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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庶姐挡灾受苦,她却抢了我未婚夫婿

2024-09-28文化

城外踏青时突遇绑匪,秦修选择救姐姐而放弃我。

被绑半年,我终于获救回家,彼时的秦修却早已成了姐姐的夫婿。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笑话,可我却一反常态道了声喜。

没过多久,秦修便给姐姐写了休书,然后在我院中长跪不起。

1

被解救那天,是一个落日余晖的傍晚,只有秦修来接我。

他说父亲被皇上派去江南办差,数月才归,母亲则要照顾身子不舒服的姐姐,所以才未一同前来,希望我不要怪他们。

我抿着唇摇头。

怎么敢责怪呢,我不敢的。

在那样的魔窟中苦熬半年,我早已生不出别的情绪来了。

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最开始,我还满心希冀秦修去救我。

可是在日复一日地等待中,看着同我一样被抓起来的女孩儿们一个又一个的受尽折磨死去,内心的希望也一次次落空,最终化为无尽的绝望与麻木。

那个凶徒会在夜里,让我抱着烛台跪在床边,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折磨那些不听话的女子的。

有的被剜去眼睛,有的被割掉舌头,

还有的,被生生扒下一身皮,最后做成了我守夜用的人皮灯笼……

每死去一个女子,那人就会在我手臂上划下一刀。

「小十七,别害怕呀,她们都是不听话才死的,但你跟她们不一样,你乖乖听我的,我就让你活。」

我在那里,没有身份,也没有自己的名字。

那个人唤我小十七,只是因为,我是他抓去的第十七个女子。

为了活命,我对他唯命是从,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中,苦苦熬了半年。

直到今天,秦修终于找到我。

他带人闯进红楼后,在后院的枯井中挖出了整整三十具尸体,唯一活下来的只有我。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跪在偏院的石阶上擦灰,头发杂乱地披在肩上,身上穿着一件破烂衣,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息。

随秦修一起办案的属下认出我,面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几分嫌弃和嘲笑。

「见惯了沈二小姐冰清玉洁的样子,乍一见你这般打扮,我还以为是那恶徒驯养的叫花子呢!」

若是半年前,我定会叉起腰狠狠训斥他们一番。

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一开始就知道的。

秦修是大理寺少卿,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

而我则是京中出了名的草包千金,整日只知吃喝玩乐,不学无术。

所以在他们眼里,我配不上秦修。

但我与秦修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婚约也是两家父亲早早定下的。

我仗着有婚约在,以前没少得罪他们。

可是在他们找到我的那一刻,我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曾经的我有多希望得到秦修的营救,彼时就有多害怕见到他。

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丑陋的一面。

可他却毫不在意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我身上,然后抱我上了马车。

逼仄的车厢内,我缩在角落里一语不发。

秦修面带愧色地看着我,轻轻嚅动唇瓣,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

恰在此时,一只香囊轻飘飘从他腰间掉了下来。

香囊上绣着一对并蒂莲,针脚细密,栩栩如生,嫣红的花瓣顶端,另绣了一个字。

「柠」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庶姐,沈青柠亲手所绣的香囊。

京中男女心意相通时,女子会手赠香囊做信物。

我怔怔看着,喉中一片苦涩。

秦修则是手忙脚乱的将香囊捡起来,重新系在了腰间。

「青樱,我……」

「多久了?」我苦笑着问他。

秦修垂下头,似乎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已经两个月了,胎像不稳,所以才没让你姐姐一起跟着,但她心里一直很记挂你。」

我再度一震,心里霎时好像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一阵抽疼。

秦修误会了我的意思,可不影响他的回答,杀人诛心。

我看着他,渐渐红了双眼。

「恭喜你啊,要当爹了。」

2

很久以前,我和秦修也憧憬过婚后的日子。

他在朝中长袖善舞,我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甚至连孩子的名字,我们都早早想好了。

