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喜欢江熠，但他喜欢的是我姐。
他会跑遍全国，给姐姐买想要的包包。也会手写上百份情书，满足姐姐想要的一切浪漫。
他说：「娜娜是仙女，永远值得最好的对待。」
姐姐终于被感动，答应跟他在一起。
可没过多久，两人就闹起了分手，姐姐毅然选择出国。
从此，京圈多了个浪荡太子爷。
不仅整日花天酒地，还将我视为他最大的仇人。
他会把我揽进怀里，轻声安抚。也会笑得恶劣，向众人介绍我：「程苒啊，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
我终于死心，亲手推开他：「江熠，我不要再爱你了。」
江熠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包厢灯光昏暗，他脸上的表情其实让人看得并不真切。
可我知道他在笑——
冲着我笑，带着纯粹的捉弄与嘲讽。
然而包厢里太过吵闹，混杂着各种音乐，坐在他旁边的兄弟扯着嗓子喊：
「你刚说程苒怎么了？江熠，这里太吵了，我没听清。」
江熠脸上笑意更甚，转过身，直勾勾盯着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说：「程苒啊，就是我身边一条狗，怎么都撵不走。」
这次，包厢里的所有人都听清了。
他的笑容太恶劣，以至于包厢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变了脸色。
有人小声问他：「这几年我们看在眼里，程苒对你千依百顺的，恨不得把心掏给你。江熠，你真就完全没感觉吗？」
江熠低低笑出声，在那人肩膀上捶了一下。
像是戏谑：「你喜欢啊，那送你。」
他将我踩进尘埃，其他人也跟着开始打趣起来。甚至纷纷哄笑着说要排队，想看看我究竟有多舔。
一时间，包厢里热闹极了。
我就站在包厢门口，和江熠四目相对，活脱脱像个笑话。
2
可从前的他，不是这样子的。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
江熠那时候就住在我家隔壁，每天都监督我吃药。学校里有人欺负我，也会第一时间出现然后替我出气。
喜欢上江熠，其实不需要什么理由。
情窦初开的年纪，每每看见他，心跳总是不自觉地加速。
但他——喜欢的却是我姐。
在我准备鼓足勇气想要告白时，他说：「娜娜是仙女，永远值得最好的对待。」
我那时愣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掉，还傻傻地问了一句：「那我呢？」
江熠笑得很开心，依旧摆着一副大哥哥的派头，然后伸手摸摸我的脑袋，跟哄小孩似的开口：「苒苒，你自然是我最好的妹妹啊。」
至此——
我的暗恋彻底落幕，再也不见半点生机。
而那时的江熠真的很纯情，即使姐姐再三表示不喜欢他，但他也从没想过要放弃。
他会跑遍全国，给姐姐买想要的包包。也会在大考前，熬通宵手写上百份情书，只为满足姐姐想要的浪漫。
后来，姐姐终于被他感动，两人在一起整整三年。
从高二到大一，江熠在这段感情里永远扮演着主动方。无论姐姐想要什么，他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从无怨言。
可后来，他们俩之间却爆发了越来越多的矛盾。
姐姐一气之下就选择出国，算是为这段感情画上了句号。但江熠不死心，还瞒着家人追去了国外。
可不到三天，就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没有人知道姐姐和他说过什么，只是在那次之后，江熠就大病了一场。
等他好起来后，整个人就变了。
曾经有多谦逊有礼，后来就变得有多浪荡，身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所有女孩子在他身边都超不过一周。
但他还是对我很好，说我依旧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妹。
那时候我在想——
妹妹也好，亲人也罢。就这么守在他身边，我也已经心满意足。
可有些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江熠整日醉生梦死，在一次醉酒后，他把我当成姐姐，然后死死抵在沙发上，猩红着眼逼问我为什么要背叛他。
他发了狠，低头咬破了我的唇，差点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等他清醒过来后，江熠半跪在我面前，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满眼都是愧疚与自责。
可后来，他在醉酒后把我当成姐姐的次数越来越多。
从最开始的愧疚，渐渐变得麻木，到最后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恶劣。甚至还会掐着我的下巴，比较着我和姐姐的不同。
就像现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脸上带着恶劣的笑。
然后开口说：「程苒，如果是你姐姐在这，她一定会狠狠甩我一巴掌。不像你，永远都是一个受气包。」
他摇头，语气里带着些惋惜。
大概是在遗憾，遗憾我这个替代品，终究还不够像姐姐。
包厢里的其他人还在笑，笑我没脾气，比不了明媚张扬的姐姐，更得不了江熠的心。
「程苒性子就是太软了，长得像又怎么样？还得像程娜那种明艳大美人，追起来才有挑战性。」
「谁说不是呢？江哥不过跟咱们打个赌，没想到程苒真的傻乎乎跑来了。」
「你们看看她这样子，穿着拖鞋披散着头发，着急忙慌的，一看就是爱惨了我们江哥。」
「……」
他们议论纷纷，都把我当个笑话。
「江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有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荒唐的赌约？」
因为江熠的一个电话，我就连拖鞋都没换，就连夜赶了过来。
结果这只是他的一个恶作剧。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
