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党锢之祸」
桓帝当政时,宦官依仗皇帝的庇佑,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宛陵县的大族之人羊元群,在北海郡太守任上被罢免。 他贪赃枉法,声名狼藉,卸任之时,竟然连当官的郡府中厕所里的装饰都被他摘下来运回家了。他一走,郡府成了毛坯房。河南尹李膺向朝廷上表,请求查处羊元群的罪行。 结果羊元群向宦官们行贿,李膺竟被宦官们指控为诬告,反被下狱。
单超的弟弟单迁担任山阳郡太守,因为犯法被囚禁在监狱,廷尉冯绲将他拷打致死。于是宦官们互相结党,共同起草匿名信,诬告冯绲有罪。 中常侍苏康、管霸专门用很便宜的价钱去买百姓的良田,州郡官府不敢责问,大司农刘祐向当地发公文,依照法令,予以没收。桓帝大为震怒,下令把刘祐、李膺和冯绲一道送往左校营,罚服苦役。
前者李膺等人获罪,太尉陈蕃多次向桓帝申诉几人所受的冤枉,请求桓帝加以宽恕,恢复他们的官职,言辞恳切,甚至泪下沾襟,但桓帝就是不肯接受。
司隶校尉应奉上书,强调了几人的功绩和能力,桓帝这才下令免除三人全部的刑罚。 过了很久,李膺被重新任命为司隶校尉。
小黄门张让的弟弟张朔担任野王县的县令,横征暴敛,德行不修。但因为畏惧李膺的严厉,做了坏事后就逃回京都洛阳,躲在他哥哥张让家的合柱中。
李膺得知这个情况以后,率领吏卒破开合柱,将张朔逮捕,交付洛阳监狱,听完供词,立即处决。
张让向桓帝诉冤,桓帝便召见李膺,责问他为什么不先请求批准就加以诛杀。
李膺回答说 :「从前孔子担任鲁国的大司寇,7天便把少正卯处决,而今我到职已经10天,害怕因拖延时间而获罪,想不到竟会因行动太快而获罪。我深知自己罪责严重,死在眼前,特地向陛下请求,让我再在职位上停留5天,一定拿获元凶归案,然后甘受烹刑,这才是我的愿望。」
桓帝被说得没词儿了,就回过头来对张让说: 「这都是你弟弟的错,司隶校尉有什么过失?」 于是,免去了李膺的罪。
经过此事,所有的黄门、中常侍,都谨慎恭敬,不敢大声呼吸,甚 至连休假日也不敢出宫。桓帝觉得很奇怪,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一齐叩头哭泣说:「我们害怕司隶校尉李膺。」
当时,朝政混乱不堪,四境刀兵不断,国家的法度都不能得到有效的实施。
只有李膺仍然维护朝纲,执法裁夺,因此声望一天比一天高,凡是读书的士人,能够被他容纳或接见的,都称之为「登龙门」。
经学家荀爽曾去拜访李膺,为其赶车,回家后高兴地说 :「今日居然为李君赶车了。」 由此可见李膺受人尊崇的程度。
士人集团还有一个重要的阵地,就是太学。太学学生共有30000余人,郭泰和贾彪是他们的首领。他俩和李膺、陈蕃、王畅互相褒扬标榜。学生中间流行这样一句赞美他们的话 :「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
朝廷内外受这样的风气影响,竞相以品评朝政的善恶得失为时尚,自三公九卿以下的朝廷大臣,无不害怕受到这种舆论的谴责和非议,都争先恐后地登门和他们结交。
可当时的宦官集团已经到了无恶不作、无孔不入的地步,任何人只要能和宦官攀上一点儿关系,就可以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因此,士人集团与宦官集团的矛盾也日益尖锐,最终爆发了党人与宦官的直接交锋。
