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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志怪传奇故事:命中姻眷、催纳妾、陈损之

2024-01-28文化

命中姻眷

真州的丁生十七岁,聘了一个女子卫氏为妻,但尚未娶进门,卫氏就去世了。无奈丁家只好重新为丁生择偶,打算聘个世家女子,于是找了个术士先帮忙算上一算。

术士对丁生说:「按你的命数推断,你不适合跟人类做配偶,以后会娶一个野兽妻子。」

丁生勃然大怒,说:「我再不成器,也长着一副人脸!怎么沦落到要跟长毛的东西成婚?」术士说:「我是以命推论的,应当不会错。」

丁家千方百计去求聘女子,果然没有一家成功。

后来丁生到楚地游玩,船停在巫峡。忽然有几十只小猿猴,顺着山崖下来,跳跃着登上船头。船夫大声喊叫驱逐,这些小猴子抢着行李箱笼,纷纷登上山崖离去。

正在众人惊讶叹息的时候,又有几只老猿猴抬着一个篮子模样的肩轿下来,又推又拽,强捺丁生坐了进去。船夫奋力解救丁生也无法脱身。老猴子们扶轿子上肩,飞奔而去,登上了绝壁。

来到一座洞府,这里是石头垒的洞门,用泥砌了起来。丁生迫不得已,只好下轿走了进去。堂上有一位老翁,拱手站立在那里等他,模样不是十分诡异和恐怖。

老翁问:「你就是丁庆云的儿子吗?」丁生说是。老翁说:「我与你父亲是童年时期相交的好友。十八年前,我浪迹到这里,入赘到袁家,生了一个女儿,至今没有找到满意的女婿。今天有幸故人家的才子远道而来,所以让手下童子和仆人前往恭迎。如果不因为我们是异类而憎恶嫌弃的话,我们愿意跟你谐成婚配。」丁生惊魂未定,没敢当场答应。

忽然有一位老妇走了出来。老翁说:「这是我妻子。」丁生略微瞅了一眼,只见老妇绿色眼睛,红色而肥胖的身躯,两鬓毛发卷起来像刺猬一样。

老妇人对着老翁轻声耳语,喋喋不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老翁的女儿戴着盖头出来,老翁让人引导着与丁生交拜,再领进其他洞中。

揭开盖头巾稍微看了一下,只见女子额头下面毛发浓密,一团团裹在一起,看不清人脸在什么地方。丁生气不打一处来,自顾睡去。

半夜里,女子偷偷上床,摸到丁生身边。丁生叱喝道:「你想做女人,只有等到你的皮毛脱落的时候!」女子羞惭地退了下去。

第二天,女子来到涧水边自照面庞,好像是非常恨自己太丑,忽然猛地一跃,跳进了涧底。一只小猿大声呼救,老翁全家都跑来了,指挥一众猿猴,从水里把女子救了出来。

扶着回到洞里,女子蒙上被子僵卧床上,感觉全身发痛,痛完了又全身发痒。女子反复抓挠几遍,身上的毛竟然随手脱落,掉在旁边堆积起来像团团乱丝。第二天起床,女子面庞居然白皙如玉,绝美秀丽。丁生看上去,真是遇到了一位天人!

于是丁生笑道:「如今我知道了,兽要变成人,只需要到水里洗一次就可以了!」当天晚上,两人就睡到了一块儿。

第二天早上拜见女子的父亲,老翁惊喜欲狂。母亲见了,却勃然大怒,说:「生个女儿这样不争气,老奴才你弄乱我家的种了!」接着不停地骂丈夫,要赶走女儿。老翁急忙备好了两抬肩轿,让女儿随女婿一道,仍然送丁生回到原处。

船夫们自从丢失了丁生后,在原地等待了将近一个月。突然见丁生带着美妻归来,非常高兴,载着他们一道回去了。后来丁生从楚地返回,重新来到这个地方。女子想要去探望父亲,却见峭壁悬崖,没有路可以上去,只能哭着离开。

铎(作者)说:「一旦脱了毛,就成了百年美眷。毕竟脱了毛也不是什么野兽了,就说术士的话不灵也是可以的!」

(出自【谐铎】)

