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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志怪传奇故事:奇骗、南查

2024-01-04文化

故事出自古人笔记。翻译基本忠实于原文,并注明出处。

为避免被头条误判为乱用首发功能,对译后文字做适当处理,并改动了故事标题。

另发布此文,只为读者了解当时社会风土人情以及古人志怪传奇故事的文风,并无宣扬封建迷信等不良引导,特此说明。

奇骗

骗术的巧妙,越来越令人惊奇。金陵有一位老翁,拿了点银子来到北门桥钱店里换钱,故意与店家争论起银子的成色来,喋喋不休,说起来没完没了。

这时,有一位少年人从店外走进来,非常有礼貌,恭敬地称呼老翁为老伯,说:「您儿子在常州做生意,跟我算是同事,现在有银子和一封信托我带给您。我准备去老伯府上,没想到在这里不经意遇到了您。」说完,把银子和信交给老翁,深深作了一个揖,走了。

老翁拆开信,对钱店的主人说:「我老眼昏花,看信上的字看不清啊,麻烦你帮忙读一下。」店主想到这是举手之劳,于是就拿了信来读。

信里全都是些家常琐碎的内容,信的末尾说:「带去纹银十两,作为您的生活费。」老翁听完,笑逐颜开,说:「把我前面的银子还给我,不用为银子的成色争执了。我儿子带来的纹银,信上说是十两,就在这里兑成铜钱可以吗?」

店主接过银子一称,是十一两零三钱。怀疑老翁儿子发信时匆匆忙忙,没有来得及认真过秤,所以信上只说是十两。现在老人自己又不会称,可以将错就错,赚他多余的银两。于是马上拿了九千钱给老翁。当时的行情,纹银十两,照例兑九千铜钱。老翁背着铜钱走了。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顾客在旁边笑道:「店主会不会被人骗了?这个老翁是个老骗子,总是用假银子。我看他来换钱,已经为店主担忧了,因为老家伙一直在店里,所以我不敢开口说出来。」

店主吃了一惊,剪开老翁的十两银子,果然是铅胎的假银子,懊恼无比。他再三向客人道谢,同时打听这个老翁住在哪里。

客人说:「老翁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十多里路,你现在去追,还能追上。但我是老翁的邻居,假如让老翁知道是我点破了他,他会恨我的。我告诉你他家的门向,你自己去追好了。」

店主坚持要客人跟着一起去,还说:「你跟我到了那个地方,告诉我他家门的朝向,你就离开。老家伙不知道是你说出来的,怎么可能恨你?」客人还是不肯,店主于是拿出三两银子作为报酬,客人这才做出一副迫不得已勉为其难的样子,跟店主一道去了。

两人一同来到汉西门外,远远看到老翁把钱放在柜台上,与几个人正在那里喝酒。客人指着老翁说:「就是他了,你赶紧过去抓住他,我走了。」

店主很高兴,直接冲进酒铺,抓住老翁就打,还说:「你这个老骗子,用十两铅胎银换走我九千钱!」众人都连忙起身,问怎么回事。

老翁却淡然地说:「我用儿子托人带来的十两银子换铜钱,并不是什么铅胎。店主既然说我用假银子,我原来的银子在什么地方?」

店主把剪破的铅胎银拿出来,给大家看。老翁笑道:「这不是我的银子。我只有十两,所以换得九千钱。你这假银子好像不止十两,不是我原来的银子,你这个店主是来骗我的。」

酒铺里的人于是拿来小秤称银子,果然是十一两零三钱。众人大怒,责骂店主,店主说不清楚,无法应答。众人一起上前将他揍了一顿。

店主因为一个贪心的念头,就中了老翁等三人的奸计,一共损失九千铜钱加三两银子,还挨了一顿打,只能又悔又恨地回店里去了。

(出自【新齐谐】)

南查

有一位姓查的商人,原本是江苏的秀才,擅长写诗,以教人读书为生。家里有几十亩水田,本来可以自给自足。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想致富发财了。因为有一位族人在天津,靠盐业起家,号称「北查」。凡是家乡的亲朋故友前去投靠,都赚到很多的钱。这位查生查了一下家谱,得知在天津的「北查」是自己的侄子辈,于是把田产全卖了,一半留着养家,另外一半做路费,冒冒失失就北上了。

查生带了一些土特产以及一本家谱,送给北查。当时北查的风头正劲,司总、司库、司宾这些人为他奔走,人数有几百人,靠他过日子的人家有上千户。凡是客人来了,看门人报告司总,是留是走,都由司总做主。「北查」自己深居简出,像王公贵族一样静养身子,不是大事不过问,外人很难见到他。

查生过来,不过是一个族叔,既没有达官显贵的托付,也不是有恩自己的亲友,司总代替北查斟酌了一下,退还了土特产,留下宗谱,资助十两银子,命司宾将查生打发走。借口是主人事情太多无法分身,不能相见,即使见了也没什么用。

查生大失所望,心里一赌气,没有要那十两银子,暂时回去住在旅店里,等待其他的机会。

住了半年多,他行囊里的钱渐渐用光了。伤心后悔的心情,全都托付给了诗歌。早晚题写,墙上全都写满了。店主虽然很讨厌他,但是因为查生赊欠的钱太多,也没有敢直接撵他出去。