宛县有个富商名叫张汎,他和宫中的一位妃子沾亲,又善于雕刻值得玩赏的好物,经常以此送给宦官作礼物,因此,在地方上很有地位。
张汎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岑眰和贼曹史张牧说服太守成瑨,将张汎等人逮捕。
不久朝廷颁布大赦,成瑨最终还是将张汎诛杀,并收捕他的宗族和宾客,被杀的有200多人,事后方才奏报朝廷。
小黄门晋阳县人赵津,贪污残暴,骄纵恣肆,成了全县的大祸害。 太原郡太守平原人刘质,派遣郡吏王允将赵津逮捕,也是在朝廷颁布赦令之后,将赵津诛杀。 于是中常侍侯览指使张汎的妻子,向朝廷上书替张汎鸣冤,宦官又趁着这个机会,诬陷成瑨和刘质。
桓帝大怒,将成瑨、刘质二人征召回京,下狱囚禁。
马上有官吏配合宦官的暗示,弹劾成瑨、刘质罪大恶极,应当绑赴市场,斩首示众。
中常侍侯览家在防东县,家族横行乡里,残害百姓。侯览母亲病故时,他回到家乡兴建高大的坟墓。
东汉名士张俭此时正在此郡担任督邮,在得知侯览的一系列不法行为后,张俭便向朝廷上书,弹劾侯览的罪行,然而侯览伺机拦截张俭的奏章,使奏章无法上达天听。
于是张俭干脆直接摧毁侯览母亲的坟墓和住宅,没收其所有的家赀和财产,再详细奏报侯览的罪状,但奏章仍然不能上达。
中常侍徐璜的侄子徐宣,担任下邳县令,手段残暴酷虐。 他曾要求娶前汝南郡太守李皓的女儿为妻,但没有得手,竟率领吏卒冲进李皓家里,将李皓的女儿抢回自己家中,以玩闹的方式,将其射杀。
东海国相汝南郡人黄浮听说这件事后,逮捕徐宣和他的家属,不分男女老幼,一律严刑拷问。
掾史以下的属吏竭力劝阻黄浮,让他不要得罪徐宣,黄浮说: 「徐宣是国家的蟊贼,今天杀掉他,明天我以命相抵,死也瞑目。」 于是即刻判处将徐宣绑赴市场斩首,尸体示众。
之后宦官向桓帝控诉,桓帝又是大怒,翟超、黄浮两人都被治罪,判处髡刑,并送往左校营罚服苦役。
太尉陈蕃和司空刘茂联名上书劝说桓帝,请求赦免成瑨、刘质、翟超、黄浮等人的罪,桓帝很不高兴。
很快有关官吏便对陈蕃和刘茂进行弹劾,刘茂不敢再言,而陈蕃仍单独上书,强调宦官们胡作非为,死有余辜,百姓渴望太平,希望桓帝远离宦官,改变朝廷中的不正之风。
结果桓帝根本没有理睬他,而宦官们却更加嫉恨陈蕃和朝中的士大夫们,此后,凡是遇到陈蕃上呈有关选贤举能的奏章,都会以皇帝之名严加谴责,并加以驳回。 宦官们虽然不敢直接加害陈蕃,但很多长史以下的官吏都受到了责罚。
当时朝廷中的公卿大都支持党人,平原郡人襄楷10天之内两次上书,指责朝廷阉宦横行,甚至说陛下无子也和宠佞宦官有关,言辞激烈,桓帝命尚书审理,最终襄楷获罪两年徒刑;符节令蔡衍、议郎刘瑜上书营救成瑨、刘质,因为言辞激烈,也都被治罪免官。
而成瑨、刘质最终死在狱中。此二人一向刚强正直,通晓经学,是当时的社会名人,天下的人无不为此惋惜。而成瑨的属吏岑眰、张牧则因逃亡在外,幸免于难。
河南郡人张成精通占卜之术,他预先推算出朝廷将行大赦,于是就让他的儿子去杀人。司隶校尉李膺督促属吏,逮捕张成父子。
不久,朝廷果然颁布赦令,二人按律应予以赦免。
李膺此刻心中更加愤怒,就将张成父子处斬。但张成一向靠着自己的占卜之术与宦官结交,甚至连桓帝有时也会向张成询问占卜之事。于是宦官指使张成的徒弟牢修上书,控告李膺等人专门蓄养太学的游士,结交各郡派到洛阳求学的学生和门徒,结成朋党,诽谤朝廷,扰乱社会风气。
