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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春风十里

2024-05-06文化

「春风」是个很平常的自然现象,是具象的存在,而谈起「春风」好像又有点抽象。春风是什么?苍白的表达是「春季里空气流动形成的气流」,诗意的表达是「春风是一只温暖的手,经过它的爱抚,大自然变得花红柳绿、水波潋滟、细雨霏霏」。但仔细想想,这些都不是「春风」,但它们都是「春风」的杰作,是春风吹拂给大自然带来的造化。是春风塑造了整个春天,并如影随形般充斥在春天的各个角落。

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沿泃河大堤,追寻春风的痕迹。春风怒放了野花,姹紫嫣红,娇艳欲滴,随风摆动,袅袅婷婷;春风唤醒了鸟儿,喜鹊喳喳,麻雀啁啾,布谷声声;春风掠过水面,一片波光粼粼,水借风势,缓缓东流。跟随春风继续前行,堤岸右侧竟安放着一台石磨,春风透过历史的烟尘抚摸着石磨的身躯,是对它曾经功绩的旌表。

春风吹来生机与希望,豪情壮志随之而来,兴之所至,不知何方的风雅之士,在大堤上留下墨宝 :「雄心志四海,万里望风尘」!「读书成就梦想,学习点亮人生」! 字体潇洒俊逸、苍劲有力,内容积极向上、催人奋进,我不禁感叹,高手在民间!并默默祝祷留言君:愿你春风得意,壮志得酬!

风常常与情相连,我想「风情」一词大概由此衍生。从严冬深处徐徐吹来的春风,经历寒冬的压抑,其所携带的情思更深、更浓。先来一个忧郁格调的吧,北宋王安石【泊船瓜洲】中的两句「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对于这首诗有多种解析,我更倾向于把它解读为一首纯粹的乡愁诗。「春风」尚且有情,还知道一年一度再次染绿家乡的「江南岸」,而诗人自己呢,却不得不在这春日的良辰美景中背井离乡,违心地重登仕途。这一去,前途吉凶莫测,不知何时才「又」能回到江南的家中呢?诗句格调十分苍凉,是诗人面对两次因变法而罢官那种抑郁、消沉心态的自然流露。无论如何,面对变法的失败、官场的黑暗,他辞官回家,朝廷虽多次重新启用,他坚辞不受,最终达到了「明月照我还」的目的,晚年他回到江宁老家为母亲守孝,直至终老。

再来一个兴奋欢快风格的。唐.孟郊的【登科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46岁的孟郊第三次科考进士及第,其心情可想而知,发榜之日,春风轻拂,百花盛开,孟郊迎着浩荡的春风,得意的纵马奔驰,好像一日之内可以赏遍京城名花。诗句活灵活现的描绘出诗人神采飞扬的得意之态,酣畅淋漓的抒发了他心花怒放的得意之情。这里的「春风」,既是指自然界的春风,也是皇恩浩荡的象征。在此我也想提醒孟郊同志一下,在您春风得意之时,千万别忘了咱家里的老母亲,因为您不是说了吗,「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老母亲还在家里盼着您的消息呢,「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在明媚的春光里,纵马赏花后,请及时回家探望老母亲,此乃忠孝两全之道。事实证明他做到了,孟郊虽为官不济,但孝道可嘉,堪称典范。

春风十里,不如相遇有你。爱情如斯,亲情亦然。 在这春风徐徐的日子里,我想起了与我相遇、相识三十多年的舅母。去大学校园报到的前一周,舅母用隆重的家宴为我饯行,她亲手烹饪的大锅炖鱼至今香味犹存,仿佛就在眼前,而一场疾病把舅母永远留在了去年那个萧瑟的深秋!多次想去姥姥家与舅母聊天的机会都因琐事阴差阳错而失去,去年春节一别,而今竟成永诀,悲夫!泪眼朦胧中,偶然翻到二表弟的朋友圈,清明之际,他以一首【哭母歌】寄托了对母亲的哀思:

绿水青天,黄土白幡,浑如梦,人随鹤远。魂归乡关应有路,天人两际语难通。遗恨一似空阶雨,一声声,催心更,何止是清明。

重来芳树亭亭,更哪堪梨花院落,李淡桃秾。入门再呼全无应,谁复补衣夜挑灯。纸灰起,麦青青,小立春风忆曩生,有泪如崩。

春风中,泪如崩!读罢已泪湿衣襟。惟愿春风亦解风情,带着晚辈的思念,吹往岁月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