心口闷闷的，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让我一度想要窒息。
江熠身上有着很浓郁的酒味。
他讥笑：「程苒，你难道不舔吗？」
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打了一拳。
从前的江熠再过分，最多也是在私底下反复提及姐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羞辱我。
已经有人看出我的脸色不对劲，赔笑着开口说：「江哥喝醉了，你别和他计较。」
醉酒，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可如果不是早有这种想法，就算喝再多的酒，也说不出那样伤人的话。
「是我的错。」
我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江熠还是听见了。
他微蹙着眉，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像是没太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
我忽然间就觉得，自己这些年像极了一个大傻子。
瞎了眼，蒙了心。
然后在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我抬眸，看着面前的江熠，这个我爱了好多年的人。
积攒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觉得荒唐，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只是无论如何，在这一刻我十分确定，自己是真的死心了。
「江熠，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你了。」
与其到最后，让我亲眼看着被我的爱赋予光芒的少年变得腐烂。
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彻底远离。
3
回到公寓后，我就开始收拾行李。
前段时间有人找上我，让我去他的家乡拍个文旅宣传片。给的价格很可观，只是地方太远，一去就是两个月，我有些犹豫，迟迟没有答复。
可现在正好，能让我能够短暂逃离这个地方。
机票是早上六点半的。
收拾好行李，我打算晚上就出发，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可就在收拾东西时，手却不小心撞到了柜台。
柜子上的玻璃瓶，就这么摔在了地上。瓶子里的那些彩色糖果，散落一地。
我弯腰捡起一颗糖果。
这糖果已经有了好些年头，捏在手里也黏糊糊的，有点恶心。
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年夏天——
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总会有好几个小混混蹲守在那，专门堵落单的女生，逼着她们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江熠知道我害怕，就总跟我一起走，说要保护我。
后来，他因为生病请假没有去学校。姐姐又一向不喜欢我，在学校互相当陌生人，更不会一起回家。
我落了单，遇见了那几个小混混。
他们把我扯进巷子里，一群人围着我，逼我将身上所有钱交给他。
这还不够，那几个小混混的眼神真的很恶心。
在抢走我所有零钱后，并没有放我离开。而是故意捏我的脸，然后对我动手动脚。
我吓得大哭，他们就越来越兴奋，甚至动手勾我的内衣肩带。
江熠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说：「你胆子太小，我不放心，所以特意来接你回家。」
彼时，他额头上还贴着退热贴，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浑身都滚烫得厉害。
发着三十九度高烧的江熠，因为我被欺负，就发了疯似的将那几个小混混打倒在地，只为了替我出口恶气。
我没有受一点伤，他却被其中一个混混拿刀在胳膊上划了好几道口子。
我送他去医院的路上，看着他胳膊上的血怎么都止不住，吓得一直在哭。
他挣扎着起身，用完好的左手替我擦泪，轻声哄着我：「苒苒，你别哭，我其实一点都不疼的。」
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了英雄救美的俗套剧情，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没有半点抵抗力。
我总是哭，江熠就说眼泪太苦。
然后他用自己的零花钱给我买了一罐子糖果，跟我说：「如果难过，那就吃一颗糖。糖很甜，而我希望你开心，永远开心，一辈子都开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容很治愈，阳光洒在他脸上，带着神性的光。
我这人没什么出息。
就在那一刻，彻底栽了进去，从此无法自拔。
而这罐他亲手送给我的糖果，我一直都有好好保存，没舍得吃，无论去哪都带着。
是寄托，也是一种相思。
可现在玻璃瓶碎了，糖果捏在手里也很黏稠，而相思也变得苦涩，再也尝不住从前的半点甜味，酸涩得心口一直都在疼。
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我——程苒，你该彻底放下了。
我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酸涩，然后将那些糖果一颗颗捡起来，然后又一颗颗丢进垃圾桶里。
捡了太久的垃圾，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一个眼里根本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
自作自受，这就是我该受的罚。
4
江熠有我公寓的钥匙。
之前，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外住不安全。