可世事无常,再回首,回忆却成了一双看不见的手,扼紧我的咽喉。

下马车的时候,秦修转身看我,似要抱我下去。

我怔了一怔,然后侧着身子避开了。

秦修微微蹙眉,「青樱,我知道你还怪我,可你身上有伤……」

「没关系的。」

我摇头打断他,颤抖着手咬紧了唇瓣。

「我自己可以走……」

受苦半年,我早已学会不依赖他了。

走进沈家正门,府里的下人们全都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不予理会,步履缓缓行至后院,准备去拜见母亲。

秦修却又在这时候拦住我。

「青樱,天色太晚了,娘恐已睡下,待明日一早再去拜会她吧。」

说到这儿,他似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又解释两句。

「你怕是也累了,且这身装扮让她瞧见了,恐徒增伤心。」

我脚步一顿,低头看看自己赤裸的双脚,摇头苦笑。

「也好。」

其实秦修有句话说错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娘都不会伤心的。

毕竟从小到大,她眼里只有沈青柠。

回到我阔别半年的闺院,我蓦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被绑走的那个早晨,一切都稀松寻常,我给院中的青梅树浇过水,然后就欢天喜地的出门了。

可是现在,青梅树已经枯死了。

院子里也堆满落叶,房檐下结了不少蜘蛛网,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秦修站在我身侧,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自你失踪之后,岳父大人不想触景伤情,便命人将你的院子锁上了,今日是突然收到情报救你的,所以还来不及打扫,你可以先去我和你姐姐的院子,那儿有偏房……」

「不用了,就在这儿睡,无妨的。」

我轻轻摇头,心里看破不说破。

堂堂尚书府,最不缺下人。

尽管秦修是突然收到消息去救我,但必会派人知会母亲,这期间有足够的时间命人打扫我的庭院。

可是从她不露面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她根本没想过我会活着回来。

所以这院子扫与不扫,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看着这萧瑟的院子,我心里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神思终于清明。

「乳娘呢?」

我看向秦修,声若蚊蝇。

「我想让乳娘陪我睡……」

从小,就是乳娘照顾我的。

自我生下来之后,她就如同我的亲娘一般。

她给我喂奶,亲手给我缝制衣裳,就连我开口叫的第一声娘,也是她先听到的。

曾经,我在这世上可以依赖的人,除了秦修,就是她了。

可秦修却告诉我,「青柠自怀孕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乳娘去照顾她了。」

这一刻,我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又是沈青柠,为什么又是她!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我根本不会被掳走,我在那个魔窟受尽煎熬的时候,她却不知廉耻的将你抢走!爹娘是她的,你也成了她的,为什么连乳娘,她也不放过,为什么当初出事的人不是她啊!」

「沈青樱!」

大概是我说得太过分了,秦修蓦然皱紧了眉,目中对我的愧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毫不掩饰的责怪。

「青樱,你能不能懂事点,我以为经此磨难后,你的性子会收敛许多,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爱跟你姐姐计较!

「你失踪这半年,青柠心里也不好受,这两个月来甚至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你若怪就怪我,一切与青柠无关!」

秦修的怒声,让我的身子不自觉震颤起来。

我近乎要失控地抱着头跪到地上,向他磕头认错,求他不要生气。

若不是头脑中尚有一丝理智在告诉我,我已经平安回家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动不动就冲我发火,不会一时不如意就拿鞭子抽我,甚至连一个倒泔水桶的下人都敢笑嘻嘻的将臭水倒在我身上……

可是那深入骨髓的痛苦记忆,始终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仔细想想,那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

3

我以前总是惹秦修生气。

我不够乖巧懂事,所以在危险袭来的那一刻,他才会毫不犹豫甩开我的手,转而跑去救数米之外的沈青柠。

当时,我怕得要死,紧紧拽住他的衣服哀求他不要丢下我。

他当时的神情,也如方才那般,皱紧了眉头一脸不悦。

「青樱,别闹了,你没看见绑匪是冲你姐姐去的吗!乖乖待在这儿,等我救下青柠就来找你!」

他走得很果断。

而我,眼睁睁看着他从绑匪手中救下沈青柠后,抱着她头也不回地策马回城了……

那一刻,我脑海中蓦然迸出一记声音。

「沈青樱,你真可怜啊,秦修他也不要你了呢。」

我恐慌地抱紧双臂,一遍遍告诉自己要相信秦修。

即使在被抓之后,也一直靠着这个信念强撑着自己努力活下去。

可是真相总是伤人蚀骨,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注定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然而即使到了这一刻,我却仍旧像只可怜虫一般,卑微的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靠在柱子上,眼神空洞地哀求秦修。

