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父亲想买下大伯在老家的房子,大伯慷慨地说要送给父亲。父亲不好意思白拿,给了大伯两万元。父亲在宅基地上翻盖了房子,谁知道,十几年后,房子要拆迁了,拆迁款有六百万!村里人都想看热闹,觉得大伯这次要和父亲闹起来了。
大伯
我的父亲和大伯兄弟两个,父亲50岁,大伯52岁。当年爷爷奶奶生了五个孩子只活下来。父亲和大伯两个。那时候家里非常穷,吃不饭,听说父亲的一个姐姐就是因为饥饿夭折的。
爷爷因癌症早逝,奶奶年纪轻轻独自拉扯大伯和父亲长大,家里日子过得艰难,甚至交不起学费。大伯比父亲大两岁,学习成绩非常好。那时候大伯上初三,父亲上初一,开学要交学费了,大伯要交10块钱,父亲要交8块钱.
奶奶坐在昏暗的油灯下,手里攥着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愁得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她辛苦养的鸡,攒着鸡蛋舍不得吃,卖20个鸡蛋,才挣五块钱!
大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天,大伯给奶奶说:「妈,我不想上学了。」
奶奶愣住了:「你怎么这么说?你学习这么好,怎么能不上学呢?」
大伯说:「妈,我知道家里的情况。 我退学后可以去工厂工作,挣点钱补贴家用。这样弟弟就能继续上学了。 」
奶奶听后,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就这样,学习成绩优异的大伯主动退学,进入了工厂工作,让我父亲继续读书,他帮助奶奶支撑起这个家。
那时候大伯在工厂工作,一个月工资100 块 ,他供父亲读完了初中、高中和大学。长兄为父,其实大伯也只是比父亲大了2岁而已。
大伯头脑聪明,改革开放之后,他瞅准机会,毅然辞掉了工厂的工作,下海闯荡,做起了家电买卖的生意。
刚开始那几年,大伯走街串巷吃了不少苦头,但大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努力,硬是把自己小门店做成大门店,闯出了一条路,赚了些钱。
手里有了钱,大伯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在市里买了套宽敞明亮的大房子,把奶奶也接了过去。大伯和伯母,还有他们的2个孩子,都在省成里安了家。
父亲在大伯的支持下,上完了高中,最终考上了师范,毕业后回了老家县城,在县城的重点中学里当了一名人民教师。
老房子
大伯在老家县城边上有一套旧房子,父母生了我和哥哥兄弟两个,父亲想自己盖个楼房,家里住得宽裕一些。
父亲自己的宅基地太小,他想买下大伯的旧房子,连在一起盖楼。当年大伯一听父亲的想法,豪爽地说:那个旧房子,你拿去!我基本上也不回老家,用不上。
大伯的那套房子位于河沟边,河沟里经常扔一些垃圾,即使卖也不值什么钱。大伯让父亲直接拿去,不要钱。
父亲和母亲商量,觉得白拿大哥的宅基地不好,他们凑了两万元硬塞给了大伯,大伯推脱不过,最终收下了那笔钱。
我和哥哥高中毕业后都考上外省的大学,大伯知道消息后非常开心。「我们家又添了2个大学生啦!」大伯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开心地喊。
大伯说一定要奖励我们兄弟俩,资助我俩上大学,大伯每人给了我们两万块,还给我们买了笔记本电脑。
要知道,大伯的大儿子当时上学,也没用上笔记本电脑呢。
时光荏苒,十几年过去,我和哥哥都大学毕业回到了家乡工作。我在县医院当医生,哥哥在法院当公务员。
县城老家的河沟被填平,旁边还修了崭新的马路,父亲当年盖的3层房子面临拆迁。
当年父亲盖了3层楼,因为靠马路,在街边,一层店面出租,二层和三层自己家人住,一年租金好几万,和父亲当教师的收入差不多了。也正因为这些收入,父亲和母亲才供我们兄弟俩读了本科之后又读了研究生。
眼看着老房子要拆迁了, 我们家的这套3层楼拆迁补偿加上返还的新楼,大概价值600万! 很多老邻居,都暗地里偷偷议论:老二家这个房子,当时有一半是他大哥的宅基地,这拆迁,估计这兄弟俩得闹起来!