后来知道我总吃外卖，他闲下来就过来给我做饭，一来二去地，就配了一把钥匙，方便他往我冰箱里补充蔬菜和水果。
我看着自顾自推门而入的江熠，他进来的时候，带进了一股酒气。
今晚，他喝了不少的酒。
江熠走进来，步子也歪歪扭扭的，一头扎在了沙发上。
「苒苒，给我倒杯水……」
他轻声嘟囔着，就像从前因为应酬而不得不喝酒后，让我照顾他。
但这次我并没有动，就站在沙发面前，静静看着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江熠。
他也抬头，费力睁开眼。
忽然就坐直了身体，扯过我手腕：「娜娜，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一句不新鲜了，就要把我给丢掉吗？娜娜，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这几年来，他总是会反反复复将我错认成姐姐。
有时候是愤怒嘶吼，有时候抱着我哭，一遍遍地质问与哀求。
可无论哪种。
我都清楚地明白——江熠，从来都没忘记过我姐姐。
我忽然觉得很委屈，扯着他的衣领，忍不住吼出声：「江熠，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姐姐，我是程苒，是程苒！」
他好像听懂了，松开了手，然后缓缓抬头看我。
「苒苒？」
江熠嘴里默念了一遍，接着扯着嘴角笑起来，像是自嘲。
「为什么是苒苒？为什么……不能是娜娜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无力地愤怒，想要推开他，直接离开。
可江熠却忽然弯腰，捡起了沙发角落旁边的一颗糖果。
他将那颗糖给我递到我面前。
轻声开口：「苒苒也很好，就是总爱哭。」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里，看着手里的糖果，忽然就笑了起来。
「喏，吃了糖果，就不许再哭了哦。」
5
我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远离江熠，远离那些曾经在我心底被认为最美好的回忆。
我这人没有什么出息。
可一旦决定放弃，就算是在心口剜下一块肉，我也能够忍下这份痛的。
鲜血淋漓又怎么样？
总比这些年，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失望与难过，像把钝刀子。
飞机是早上六点半起飞的。
到了目的地，我就将手机里的电话卡给拔了出来，又在当地置办了一张卡，用来联系跟我一起拍摄的搭档陆旬。
陆旬比我早来三天，已经提前踩了不少点。刚下飞机，拍摄团队就安排他来接我，然后带我去吃当地美食。
「陆旬，你确定这家的饭菜，好吃？」
不怪我犹豫，而是他带我来的这家饭店，实在看不出半点饭店的影子。反而更像是当地普通人家，没有菜谱，也没有打下手的员工。
有的只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微偻着腰，在厨房里忙活。
陆旬点头，然后一边吃饭，一边跟我说着李奶奶的故事。
「她年轻时有个爱人。国家战乱，爱人选择去当兵，让李奶奶别等她。可李奶奶却执拗地等了一辈子，选择开餐馆，也是为了等爱人回来时，给他做一餐丰盛的饭菜。」
那个年代有太多的遗憾，谁也不知道下次见面，究竟是什么时候。
「李奶奶就那么喜欢对方，喜欢到宁可等一辈子，也不尝试着去接纳别人吗？」
我反问，可还没等到陆旬回答，李奶奶就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如果他活着，就肯定会回来找我。」
言外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说完，李奶奶就自顾自地搬了把小椅子，然后坐到我对面。
「因为他值得，所以我愿意等。」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是绝对的坚定与真诚。
说完，她又将目光落到我身上，轻声开口：「小姑娘，你有找到那个值得的人吗？」
脑海里江熠的模样一闪而过。
如果是十七岁的江熠，我会毫不犹豫点头，说他就是那个值得的人。
可现在的他，已经让我变得迟疑，甚至忍不住摇头。
「从前瞎了眼，喜欢了一个不太好的人。」
「浪费了好些年的青春，得到了一次教训，算是报应吧。」
李奶奶听着我的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既然不值得，那就忘记他。咱们小姑娘这么漂亮，总会遇到那个值得的人。」
我重重点头：「会忘的。」
如果那个人不值得，所有坚持都是一场笑话，还不如早早忘记。
吃完饭，陆旬就带我去镇子上到处逛逛。
有一群小孩子站在桥上，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说着话，脸上的笑容很是纯真，感染着周围的所有人。
从他们身边经过，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点的女孩子，将手里的苹果递给了我：「姐姐，给你吃。」
我刚准备伸手，那小女孩却忽然发现苹果坏了一块，连忙又从袋子里拿出另一个苹果递给我。
「刚才那个坏掉了，不能吃。给你新的。」
我轻声道了谢，然后架着摄像机，给这群小孩子定格了最美的笑容。
一直都未曾说话的陆旬，在我拍完照片后，看着手里的苹果，像是若有所指：「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坏掉了，就不能要了。」
作为我工作上最好的搭档，陆旬同样也是我的朋友，知道我喜欢了江熠好多年。
所以一句话，就能够戳中我的心事。
无论是那个带着故事的李奶奶，又或者是这群可爱的孩子们，都只是为了这句话所做的铺垫。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陆旬。
「陆旬，我这人没什么骨气。但唯一一点自尊，总归还是要守住的。」
所以啊，是真的打算彻底放下了。
