊錢確實勉強度日,可到了農村就完全足夠了。我們鄉下人吃這樹上的、喝塘裏的,哪用太多錢啊?"
大家都連連稱贊我的生活智慧,我心中也自有些小小的欣慰。雖說不像兒子那樣在外事業有成,但至少在我們父輩晚年,也算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田園生活。
然而,這般祥和的日子並非永恒。就在一個尋常的午後,我在菜園裏鋤草時,村長的一通電話徹底打亂了我的生活。
"老張啊,有件事要跟您商量商量。"村長的語氣聽起來很是嚴肅,"您兒子最近打聽您這裏的開支來著,說他每個月要給您三千塊錢,咱們這邊是得照辦吧?"
我一怔,心想這事怎麽瞞得過自己兒子,他怎會如此盤問呢?而且一個月給我三千塊錢補貼,這可是我連年退休金的三分之一啊!我當即感到一陣慚愧,自己竟對親生兒子隱瞞了這麽久。
不過轉念一想,我已在農村過足了幾年悠閑日子。每個月只花不到一千塊錢,剩余的錢便全都給兒子孝順了。兒子在外頭拼搏奮鬥,我在家裏過足了清閑日子,他給我三千塊錢作為補貼,也是應該的吧?
於是我心一橫,對村長說:"好,就這麽辦吧!兒子的一片孝心,我理應好好領受。"
從那以後,每個月兒子都會按時給我三千塊錢。我開始在村裏過起了奢侈的"闊人"生活,每天吃最好的菜、穿最貴的衣裳、下最大的賭註。那八千塊退休金,現在反而像個可有可無的小數目了。
朋友們見我如此揮金如土,都開玩笑說我是來這裏"炫富"的了。我自己倒也渾不在意,畢竟"兒子贍養"嘛,該好好享受才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竟也被困在兒子的"孝心"裏出不來
就這樣,在兒子每月3000元的"高額贍養費"下,我在村裏開始了奢侈大手大腳的生活。起初,我只是偶爾在鄰裏聚會時多吃點好菜、喝點小酒,但漸漸地,這股"闊綽"的風氣就愈演愈烈了。
有一次,村裏賭桌上下了一大註,我一時口快說能墊上萬把塊現金。結果輸光了身上的錢財,只能狼狽離場。從那以後,我就愛上了賭博,甚至成了村裏賭徒的一份子。每到傍晚,我都會憧憬著能暴賺一筆,從而在朋友面前耀武揚威。
漸漸地,我的生活費用與日俱增。我不再滿足於家中的素餐和衣衫,而是要時常光顧村裏最貴的飯店,穿戴最時興的服裝。有時竟一擲千金,醉生夢死在酒肆裏。那八千元的退休金,早已不夠我揮金如土的開銷了。
老伴看在眼裏,只當我這是晚年無聊而已。她什麽也不說,只是默默勸我節制些。可我哪裏肯聽,對方卻是兒子啊!他每月給我三千塊錢的贍養費,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況且,他在城裏辛苦掙錢,送些孝心錢回鄉下又如何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竟也被困在了這種"兒子贍養"的思維裏出不來了。錢來得太容易,開銷便也就越來越大。只要花光了,下個月兒子不是還會再給三千塊錢嗎?我幾乎把賭錢輸光、醉生夢死當成了一種"享受"。
就在我沈浸於這種夜夜笙歌的荒唐生活時,一個噩耗徹底將我震醒了。有一天,村裏的老張喘著粗氣找到我,語重心長地說:"老張啊,你這些日子可得收斂收斂了,你兒子被開除工作了!"
我一怔,心想這可如何是好?沒了兒子每月的那份收入,我將拿什麽維持如此鋪張的生活?賭債、餐費、酒席,一一在腦海中閃過,眼前豁然一黑。
老張看我呆立在原地面無人色,連忙上前扶住我。"唉,兒子被開除後,還要向前東家賠償數萬元呢!你這點退休金根本不夠他還債,你可得想個門路啊!"
我痛苦萬分,只覺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是我平白浪費了兒子的錢財!我當初若能老老實實守著那八千塊錢過日子,哪會惹來如此橫禍?兒子在城裏為了拼搏事業,沒少操勞,我卻滿心貪念,竟做出如此傻事!
悔恨交加之際,我突然福至心靈:還好當初我沒有向兒子索要一分錢!雖然他每月給我三千元"贍養費",但我卻從未動用分毫。生怕受他壓
老張的那些話如驚雷般在我耳邊炸響,我終於清醒過來。那些年我對兒子隱瞞了太多,卻又貪婪地揮霍著他的血汗錢。如今他工作失意家徒四壁,我卻過著奢靡的日子,當真是禍從口出啊!
幸好當初我並未真的動用兒子一分一毫的那筆"贍養費"。雖然每月領到手後都揮霍無度,可我那區區八千塊錢退休金還是安全存折上。眼下正是用得著的時候,我必須馬上取出來,支援兒子度過難關。
我當即向老張誠懇地說:"張叔,既然事情這樣嚴重,我立即就把所有存款匯給兒子。這點錢雖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我簡直太傻太貪心了!"
