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波群峰中一塊流動的翡翠

荔波群峰中一塊流動的翡翠

汪鶴年

在長達12公裏的狹長山谷裏，湖、瀑、洞、林、石等多種景觀水乳交融般地匯集在一起，像是一個玲瓏秀麗的「超級盆景」；而她最大的賣點又是堪比九寨溝的水景，無論是瀑布、流水等動態水景，還是深潭、小湖等靜態水景，都無一不呈現出或銀玉飛濺，或碧綠盈目的極致之美，像極了一塊碩大的流動著的綠翡翠，令遊客目醉神迷，因而享有「小九寨」的美譽。如果想與她親密接觸，你惟一的選擇就是沿著狹窄的河谷前行，盡情地欣賞那高山流水，綠樹紅花的美景，流連忘返之余，你一定會為文人墨客贈予她「知音谷」的雅號而拍手稱絕——她就是地處貴州省荔波縣南部群峰之中的小七孔風景區，被遊人們習稱為「小七孔」。

小七孔有東、西兩個門，西門的海拔稍高一些，從高向低遊覽會省力不少，因而導遊為我們選擇的遊覽路線是西進東出。

第一站是小七孔代表性景點之一的臥龍潭。盡管她是為水力發電人工築壩而成的景觀，但潭水清幽且呈現出一種深藍碧綠的底色，平添幾分夢幻的意味。

臥龍潭是臥龍河的源頭，潭面不大，水色幽碧，波平如鏡，在怪石林立，古木森森的山巒的環繞下，猶如一塊翡翠鑲嵌其中。在直射日光的照耀下，湖水忽而又呈現出淡淡的薄荷綠，恍若波斯貓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調皮而神秘。山巖上錯落有致的樹林裏，密密麻麻的樹葉交織成一張深綠的網，使得投射在潭面上的日影也不停地晃蕩著，像搖著一個澄清無瑕的夢境。

臥龍潭據說有暗河從崖底湧出，而從潭面卻看不到一絲痕跡，給人一種神秘之感。你會有意無意間覺得深潭之中隱藏著什麽，萌生一探為快的欲望。同時，又隱隱地夾雜著一種惴惴不安，甚至有一點愧疚的感覺，覺得自己不該來打攪這裏的和諧與寧靜。

遠處，一彎月亮似的弧形大壩，猶如一道彩虹落在碧潭邊，盡顯嫵媚而又落落大方。碧綠的潭水至此仿佛是受到了魔力的驅使，她們相約著一起躍入腳下的深潭，在轟鳴的瀑聲裏，濺起老高老高的水花。白色如簾的瀑面，忽而又幻化為晶瑩剔透的千百串珍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有力地張揚著這處臥龍潭瀑布的赫赫聲威。然後，在一圈圈擴散開來的漣漪中重歸寧靜，靜靜地流淌在一片斑駁的綠影中，柔美得讓人心碎。

因時間不允許，我們首先放棄了泛舟方能一遊的鴛鴦湖和需三四個小時才看得過來的天鐘洞，徑直坐景交車來到青山疊翠，雲影晃蕩的上己定湖，將一幅美麗的濕地風光攬入懷中。

踏著水中一字拉開的石磴或水邊用青石鋪築的石階，我們邊走邊看，邊拍著中意的風景，不覺來到翠谷瀑布腳下。

擡頭望去，蒼翠欲滴的山巒上，一掛銀色的飛瀑奔流而下，恍然之間像是一條銀色的巨龍從天而降，又像是一長串雪白的雲朵飄飛於山腰，將滿山蒼翠襯托得分外妖嬈。

據說，是因為這裏的群山蒼翠欲滴，故得「翠谷」之名。而生長於斯的翠谷瀑布則憑借著高達60多米的落差，輕易地摘取小七孔落差最大瀑布的桂冠。

離開翠谷瀑布後，原本打算乘車前往水上森林和石是森林看看，但大多數遊伴都表示太累，時間也不夠，便確定直接前往小七孔最核心的精華所在——響水河谷。

長約1.6公裏的響水河谷，是山、水、林、石、瀑、潭的集合體。因整個河谷波浪滔滔，數裏之外可聞水聲，故有響水河之名。河谷兩岸群峰聳峙，河谷四周古木參天，層層疊疊的大小瀑布、險灘、深潭齊聚河谷，將她打扮得像一位時髦的秀女，吸引著千千萬萬遊人的目光。

而將林石潭瀑串為一體的便是那條沿著河谷修築的木棧道和緊挨陡峭山峰的狹窄的柏油路。當然，你也可以沿著與河谷平行延伸的山間小路，近距離地接觸那由嶙峋的長滿青苔的山石、蒼翠盈目的叫不上名來的樹木與不時跌落成瀑的河水相互交織成的畫卷，在大自然的律動中盡情地放飛自我。盡管這樣有點累，但我選擇了後者。