陆旬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最后说了一句：「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我看着面前风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会的，我会变得很快乐。」
拍摄进程很紧张，忙得我一度忘记了江熠这个人。
以至于等我回过神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视频素材也已经全部拍好，只等团队剪辑，就可以收工回家。
「程苒，江熠的电话又打到我这边了。」
陆旬拿着手机来找我，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我换掉了原先的号码，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起先的半个月里，江熠完全都没有想到我。
后来，他因为打不通我的电话，就将电话打到了我的工作室。得知我来到了这里后，就隔三差五骚扰陆旬。
但他没有接，每次都是第一时间掐断了电话。
「这次不一样，他给我发消息，说你姐姐回国了。」
陆旬将手机递给我，江熠发来的信息里，言辞间带着难掩的雀跃与欣喜，让我赶紧回家见姐姐。
我盯着信息看了好久，总想一味躲避着，没想到才躲了一个多月，该来的一切总是要来的。
「程苒，你打算怎么办？」
我将手机还给他：「姐姐回国，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回家了。」
有些事情，总是要彻底解决的。
6
第二天早上，我就买了回程的机票。
等我回到家里时，姐姐已经到了家，此刻正坐在沙发上跟妈妈聊天。
江熠，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姐姐。
眼里有些激动，隐含着些许恨意，复杂到让我有些看不清。可看着他今天的穿着打扮，显然是十分精致细心。
说到底，还是爱意更多。
在那个小镇上我待了两个多月，从前以为天大的事情，可在如今看来，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事。
而从前一直觉得忘不掉的人，如今出现在面前，心里同样也没了太大的波澜。
看着江熠，这个我曾经爱了好久好久的男孩子。
我伸手轻抚着胸口的位置，曾经每次见到他，这里总会跳动得厉害。
但现在，很平静了。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推着行李箱，慢慢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听着动静，江熠也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我。
他脸上尚未来得及收敛的笑，在看见我的那一刻瞬间消失不见，接着迅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我面前。
「程苒，你这两个月去哪了？」
他一开口就是质问。
或许说，是有一些身为哥哥的关心。
所以我如实相告，只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工作需要，顺带出去旅游。」
江熠像是被我的态度给气笑了。
他直接握紧我的手腕：「程苒，你要旅游没问题，但手机为什么要关机？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没接。你要是在外面遇到危险，你……」
「我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
我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甩开他的手，继续说：「江熠，很感谢你把我当成妹妹一样照顾。但我们毕竟不是亲兄妹，所以我去哪里，不需要向你汇报。」
「程苒！」
江熠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他眼里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像是从未想过，我会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强硬的态度。毕竟从前的程苒，性子软得像个受气包，也从来不会反驳他的话。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坐在沙发上的程娜，也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这个我已经五年没见的姐姐，而在她出国的这段时间，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联系。
不是所有的姐妹都是亲人。
我和程娜，除了那天生的血缘外，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她走到我面前，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
她说：「程苒，你知道我这次回国，打算干什么吗？」
我没说话，她笑了笑，然后凑到我耳边说：「江熠等了我好些年，我已经玩够了，打算回来跟他结婚。」
其实，我也并非没有猜到。
程娜的性子我太了解，她向来不会主动多跟我说一句废话。可以在脸上挂着笑，然后出现在我面前，那总是会说出一些令我不开心的话。
从前是如此。
现在，有了一点意外，我不喜欢江熠了。
所以没能如她所愿，看到我眼里的痛苦与难过。我反而脸上还带着笑，很真诚的笑容，然后拉着她的手，轻声开口：「真的吗？那恭喜你啊，姐姐。」
说完后，我又转头看着江熠。
「也恭喜你，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姐夫。」
这一句姐夫喊出来后，程娜的脸色骤变。
而站在我面前的江熠则是彻底失了态，直接当着姐姐的面，将我拉去了前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