意外
最近,父亲去市里看大伯,意外得知一件事, 父亲回来后的做法让我们兄弟两个震惊。
大伯家有2个孩子,哥哥和姐姐都非常有出息,哥哥留学去了美国,后来留在了那里。姐姐留学去了澳洲,在当地当了一名牙医,嫁了老外,也留在了那里。
这些年,因为哥哥、姐姐都在国外,我们两家孩子走动也不是很频繁。网络电商兴起后,大伯的门店生意受到了冲击,盈利大不如前。
奶奶前几年患了脑梗,后遗症是偏瘫,当时也一直在大伯家照料。大伯干脆关了店面,他和伯母俩人一起照料奶奶。
父亲说兄弟俩轮流,把奶奶接回我们的房子,我们替换一下大伯,让大伯和大伯母休息一下。
「你还没退休呢,你上班教学生忙,哪有这么多时间,反正我的店也关了,我平时没事,我来照顾老娘就行。」大伯在电话里给父亲说。
奶奶去年去世了,大伯和大伯母终于可以轻松休息一下了。哪料,父亲去市里看望大伯之后,却带回了个让我们吃惊的消息。
原来,也许是照顾老人的辛劳,大伯母得了老年痴呆症,大伯也得了两次脑梗。大伯现在走路颤颤巍巍,勉强能够自理。
我和哥哥也去看望大伯和伯母,看到大伯满头白发,眼睛浑浊的样子,我的眼睛模糊了!这还是当年那个精明能干、意气风发的大伯吗?这还是当年那个和蔼可亲、身强力壮的大伯吗?在我眼前的只是个走路也要拄拐杖的老人!
「你们坐,你们坐,这俩娃儿,一个医生,一个法官,多出息。咱老王家真是后继有人啊!」大伯看到我们也很激动。
「哥哥、姐姐才厉害呢,都出国了!」我说。
「唉!」大伯听我说哥哥姐姐,摇了摇头。
哥哥姐姐人在国外,肯定不能回来伺候大伯和大伯母。当初,他们让大伯和伯母去国外生活, 但是大伯和伯母去了美国和澳洲,在那边语言不通,吃东西也吃不习惯,只住了一个月就回来了。
大伯和大伯母生病之后,哥哥姐姐雇了保姆照顾他们。
但是大伯母因为是老年痴呆,精神和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总是一个人到处乱跑,经常找不到。把她找回家她还骂人,说保姆偷了她的东西,大小便也不能控制,经常弄得到处都很脏,家里一股臭味儿。就这样,家里的保姆换了一个又一个。
「我一个人照顾不了她,实在没办法,我就带着她一起去养老院住。」大伯无奈地说,眼里似有泪花。
决定
我们一家从大伯家回来之后,父亲说出了一个让我们吃惊的决定。
「我打算把你们大伯和大伯母接家里来住。」父亲说。
「你们大伯照顾了我一辈子,我上学是他给的学费,我结婚他帮忙操办的婚礼。奶奶生病,也是你们大伯和大伯母一直把老人照料到走。现在他有难处了,我不能不管。」父亲说着,泪也落了下来。
「现在这3层楼还没拆迁,拆迁了也会补偿一套3室2厅的房子。我和你妈,带着大伯和大伯母住一套新房,其他的你们兄弟俩分。」
原来,父亲和母亲已经商量好了。
我和哥哥都没意见。
父亲还告诉我们一件事,当年大伯的房子是集体土地,房基是写在大伯名下的。后来大伯把宅基地让给父亲,大伯明明知道以后会得到很多赔偿款,但他一家人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父亲之前一次去城里找大伯,就是想如果拆迁款到了,给大伯一些补偿。
但是,大伯拒绝了!他说:「亲兄弟之间,给了就是给了,不能反悔。而且,你当年已经给了我2万块钱了。」
当我们一家人商量好,我们去接大伯和大伯母时,大伯看到我们,听到我们的想法,非常吃惊。
「老二啊,实话告诉你,我做梦都想回老家去。兔死首丘啊,我一直怀念咱老家。但是老家已经没房子了,老伴又得了这个不认人的病,我不好意思回去打扰你们呀。」大伯老泪纵横。
「大哥,咱一块在老家住。你就别担心了,我们照顾你和嫂子。」父亲说。
大伯激动得像孩子,一个劲地说好好好。
我和哥哥开车,把大伯和伯母接到了老家。
考虑到大伯和大伯母腿脚不便,我们把一楼的房子腾出来给他们住。
哥哥和姐姐知道后,也非常激动,不断在视频里感谢父亲和母亲,说我们为他们解了后顾之忧。
后记
我们家住的宽敞,现在父亲和大伯经常出门钓钓鱼,到菜园里种种菜。伯母喜欢家里种的花,养的兔子,经常对着花和兔子说话,比之前安静多了。
父亲和母亲把大伯和大伯母照顾得很好。
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一些调解节目,兄弟之间为了争夺财产,赡养老人等问题对簿公堂,兄弟之情荡然无存,更甚者甚至反目成仇。
庆幸的是,我们的大家庭一直团结。 父亲和大伯生于贫困之家,但是 大伯不计个人得失,心胸宽广,他和父亲兄弟之间互相扶持,彼此照应, 每一代人都比前一代人进了一步,家族兴旺的秘诀,就在于此吧。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