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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伟:新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2024-01-03文化

新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知道世界的本来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但却是一个没有「样子(相)」的存在,「样子」(相)是人的介入即观察赋予它的。这不仅是佛道两家的世界观,更是量子力学的世界观。只不过量子力学的表述更为学究一些:我们未观察时,量子世界处于叠加态,即无限可能的状态,总之是不确定的,当然也就没有一个确定的「样子」(相),科学上叫状态,而观察也即人的介入让这无限的可能瞬间变为一个确定的状态,科学上把这叫「坍缩」,即从「无相」瞬间变为「有相」,【道德经】把这称为「有生于无」。那么,「有」是怎么生于「无」的呢?从混沌没有「样子」成为有「样子」受制于什么呢?显然受制于人的观察和介入。那么也就必然受制于人的观察器官,包括眼、耳、鼻、舌、身这五大感觉器官,所以人看到的世界跟动物看到的世界肯定不一样,不同的人看到的世界也会有差异。世界呈现的「样子」(相)除了受制于人的感官外,肯定还受制于人的经历和经验,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意思。再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受制于人的知识体系,也即受制于文化,这是核心的制约。

【道德经】里讲的「名」其实就是「文化」,所以【道德经】开宗明义就宣示了世界本体的「无相」性:道可道,非常道。也就是说从本体直接切入是不切实际的,因为本体「无相」,没有「样子」,既无法描述,又无法传播,那怎么办呢?老子立马提出了切入点:名。从「名」切入才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所以他紧跟着说: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表面上他对「名」的引入跟「道」一样,是否定之否定的态度,但这只是他提醒世人,「名」也不可执着,因为「名」并不等于「本体」,但从他接下来的内容看,他是将「名」作为切入点来看的。谈了「无名」、「有名」的差异,紧跟着他在第二章就谈「名」的内在规定性: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老子在这一章立马将「名」的特征也就是文化的特征揭示出来了,这就是「对称」,物理学上叫「对偶」。「名」的特点就是总是成双成对的存在的,这是语言的内在规律,也是思维的内在规律,也是文化的内在规律。所以,当我们人介入世界的本体来观察和认知时,世界就被我们「一分为二」了,这就叫「一生二」,最基本的「二」就是「我」和「非我」,「非我」又可以再细分为「二」,乃至细分为「万物」,这就叫「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总之,是「名」自身内在的「对称」性带来的这一切,这就是我们人介入世界本体带来的故事,而这个「本体」就叫「道」,它尽管「无相」但却是一切的源头,所以,「道生一」,「名」也要作用于「道」才能生出这一切。

知道世界的本来是「无相」的存在,是佛道两家的世界观,也是量子力学的世界观。而知道我们所认知的世界具有「对称」的本质,则是佛道两家的方法论,因为认知的世界来源于「名」的使用,是我们将「名」赋予本来自在的世界而产生的,「自在」因而成为「我在」,老子把这一过程称为:「有名万物之母」。量子力学的说法就是人的介入即观察让无限可能的叠加态「坍缩」为确定的状态,也即成为某一个「相」。但量子力学未明确的就是一旦我们人介入了「自在之物」的「观察」,那么这种「观察」就不可能是「纯客观」的「观察」,而是一种「描述」和「解读」,是我们人用自己的知识体系来「定义」、「命名」和「解释」这些现象,那么,人的知识体系中固有的「语言结构」就会左右我们对「观察」的「描述」和「解读」,也就是说,语言内在的「对称性」将会成为这种「描述」和「解读」的基本结构,从而让我们立足于「观察」之上的认知世界也自然而然的具有了「对称性」的结构特征,仿佛这种「对称性」是世界原本就存在的「结构」一样。

但事实并非如此,这种「对称性」结构是我们通过观察,以及进一步通过描述和解读加之其上的,「自在之物」本身没有「结构」,因为它是「无相」的存在,只是一个「在」,什么样的「是」都没有。我们完成了这样的「操作」以后,就把本属于人自身的东西当成了世界本来的东西,从而把「自在」与「我在」混在了一起,形成「重叠」。当然,「重叠」只是一个形象的说法,一个比喻,本身并不成立,因为「自在」无相,它与「我在」无法在「相」上叠加,只能说「我在」遮蔽了「自在」,这就是佛门讲的「自性」被「妄念」遮蔽的意思。所以佛陀说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娑婆世界,「娑婆」就是叠影,「树影婆娑」描述的正是这个状态。所以,因为人的介入即观察而形成的认知世界,也即我们能感受和理解的世界,简称「我在」的世界,是一定具有「对称性」的,这是人的语言和思维的结构,建于其上的知识体系就必然具有内在的「对称性」,而当「自在」与「我在」重叠的时候,我们就会将这视为世界本身的属性,这便是物质世界「对称性」的来源。

明白了真实世界的「对称性」是我们人赋予的,是我们文化的属性,是我们认知体系的内在「结构」,我们当然也就能理解物理学家艾米洛特根据对称性原理推出能量守恒、质量守恒、角动量守恒等定律的原因了,因为真实世界的守恒性就隐藏在「认知」世界的「对称性」中,这是由我们的「认知」本身决定的,并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由此,基于角动量守恒定律而预测出的量子纠缠现象其实也是深藏在我们「知识体系」当中的事,也就是说,纠缠的本质是「名」的纠缠,所以我们才说郭院士的比喻是最准确的比喻。因为「角动量」是「名」,「自旋」是「名」,甚至「粒子」本身都只是「名」,我们只不过把我们在宏观世界形成的各种「名」和「相」迁移到超微观世界里而已,谁真正「见」过超微观世界的「粒子」及其「行为」呢?谁都未像见宏观世界一样的「见」过「它们」,都是借助已有的知识体系及基于这些知识体系而形成的工具「见到」的,也就是通过「名相」来「见」到的,当然「见」到的也只能是「名相」,而非「实相」。离开这些「名」,哪天我们真「见」到了,恐怕也跟没见到一样,因为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它们对我们而言依然是混沌。既然如此,我们去想象量子纠缠发生时,真实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所谓的超微观「粒子」又是怎样的相互「超光速」或「超时空」发生作用?这样的想象和思考有意义吗?毫无意义!因为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情!假设存在我们也根本无从知晓和「观察」。

离开「名」,我们根本无法认知「物」,因为「名」为「物」之母,「心」为「相」之母,科学的说法就是,事实是人的观察的介入而呈现的。所以,量子力学的世界观也应该就是佛道的世界观:世界本「无相」。量子力学的方法论也就是佛道的方法论:认知必「对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对这一方法论的简明扼要的表述。「阴阳」也就是「对称」,就是纠缠,所以,纠缠深藏在我们的内心,深藏在文化的基因中。我们只能观察到纠缠,而无法观察到纠缠的过程,因为这是「自在世界」的事情,对于「无相」的存在,我们除了知其「在」,还能知道的更多吗?如果知道的更多,那一定是人的介入也即观察带来的,是「名」和「相」的运用带来的,是「心」带来的,但这还是自在世界的「本来面目」吗?所以,这是认知的边界,停止思考吧,等待以及观察它的呈现,或许这是最明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