「我夜里睡觉会害怕,秦修,求你让乳娘过来,好不好?府里那么多人可以照顾沈青柠,可我只有乳娘一个……」

秦修脸上浮出一丝不忍,可说出来的话毫无商量余地。

「乳娘细心,青柠暂时离不开她,等她胎像稳了,我就让乳娘回来。」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我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如那日,他抛下我的决绝。

只是当时的我有多生气,现在就有多可笑。

我怎么会寄希望于一个早就背叛我的男人,靠着心里那一丝微不足道的愧疚,就寻求他的帮助呢?

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我满心自嘲地推门进房,借着月色,屋内陈设如旧,只是同院中一样,到处落满了灰。

我没整理床铺,而是将柜子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放到地上,然后坐进去,关上柜门,默默抱紧双膝蜷成了一团。

在红楼那半年,我为求生,活得越来越不像个人。

那个男人不让我睡床,往我脖子上套了一条厚重的铁链,让我整宿整宿都待在角落里。

他说野狗就是这样睡觉的。

可是在我有一点昏睡的迹象时,他又会让人拿着烛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久而久之,我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昏暗的夜里一看到光,就会控制不住地流眼泪。

好在,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经历那种事了。

这一夜,我难得睡了个好觉。

4

翌日一早,我是被一阵嘈杂的动静吵醒的,眼睛被一阵刺目的光晃得许久没睁开。

好一会儿终于适应,可瞧见眼前之人后,我不由得怔了一下。

左边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我娘。

我娘身侧跟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满头珠翠,衣衫华丽。

那是我的庶姐,沈青柠。

「妹妹……」

沈青柠眼角垂泪,我见犹怜。

「时隔半年,姐姐终于又见到了妹妹,你受苦了!」

我一时恍惚,根本没细听她说了什么,只是不自觉看向了她的肚子。

沈青柠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怎的,蓦然捂着肚子后退两步。

「妹妹,我和夫君的事,确实对不住你,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

一番轻描淡写,我倒成了一个别有用心之人。

而不等我开口,母亲便不由分说训斥起来。

「青柠和秦修的婚事,是我和你爹做主答应的,那时候你生死未卜,秦修疯了似的找你,终日沉浸在自责与痛苦之中,我们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一个可造之材,为了这点儿女情长日渐消沉。

「恰逢你姐姐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时常去照顾他,终于以一片真心打动了秦修,我和你爹不忍拆散这对苦命鸳鸯,便改了婚约,你若心有怨言,就冲我和你爹来,莫跟青柠过不去。」

我摇摇头,面无表情从柜子里爬出来。

「死里逃生一场,我早已将儿女情长置身事外,秦修与沈青柠之间如何,与我再无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门外恰又进来一人,正是秦修。

他看向我的眼神一瞬间暗了,随即侧身退开一步。

「青樱昨日回来的匆忙,院子来不及收拾,我便带了几个人过来,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真的,我现在真有些搞不懂秦修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在我面前向着沈青柠,可是在这些小事上,又做得比我的家人更尽职尽责。

尤其还是当着沈青柠的面。

我亲眼看见,沈青柠听到秦修的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刺痛和怨毒。

母亲自然也看见了,于是沉着脸提醒秦修。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青柠的丈夫,内宅之事自有我料理,你还是忙公务去吧!」