然而天津毕竟是大码头,是商贩云集的地方。每到年底,所有旅店都人满为患,房价暴涨,甚至三四个人合住一室。

这时就有一个北方客人姓阿,是内府派下来收租的,找住处找到了这里。店主说:「已经没有单独的住处了,如果愿意跟别人同住的话,还有一位姓查的客人,他的房间可以共住。」阿某打听清楚查生是一位读书人,高兴地答应了。

阿某于是派仆人到乡下去收租,自己则在寓所静养休息,看到满墙壁的诗词,他全部一一读过,拍案叫绝道:「天下还有这样的才子,流落民间怀才不遇吗?」

于是他与查生纵谈古今,互相写诗作词酬答。阿某的词十分豪放,倜傥风流,卓尔不群。两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结为莫逆之交。

阿某在城中呆了十多天,他的仆人收租回来了。阿某说自己准备回去,同时告诉查生:「明年这里的盐政官要换人,是我家的至亲,我为你先谋个差事,写一封书信,到时候你去投靠他,必然受到重用。」

说完还喊来店主,为查生付清了所有欠账,并给查生留下一些钱作为旅费盘缠,这才离去。

第二年春天,盐院果然换了人。查生带了书信过去投奔,没想到跟自己见面的,竟然就是阿某。阿某说:「我跟盐政的交情,就跟一个人似的。我已经为先生介绍过了,每年给二百两银子,请你掌管笔墨方面的事情。盐政现在身体有点小病,暂时不能见你。」说完,派下人将查生的行李搬进院子里,拨了两个仆人伺候查生。

阿某还说:「我现在担任的是总务一职,你如果有什么事就问我,就跟找盐政大人是一样的。」查某点头应允,安心住了下来。

没多久,有几个盐商头目送上名柬求见,看门人问放不放进来?查生不知对方是谁,拿不定主意,于是派仆人去问阿某。阿某回话:「可以见见,看他们说些什么。」于是就见了。

商人们十分恭敬小心,礼数周全,一再施礼下拜,说:「我们这几个盐商首领一共八个人,为首的是您家族的侄子,昨天您侄子去拜谒盐政大人,谁知大人拒不相见,他感到非常惶恐。我们去找下面的人打听了,才知道前年您侄子曾经得罪了您,盐政大人准备参本告他。您以本家深厚的情谊,想必能够原谅晚辈的无知。今后不论哪个方面,都只听从您的命令。我们先来找您,希望您原谅侄儿,跟盐政大人说一声求个情,那么我们都感恩不尽了。」

一帮人全都长跪地上,不起来。查生也只好跪下,说道:「我在这里,不过是跟盐政大人的亲戚关系好一点,其实还没见过大人的面呢,我怎么帮忙?」大家都说:「只求先生您答应下来,事情成与不成,我们哪里敢强求?」查生不得已,只好答应。众人高高兴兴,谢过之后离去了。

查生把阿某请来,跟他说:「您让我见那几位客人,害了我了。」又把自己被众人求情,十分窘迫的经过说了。阿某笑道:「没关系,先生如果可以原谅他,我帮你斡旋一下也没什么难的。」查生说:「侄儿的过错,一开始我还有点恨,后来听说并不是他的本意,那么遥远的祖宗恩德,我哪里敢忘。盐政大人如果爱屋及乌,赦免宽恕我那个不懂事的侄儿,我的脸上也有光啊。」

阿某说:「先生既然同意原谅,可以让侄儿来见面,你也跟我说一声,我也同时见见。」第二天,查生的侄儿「北查」备了一份重礼,谒见查生时,长跪请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侄儿用人不当,致使叔父光临时,没有尽到礼数,我昏愦无知,罪过实在不浅。现在得到您的原谅,这是祖宗有灵,保佑我们这些后人啊。一切只听从叔父严厉训斥。」

查生说:「我没什么本事,侄儿何必如此呢?」说完,让仆人把阿某请来。不一会儿,阿某穿着官服过来。查生这才知道,盐政大人原来就是阿某。阿某对查生侄儿说:「我一开始认为你不重叔侄之情,哪里懂得君臣之义,稀里糊涂地做事,担心你亏空国家钱款,所以打算清盘查封你,照例是不能私下见面的。现在我听你叔叔告诉我,知道你是被家人害了,还算是情有可原。你赶紧开除那做事不靠谱的人,请你贤良的叔叔做总管,一定能有助于你的经营。」查生侄儿再三下拜施礼,领命退去。

阿某对查生说:「我一开始不告诉先生实情,并不是敢骗你。我是担心先生轻易原谅了他,你侄儿心里就没有一点恐惧害怕了,我的计划也就无法实现。如今这样,他一定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北查以每年一千两银子的酬劳请叔叔过去做事。查生出入盐院,阿某跟他还是十分亲密,查生不论说什么,阿某都会答应。一众盐商因此对查生非常敬重,推举他做了首领,自立门户经营盐业,没几年工夫,查生就富甲国内,占据冀北豫东一半的地盘,被称为「南查」。

(出自【客窗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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