催纳妾

我的同年(同科考中称为同年)龚肖夫说,有个人四十多岁了,还没有儿子。他的妻子凶悍妒忌,根本不可能让他纳妾。于是这个人整天郁郁不乐,垂头丧气。

偶然有一次,他来到一座道观。一位道士喊他过去,对他说:「您的气色凝滞,好像有什么沉重的心事,我们道家一向以救人为己任,您不妨说实话,或许我们还能帮到您。」

这人对道士的话感到很惊讶,于是就把实情告诉了他。道士说:「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这样吧,回去为鬼差做十几套衣服,回头会报答你的。如果你没办法做,就算借戏子的也可以。」

这人觉得更奇怪了。但他又想,道士骗他这个没有意思,这样做一定有原因,不如就试试看。

这天晚上,这人的妻子梦魇,喊也喊不醒,而且呻吟号叫声非常凄惨。第二天,妻子的两腿发青发黑,问她怎么回事,不肯说,只是唉声叹气。

三天后又是这样。从这之后每过三天妻子就要梦魇一次。半个月后,妻子忽然派仆人去喊媒婆,说是要给丈夫买妾,大家全都不信。丈夫也怕有后患,更加怀疑。

接下来妻子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催促买妾,变得更加焦急不安。她把银子摆放在桌上,跟仆人们说,三天买不来妾,就要重重鞭打一顿,买来的如果不好,也要打。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假话,于是仆人们就找来了两个女子。妻子将她们留了下来,当晚就整理了铺盖枕头,催促丈夫进房。

全家人都惊愕不已,不懂这妻子是什么意思,做丈夫的也昏头昏脑,如在梦境一般。

后来这人再次见到那位道士,才知道他有法术能摄人魂魄,夜里驱使道观里的道众穿上鬼的衣服,而道士自己星冠羽衣,坐在堂上焚烧道符,摄来他妻子的魂魄。

道士对他妻子说,祖宗和公婆都因为她断了香火大不孝,写了牒文到地府去控诉,阎王判决用桃木板子打她一百杖,然后把她放回去,让她限期给丈夫纳妾。

她起初以为是噩梦,所以还是不肯,接下来三天被抓到地府里去一次,就像官府催逼钱粮一样。她昏迷那几天,是倒悬着她的魂魄,朝鼻子里灌醋,约定三天得不到好女子做妾,就把她打入地狱。

勾摄魂魄的小法术,本来不是什么正经的法术,然而法术本身没有正邪之分,只在人的使用,如同一支戈矛这样的兵器,用来掠杀就是劫匪,用来征讨就是王师。

法术也没有大小,也只在人使用。以至于嚣张顽固凶悍的妇人,讲不通情理,法令又管不到,道士却能用法术制服。

尧牵着一头羊,舜跟在后面鞭打,羊就是不走。一个牧童来驱赶,一群羊都走。一物降一物,神道设立宗教,用来驯服天下霸道固执的人,圣人的用意深远啊。这是讲学家们意识不到的地方。

(出自【阅微草堂笔记】)

陈损之

前蜀王氏当权时,有一位郎官叫陈损之,到孟氏的后蜀朝时,他已经有一百岁了,妻子也有九十多岁。

当时的士绅家中,凡有婚聘之类的筵席酒会,必然请老夫妇参加,名义上是沾光两人的高寿。

到了后蜀末年,丈夫陈损之先死了。再到了圣朝(北宋)收复蜀地,太平兴国年间,老妇人还活着,应该是一百二十岁了。

好几辈的孙子们住在成都西市,以养花卖花为生,稍稍供给老妇人一些生活必需品。有多事的人偶尔去看老妇人,只见她身形消瘦,看上去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短发雪白,用眼睛看外人,就像看怪物一样。寒暑风霜她也不知道冷暖。

休复(作者)曾经看见神仙传上说,人的寿命达到一百二十岁,不是因为养生而来的,都是由先天的禀赋而得到。

这个老妇人就是如此。如果是因为养生或者是得到了灵药,寿命到二百四十岁,再加到四百六十岁以上,那么耳聪目明,没有衰老以至于没有昏庸,遵循这个道理可以不死,但也不会成仙。所以养生之道,只是不伤伐身体而已。

(出自【茅亭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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