秦修面上挂不住,颔首退下了。

母亲轻哼一声,复又扭过头来教训我。

「看你这一身什么样子,有床不睡睡衣柜,哪有一点名门千金应有的作派!」

沈青柠则装起了好人。

「妹妹这副模样,显然是受了好多苦,身上连身干净的衣裳都没有,我如今怀了身孕,有些衣裳都不合身了,待会儿我差人给妹妹送来。」

说到这儿,她又蓦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母亲。

「不若还是直接叫裁缝来吧,过几日是北岐侯府的寿宴,妹妹若是同行,得立刻为她赶制一身新衣裳才是。」

母亲看向我的眼神却满是嫌弃。

「她这副样子,去了也是丢人现眼,更何况京中谁不知道她被掳走半年,外面闲言碎语不断,怎可抛头露面!」

沈青柠连忙安抚道:「母亲切莫心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母亲没再看我,而是一脸慈爱地握住沈青柠的手。

「还是柠儿最知书达礼,不愧是我亲自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对了,你方才既说衣裳不合身了,那就让裁缝登门再量体裁衣做几件新的,穿剩的那些就送到这儿来。」

我垂眸坐在一旁听着,心已彻底麻木。

这般母慈女孝的画面,我从小看到大。

说真的,我早已厌烦至极。

尽管,我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可是对沈青柠这个外室女,母亲向来格外偏爱。

不,是在她眼里,只有沈青柠。

5

我还记得,刚记事的时候,我也是个爱哭爱闹爱撒娇,有些任性的小女孩。

只是自那时起,母亲就不大喜欢我。

我最开始意识到母亲对我和沈青柠有区别,是我一年四季都在捡沈青柠穿剩的旧衣服。

只是那时的我实在太小了,想不了太深入的。

只知道每每沈青柠将她的旧衣服送给我时,我心里总有些不大舒服。

「娘差裁缝上门,又给我做了两件新衣,这一件虽是姐姐去年穿的,但一点都不显旧,若不是我那柜子里的衣裳实在多得放不下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沈青柠对我说这话的时候,眉毛微微上扬,嘴角带笑,得意,却又幸福。

那种幸福,是我一直都渴望不可求的。

她离开后,我破天荒头一次将她送来的裙子用力撕碎,哭着问乳娘,为什么沈青柠总有新衣裳穿,我却没有。

我记得,乳娘叹着气,摸着我的头轻声安慰。

「青柠小姐是外室所生,身份自然比不得小姐尊贵,夫人也是担心旁人会欺负她,才厚待她的。」

我太小了,乳娘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所以母亲对沈青柠的偏爱,我全都当做是一种保护,毕竟姐姐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直到七岁生辰那年,我又大了些,懂得事情越来越多了,开始意识到,我们同是尚书府的千金,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鲜少有人敢欺负我们时,乳娘当年的一番说辞,在我心里尤为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比起母亲在衣食上的短缺,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她每年都会在沈青柠生辰时,亲自下厨给她做一碗长寿面。

而我,我是不配过生辰的。

我生辰那天,对全府上下来说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只有乳娘会在夜里偷偷摸摸给我端来一碗白水面,让我躲在被窝里悄悄吃。

以前,我会将这种事当做一种乐趣。

可是七岁这年,我跟乳娘耍起了性子,摔碎碗问她,我为什么不能像沈青柠一样开开心心地过生辰。

当时,乳娘又是怎么向我解释的?

「儿女的生辰日,便是母亲的受难日,夫人当年生小姐时费尽千辛万苦,险些连命都没了,身子直到现在都没调养过来……」

我听了乳娘的话,深受触动,于是缠着她,让她教我做长寿面。

我希望母亲在这一天吃了我的面后,能平平安安,身体康健。

可是当我满心欢喜地端着面走到母亲面前时,母亲却突然疯了似的撕扯我的头发,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仇人一般。

「你有什么资格吃长寿面,为什么死掉的孩子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我当时害怕极了,跌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哭。

后来,是父亲和乳娘听见动静,匆匆赶来拉开了母亲。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才从乳娘口中知道,原来母亲当年怀的是一对龙凤胎。

只是分娩那夜,男婴刚落地就没了气息。

大夫说,是我在娘胎里,吸食了弟弟的精血,所以他才没能活下来。

困扰我心里七年的困惑,也终于在这一天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原来,母亲不是不爱我。

她是恨我啊!