就在我們沿著響水河在樹木蔥郁的山間小路上繼續前行的時候，前面突然傳來遊人們的歡呼聲。湊上前去一看，原來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咆哮著從左側的山峰上怒湧而下，水花四濺，狠狠地跌落在響水河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連緊貼著右側山崖的小路都被淋得透濕。可遊人卻管不了這麽多，紛紛擠上前去，像是有意要沾沾這憑空飛來的「雨露」之恩，流露出少見的興奮。

為避免身上被這瀑流打濕，我和幾位遊伴不得不放棄山路，從「白龍」的下方小心翼翼地避水走過，重又回到柏油路上。這才突然發現，瀑布是從左側山巖上伸出的一塊形似樹根的中空巨石中噴湧而出，強大的沖擊力使得飛瀑成為一道水流如柱的楕圓形拋物線，以白龍噴水般的雷霆萬鈞之力，飛越幾米寬的公路，掠過眾多遊人的頭頂，帶著猛虎撲食般的巨大吼聲重重地墜落在勢若沸騰的河水中，濺起高高的水花，並將毛毛雨一般的細小水霧撒向四方，像是憑空落下的一場濕漉漉卻又柔軟如絲的秋雨。

我們呆呆地望著眼前這道被人命名為「斷橋飛瀑」的瀑布，默默地感受著大自然最原始的野性和力量，久久不願離去。

告別斷橋飛瀑後，我們又回到那條近可與河水對視，遠可看水石相搏的山路。不大一會兒，便進入了六十八級跌水瀑布的領地。據說在這段長不過一公裏的狹窄山谷裏，依山勢跌落的大小不一，潭瀑交錯的瀑布竟有68級之多。我們自然無法去一一清點而加以核實，但她們時而平鋪流淌，色如翡翠；時而推冰擁雪，飛瀉入潭；時而從高高的坡坎上一躍而下，突然間便掛起數尺珠簾的種種體態，的確又使得我們對這「68級」之說深信不疑。

我在心裏暗想，這條響水河谷莫非就是瀑布的搖籃？

而且，她在不經意間將瀑布的美景與環抱的群山，蔽日的綠蔭輕柔地鑲嵌在自成一體，不與世爭的幽長峽谷裏，時而呈現出藤樹互繞，綠樹紅花的柔媚，時而展示出泉鳴瀑響，鳥啾蟲吟的歡騰。興之所至，我甚至想卷起褲腳，下到河中，從那清澈透底的河水中，撈起幾塊深淺不一的褐色卵石，將她鄭重地擺上自己的書桌，讓她默默地陪伴著我打發那些閑暇而無聊的時光。

六十八級跌水瀑布的盡頭，是拉雅瀑布，這是小七孔景區除翠谷瀑布外，最美麗的一條瀑布。拉雅在布依語中是「美麗姑娘」的意思，給瀑布起了這麽一個名字，瀑布之美可想而知。人有甚至斷言，如果把黃果樹瀑布比喻成高大雄壯的偉丈夫，那麽拉雅瀑布便是婀娜多姿的美少女。

實際上，拉雅瀑布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般溫柔，甚至還帶著幾分粗野——從高處傾瀉而下的瀑水，是橫向墜落的，中途好像沒有半點遮擋，然後重重地摔在巖石上。瀑布濺噴的水霧飄飄灑灑，紛紛揚揚，渲染出一種瀑勢如山，瀑聲似雷的磅礴氣勢。擡頭仰望，但見懸於藍天的瀑布頂端，綴著幾片白雲，又無意間塞給遊人幾分浪漫。

也許，拉雅瀑布的狂歡，只是她與遊人的深情告別。不經意間你會驚奇地發現，此前見過的所有飛瀑噴玉，急流翻花的場景再也無從尋覓，一切都歸於寧靜。眼前，波平如鏡、柔美恬靜的涵碧潭中，只有白雲、綠樹、遠山的倒影，靜謐得象幅油畫。一座橋身爬滿藤蔓，古木掩映的古橋橫跨潭上，橋上遊客邊走邊看，橋下遊客則端著手機尋找著最佳的拍攝角度，像是要將這身邊的美景深深地藏入心靈深處，留下永久的記憶。不用說，這就是小七孔景區的最後一處景點——小七孔古橋。

這座古橋建於清道光年間，距今已有一百多年，是生活於此的貴州、廣西兩省區人們往來的重要橋梁。因橋有七孔，景區也由此得名。

站在七孔橋邊，看那青山古橋，倒影如鏡的畫面，的確是一種難得的享受。而那藤蔓垂掛，虬枝掩映的情景，更使人對小七孔橋的古色古香，裊娜多姿有著更加深刻的印象。或許，只有碧綠潭水的映襯，那古橋的身影才會顯得如此靈動飄逸，而整個小七孔景區，不也正是因為眾多水景的陪襯，才會如此地令人心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