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4年的第一场瑞雪不期而至，由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的【笔砚溪山】也正好展在我的案前。这是继2018年【书如其人：宋朝那些人和字】后，他推出的第二本艺术类文集。全书共分「读帖杂记」「生肖画谈」「蕉窗随笔」「砚起烟云」「画里话外」「纸上情思」「庐陵文脉」「笔墨余事」八个篇章，426页，共计22.8万字，附图200多幅，是渐鸣近年来有关读书、临帖、创作、收藏、鉴赏、文化散文和书画创作的大汇集。愿朋友们能喜欢它。
本书由陈忠康先生题写书名，朱昌元兄作序。
一卷芭蕉展转心
有一些朋友，至今未曾晤面，交流无多，连电话都很少打，只存在于朋友圈里长期的关注和点赞，偶尔遇到特别有兴趣的话题，微信上简单地聊几句，其间「惺惺相惜」之情，却恰似与结识多年老友间的相处。庐陵王渐鸣即其中的一位。
渐鸣的斋号「邻蕉馆」，与敝斋「蕉庐」共有一个「蕉」字，芭蕉在江南是一种很常见的植物，其生命力是极强的。历来文人偏爱此植物的不少，我和渐鸣同时以「蕉」为名，这是我们志趣的共同点。又，作为书画家的渐鸣又是一位笔头甚勤的散文家，不知有多少次，我们的文章同时出现在【书法报】同一个版面上。记得他曾说过，当初他的「玉带堂笔记」在【书法报】连载时，本拟名「蕉窗随笔」，因编辑云有我的「蕉庐随记」同时登载，怕读者误以为是同一作者，故改名「玉带堂笔记」，这不能不说是我们之间一种别样的「缘分」。
已然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结识」渐鸣兄了，前日，渐鸣兄突然微信给我，提出要我为他的新著写一篇序言，这着实让我有点意外，甚至有些不安。虽如此，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其中的缘由，或正在于那份未曾谋面的惺惺相惜吧。
拜读一过渐鸣的书稿，觉得这本书是他内心的一份独白，而这独白中似乎也有着我人生的影子……
我和渐鸣兄都出生于农家，亲历农村农耕生活，从小做着一个文化人的梦。而若干年后，我们都走出农村，到一所小城安家立业，从事着一份和文化艺术相关的工作。得益于发达的现代通信方式，虽然我们的生活局于一隅，但目光乃至文化视野却不局限于此。随着眼界的开阔，我们在文化艺术的路上有着更无限的遐想，我们守候着，我们憧憬着。
作为文化人的渐鸣，在许多人眼中，其身份首先是书画家，他曾跟随当代名师学习，并取得丰硕的成果。兼之，他作为江西一地方美术馆的负责人，终日从事的工作和艺术相关，有了一定的名声。从俗世的角度考量，他无疑是成功的。虽如此，但他似乎仍然不满足。
读渐鸣的文章，可以管窥其志向，他绝不仅仅志于做一名书画家——笔墨小技也，文章才是大业，而士犹不可无风骨。他不止一次地强调读书之重要，且一直将读书和写作付诸实践，仿效他理想中的前贤，庐陵文化「文章节义」的血脉已深深沁入他的骨髓。弘一法师曾说：「应使文艺以人传，莫使人以文艺传。」之于渐鸣，我相信他深谙这句话的真谛，所以他不是浅表地于艺中求艺，更不是只想于字画中求声名。
渐鸣的这本书，从内容上说，是一本「杂俎」：有对书法字帖的解读，有关于绘画的感悟，有对文房雅玩的赏评，有关于诗词文章的体会，有对艺术大家的倾慕，有对文化生态的隐忧……因为庞杂，所以丰富。在社会分工明确、道艺分途细密的现代社会，对于一名艺术工作者来说，能做到丰富，那是极其难得的了。渐鸣的文章，小品文平实隽永，大散文闳博雅正；他的书法根植传统，转益多家；他的画虽是自学，但天资纵横，诗书画相映，一派文人画的清新。
「千丝碧藕玲珑腕，一卷芭蕉展转心。」清人吴伟业此联，用于邻蕉馆主人王渐鸣最契不过。常人读此书，或只见其娴雅情趣，却不知在情趣背后，作者花费了多少精力和心力。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一颗曼妙的文心诗心，往里看，其实还有一份深藏的家国情。如果看了此书，你只觉得渐鸣是一个沉迷于花花草草写写画画的浮泛之辈，那真是辜负了他笔下承载的深情。他的文章，很大程度上是在借艺弘道，你再细细读一下他的字画上的闲章内容和题款，很多都别有寄托。「见山不是山」，我认为是渐鸣现阶段为艺的一种境界。
渐鸣书中多次提到古代的苏东坡、王世贞、李渔，乃至近代的陈巨来、郑逸梅之名，以及与之相关的笔记、随记，这些应该是其艺术审美情趣的精神来源——正是这些先贤娴雅的文化生活方式感召了他，感染了他，使他从一个乡间少年成长为今天这样一位颇具古风的艺术家。也正是因为这些文脉滋养，才使他有了文章中所言的「我手写我心，是一种自信的风度，是一份自适的风雅。」
写到这里，忽然忆起现代散文大家董桥先生曾有过「养字」之说。这个「养」字，用到渐鸣身上，应该是最恰当不过的了。我知道，渐鸣也是很喜欢董桥先生的文字的，那种绚烂之极趋于平淡的美，是艺术的最高境界。渐鸣再这样「养」下去，三四十年后的艺术状态，足以让人期待。
（作者简介：朱昌元，安徽桐城人。字一千，号蕉庐。供职于徐邦达艺术馆。九三学社社员、中华诗词学会员。研究范围涉古文诗词、古籍整理、书画评论、古书画鉴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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