沈青柠虽是生母早亡的外室女,可她却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而我,有娘生,没娘养………

6

母亲和沈青柠没在这儿待多久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沈青柠果然差婢女送来几身旧衣裳。

她那婢女狗仗人势,在我面前一脸高傲。

「大小姐说了,她身形纤细一些,若是二小姐穿得不合身,还是尽早拿去改改,免得到时候去不了北岐侯府的寿宴。」

我面无表情收下那几件衣裳,然后当着婢女的面,尽数撕烂。

「回去告诉沈青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怪让人恶心的。」

婢女当即变了脸色,「二小姐既然不领情,那奴婢也不同您多嘴了,回头没衣裳穿,您自己向夫人交代吧!」

我扭头冷笑。

我根本就不需要交代什么,母亲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不会带我去北岐侯府丢人现眼。

更何况即便她不说,我也不会去的。

从前的沈青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怕人,怕光,怕这世间所有明媚耀眼的一切。

只是我没想到,两天后,北岐侯府差人送来了一份帖子,指明要我一同参加寿宴。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条做工精致的广袖流仙裙。

母亲碍于北岐侯府的权势,无奈只得答应。

只是出发那日,母亲看着完全合乎我腰身的裙子,眼神中透出几分怪异。

「你失踪半年,北岐侯府的人怎么知道你的尺寸?」

我摇头,不知如何解释。

事实上,连我自己的都极为困惑。

我与北岐侯府,并无什么往来。

这时候,倚在秦修身边的沈青柠眯眼一笑。

「妹妹在红楼那半年,可曾见过什么达官显贵?」

这话一出,母亲和秦修同时变了脸色。

大理寺那日去捣毁红楼,动静闹得很大,满城皆知。

虽然无人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可那日从枯井中的三十具女尸被抬回城的时候,有不少人前去认尸,死的皆是如我一般未出阁的妙龄少女。

百姓们对此猜测纷纷,嘴里尽是一些污秽之词。

母亲为此曾质问过我,在那里面可曾被人玷污清白,又可曾像秦楼楚馆的娼妓一般弹唱卖笑讨男人欢心?

我在红楼半年,日复一日的折磨都没有消磨掉我求生的意志。

我从未想过,最诛心的刀,会攥在我昔日的恋人,和至亲手中。

当时,无论我怎么向母亲摇头解释,她都不听。

最后,我索性脱了身上的衣裳,露出满身丑陋的伤疤给她和沈青柠看。

我永远不会忘记,沈青柠看到我身体的一瞬间,没忍住弯腰吐了。

母亲面上则没有一丝心疼,而是嫌弃地皱起了眉。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快把衣裳穿上!」

我报复似的笑了,「为什么要穿,您不是不相信我的清白吗,您觉得这样一副身体,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她瞪着眼睛无言以对。

而我用这种毫无尊严的方式,维护了自己最后一丝珍贵的东西。

可是现在,沈青柠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又将我打回原形。

我朝她逼近一步,声音低沉。

「达官显贵没见过,只是绑走我的恶魔,曾在醉酒时无意中叫过姐姐的名字。」

沈青柠霎时变了脸色,「妹妹,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等狂徒!」

我幽幽笑了,「原来你也知道胡说不好啊,所以我待在那种地方,又岂会认识什么达官显贵。」

沈青柠被我说得秀眉一蹙,「我、我只是好奇你与北岐侯府的关系罢了……」

「没什么关系,就算有,也与你无关。」

我面无表情说着,而后上了马车。

母亲这会儿倒是反常的没有责怪我,大概也是意识到沈青柠说了不该说的话,不悦地看沈青柠一眼后,跟着上了马车。

我第一次,在沈青柠脸上看到一抹慌乱。

好像一个孩子握在手里的糖即将被人抢走一般。

她隔着车窗看看我,又慌不择乱地扭头看秦修。

「秦郎,我……」

秦修叹气,「青樱毕竟是你,妹妹,又受了那么多苦,你当多担待她几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