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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田華:繁花無盡

2024-09-20推薦

新華社北京9月19日電 題:田華:繁花無盡

新華社記者劉藝

沃土能培育出鮮花。

田華,正是一株在沃土中開放的花朵,「黨和人民培育了我」。

從抗日敵後戰場的「篷帳舞台」,到新中國的大銀幕,再到人民解放軍一線指戰員身邊,炮火硝煙洗禮著她,時代的朝露滋潤著她。

演一路、歌一路,田華塑造了「白毛女」「黨的女兒」「人民法官」等無數家喻戶曉的角色。她的藝術人生,繁花無盡。

一朵小紫花

1940年初夏,華北平原麥香怡人。河北唐縣北固城村的揚谷場上,擠滿了十裏八村的鄉親——晉察冀軍區政治部抗敵劇社在這裏演出。

12歲的劉天花第一次看「說話的戲」,戲名叫【我們的鄉村】,戲裏的村幹部、婦救會、兒童團,還有可惡的漢奸,演的是她生活中的人,說的是抗日救國的事。

劉天花看得如癡如醉,鼓掌鼓得很賣力,學唱革命歌曲唱得特別大聲。

第二天,她換上一身嶄新的土紫花布衣裳,加入抗敵劇社,正式參軍。時任劇社副社長汪洋給她起了個藝名:「田華」。

從此,田華再也沒有離開她熱愛一生的革命文藝工作。

跟著部隊轉戰不是件簡單的事。白天反「掃蕩」,晚上行軍,爬山上不去,小田華就拽著老同誌的皮帶,摔傷了也不哭,很快適應了流動性很大的劇社生活。

同時,田華得到了藝術啟蒙。從學發聲、練劈叉、糾正口音到演唱歌曲、排練舞蹈、表演話劇,她有天分又肯吃苦,在革命隊伍中茁壯成長了起來。

抗戰期間,晉察冀軍區向敵後展開「政治攻勢」,以打破敵人「囚籠」。

田華也跟隨劇社文藝輕騎隊提起寫標語、畫壁畫的桶子,帶上簡便演出用具,翻過一道道封鎖溝墻,繞到敵後甚至是敵炮樓附近演出。

歌劇、秧歌劇、活報劇,田華他們的表演揭露了敵偽的殘暴欺詐,指明了抗戰必勝的前景。婦女們緊緊拉著田華的手,思想活躍的青年向她打聽抗日根據地的情況,偽軍家屬泣不成聲要勸丈夫改邪歸正。

「藝術是我們的槍,舞台是我們的戰場。」田華說,文藝輕騎隊是敵人重點襲擊的物件,但炮火不能讓他們退縮。

1944年,16歲的田華加入中國共產黨。

一簇報春花

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夕,東北電影制片廠決定把解放區著名歌劇【白毛女】搬上銀幕。田華被選中飾演主角「喜兒」。

這是新中國第一部反映貧苦農民翻身求解放的故事片。

經歷種種侮辱磨難,「喜兒」發現自己頭發變白時,痛苦交加、仰天長泣。田華融合中國戲曲表演的感情動作,以民族化風格,表達了對「舊社會把人變成鬼」的批判。

【白毛女】伴隨新生的人民政權,火遍大江南北、享譽海外。人民電影事業蓬勃發展起來。田華成為新中國培養的第一代電影演員,並於1954年當選第一屆全國人大代表。

此後,田華塑造了更多不同的中國女性形象——土地革命戰爭時期視死如歸的「黨的女兒」李玉梅,解放海南島時風風火火的漁家女金小妹,還有公安戰士石雲、法官尚勤……

一個個「她」,如同時代枝頭的報春花。

為什麽田華演什麽像什麽?

她答:「文藝工作者必須到群眾中去,到人民群眾生活最豐富的源泉中去。要始終保持同人民的血肉聯系。」

作為軍隊文藝工作者,田華經常深入連隊慰問演出。老山前線,她帶著八一電影制片廠演員連續演出20多場,官兵最多時一場達到2000人,少的時候只有一個炮位上的幾個人。有的點位實在上不去,田華就在「貓耳洞」裏用電話給戰士們唱歌。

她說:「我一生都在為人民服務、為部隊服務。」

新中國成立75周年前夕,田華被授予國家榮譽稱號:「人民藝術家」。

一捧勿忘我

田華晚年,喜歡勿忘我,「你看它開花時是一捧紫色,燦爛極了,開敗了依舊是那樣的紫色,我喜歡它不褪色」。

不褪色的,也是田華。

1990年,62歲的田華正式離休,但她沒有選擇安逸的生活,「我們還有豐富的舞台經驗,哪怕是殘燭也要放射熱量和光明」。

重要節日、重大演出、賑災義演,田華招之即來。紀念新中國成立60周年舉辦的大型音樂舞蹈史詩【復興之路】排練,她腿部骨膜炎急性發作,靠偷偷吃止痛片堅持下來。

培養人才、公益活動、關愛下一代,田華傾盡心血。她創辦藝術學校培養影視人才,逢年過節去工讀學校陪伴失足少年,聯合老藝術家們捐款籌建希望小學……

2008年後,田華家中接連遭遇變故。家人相繼患病產生的巨額治療費,讓原本寬裕的家庭變得窘迫。

商家帶著幾百萬元的保健品代言費找上門,田華拒絕了:「我真缺錢,真想要錢,可錢不是這麽個掙法。我不能讓觀眾覺得,‘黨的女兒’只向金錢看!」

與田華相濡以沫60多年的愛人蘇凡,在2016年與世長辭。更早之前,他們的小兒子也因病去世。田華把組織上和關心者送來的慰問金、捐款共計16萬元,交給了焦裕祿精神發源地蘭考縣的農村小學。

人們沒有看到她的眼淚,只見她身姿依舊挺拔。

如今,96歲的田華最常做幾件事:讀報紙、看新聞,學習黨的創新理論;練聲背詩;記日記或給蘇凡寫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