我無地自容地垂下頭去,腦海中開始回顧著這幾年的瘋癲生活。我本是個操守坦白的老實人,可為何一入了這村子就變了個人呢?也許是兒子表面上的慷慨太過糊弄了我,讓我自視甚高、得意忘形;也可能是我那點油水未乾的野心,在這富庶生活的誘惑下愈演愈烈。總之,如今狼狽的下場終於將我徹底懲醒了。
我不再做一個自欺欺人、荒淫無度的糊塗老頭,而是決心重新做回本分淳樸的自己。我堅定地對老張說:"張叔,這幾年我在村裏放蕩形骸、敗家虧光確實罪過難逃。所幸我手上還留有這點余錢,就讓我暫時用來支援兒子一臂之力吧。至於我自己,我會立即結束那糜爛的生活,從今往後過著勤儉持家、安分守己的老年生活。"
兒子接到錢後,一開始還很不解。"爸,這可是您許多年的退休金積蓄啊,怎麽能不明不白地給我呢?"他語氣中滿是內疚。我卻堅決地說:"我這幾年在村裏狐假虎威、敗家浪子,你不知我作了多少過錯啊!這點錢原本就該由你主用,現在能拿來解你燃眉之急,我也算是盡點做父親的責任了。"
聽我誠懇而坦白的說辭,兒子久久無語。過了半晌,他終於重重地嘆了口氣:"行了爸,您就別自責了。您在村裏生活這麽樸素,一分錢也
雖然我已竭盡全力將這八千塊錢匯給了兒子,但內心的愧疚與自責卻怎麽也揮之不去。是我貪圖奢靡享樂,才導致兒子的贍養費被我白白糟蹋;而當兒子遭受困境時,我卻一直對他隱瞞實情,直到最後才拿出那筆可憐的存款施以援手。這份父愛,實在是太突兀和膚淺了。
不過,就在我自怨自艾之際,兒子卻來了一個讓我終身難忘的電話。"爸,您匯來的那筆錢我已全數收到了。我知道那是您退休這麽多年的全部積蓄,但現在我已重新找到工作,用不著這些錢了。"
"那筆錢,您就先暫時收著吧。等我們度過目前的難關,我一定會加倍奉還給您的。"兒子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爸,我也明白了您之前的用意。雖然當時我每月給您三千元贍養費,但您一分錢都未動用,全都踏踏實實地存在身邊。這樣一付老實本分、節儉持家的操守,我真是太佩服您了。"
就這樣,我把這幾年發生的一切說了個遍。從剛開始對兒子隱瞞實情,到後來醉生夢死、鋪張揮霍,我無一拐彎抹角,全盤托出。兒子在電話那頭默默地聽著,久久無語。
終於,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爸,我現在總算理解您的用意了。您當初雖然騙了我一回,但歸根結底,您都是為了我好。您不想給我增添負擔,所以才掩耳盜鈴,隱瞞了您在農村的實際開銷。而那八千塊錢您也確實未動分毫,證明您其實一直過著儉樸的生活。
"雖然期間產生了一些插曲,但那也是因為您太過單純,容易被那裏的生活方式所迷惑。不過沒關系,重要的是您最後還是回歸了本真。一個如此重視子女、節儉持家的老人,我真是無比驕傲啊!"
聽到兒子如此懇切的肯定,我熱淚盈眶,大聲卻也說不出什麽來。是啊,我確實是騙了兒子,但那也是出於一片善意。而現在,他不但完全諒解了我的初衷,
我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只是趴在桌案上,淚如雨下。這些年來,我隱瞞兒子、放縱自己、狼狽不堪,但兒子卻從沒有責怪我,反而無怨無悔地寬慰著我。一個兒子對父親如此寬容諒解,我是多麽的幸運啊!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重重地吸了口氣,擦幹了眼淚。"兒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雖然沒虧待你一分錢,但卻也給你添了太多麻煩。要不是這件事,你也不會被開除工作,遭受如此打擊。"
"不,爸,是我太莽撞了。"兒子在電話那頭堅定地說,"我本應時刻替您著想,而不是自作主張,讓您每月領那筆高額贍養費。是我太相信那些謠言和主觀猜測,才導致了這場誤會。現在看來,你我之間還是缺乏足夠的溝通和互信啊。"
兒子聽了,深有感慨地應了一聲。我們沈默了許久,彼此的心也似乎貼近了許多。終於,兒子說:"好啦爸,這件事就這樣吧。您珍重那筆錢,將來孫子孫女上學也要用得著。至於我這邊的工作,也終於重新有著落了。從今往後,我們都要以誠相見、敞開心扉了。"
就這樣,我和兒子在這次經歷後,終於撥開了心中的一層阻隔。我們不再隱瞞對方,而是誠懇相待。我時常會向兒子報告我的日常生活開支,而他也會毫無保留地告訴我自己的工作和收入狀況。彼此都懷著一顆坦誠相見的心,沒有了任何猜忌。
日子就這樣恬淡而有序地流淌著。有一天,我突然想起幾年前兒子給我那筆"三千塊贍養費"。不由得感慨萬千,事情如果真的如他所說變成那樣,我只怕會完全迷失自我,放蕩糜爛下去。幸虧兒子雖有那般良苦用心,但我卻沒有真的動用過那筆錢。正因如此,我才得以保留最後的那份操守,最終走出了歧途。
也是那件事,讓我和兒子重拾了彼此的信任和敬重。從此我們親子關系無比融洽,對方對錯我們都會誠懇以待,而不再隱瞞任何心思。就這樣,在相互的諒解和扶持下,我終於安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