奏章呈上后,桓帝盛怒,下诏各郡、各封国,逮捕党人,并且昭告天下,希望全国上下同仇敌忾,与党人决裂。
汉代的公文要想执行,除了需要皇帝的诏书之外,还需要三公联署,此次公文经过三公府时,太尉陈蕃直接将诏书驳回,并附言说: 「这次所搜捕的,都是在海内享有盛名、忧心国事、忠于国家的大臣,即便他们犯了什么罪过,也应该予以宽恕。岂有罪名暧昧不明就要全数下狱的道理?」
桓帝见陈蕃竟然拒绝联合签署诏命,更加生气,干脆直接下令,逮捕李膺等人,囚禁在黄门北寺监狱。
李膺等人的供词牵连涉及的有太仆杜密、御史中丞陈翔以及太学学生陈寔、范滂等200余人。 有的人事先逃亡,未能归案,朝廷则悬赏缉拿,派遣出去搜捕党人的使者,到处都可以见到。
陈寔说:「我不到监狱,大家都没有依靠。」于是自己前往监狱请求囚禁。
范滂被捕,送到监狱,狱吏对他说:「凡是获罪系狱的人犯,都要祭拜皋陶。」
范滂回答说:「皋陶是古代的正直大臣,如果他知道我范滂没有犯罪,将会代我向天帝申诉,如果我犯了罪,祭祀他又有何用?」所以,其他的囚犯也都不再祭祀。
陈蕃再次上书,极力规劝桓帝。桓帝讨厌陈蕃言辞激切,干脆假托陈蕃所荐非人,下诏免除了陈蕃太尉的职务。
当时,因党人之狱而被牵连逮捕入狱的人,都是天下知名的贤才。 度辽将军皇甫规认为自己也是西州的豪杰,而竟没有被捕入狱,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于是自己上书说: 「我以前曾经推荐过前任大司农张奂,是阿附党人。并且,我过去被判处送往左校营罚服苦役时,太学生张凤等曾经上书为我申辩,是为党人所依附,我也应该获罪。」 皇甫规是边境大将,身系边防,朝廷看到他的上书,也没有过问,只是不予理会罢了。
陈蕃被免职后,朝中震动,再也无人敢替党人求情。 后来还是城门校尉窦武出面,上书桓帝,言及利害,并上缴自己城门校尉、槐里侯的印信,桓帝怒气也稍稍化解,就派中常侍王甫前往监牢,审讯党人。
审讯之时,范滂等人颈戴大枷,手戴铁铐,脚挂铁镣,被布袋蒙住头,站在台阶之下。王甫逐一诘问 说:「尔等互相推举保荐,如唇齿一般结为一党,究竟有何企图?」
范滂慷慨陈词: 「仲尼之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我是想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本以为朝廷会鼓励我们这么做,没想到朝廷却说我们结党。古人修德积善,可以为自己谋取福祉。而今修德积善,却身陷死罪。我死后,愿将尸首葬在首阳山之侧,上不辜负皇天,下不愧对伯夷、叔齐。」 王甫被范滂的言辞感动,命有关官吏解除他们身上的刑具。
而李膺等人在口供中,又故意牵连出许多宦官子弟,宦官们也害怕事态继续扩大,于是以日食为由,请求桓帝大赦。
六月,大赦颁布,党人200余人尽数回归故里,其姓名记录在三公府,终身不得录用。这便是第一次「党锢之祸」。
第二次「党锢之祸」
可是党人和宦官的斗争并没有就此结束,汉桓帝永康元年(167)十二月二十八日,桓帝驾崩。 窦皇后被尊为太后,临朝听政。
窦妙被立为皇后以来,很少能见到桓帝,桓帝所宠幸的人是田圣,可是桓帝的棺材还停在德阳前殿,窦太后就下令处死田圣。
城门校尉窦武此时已是外戚和士人的双重领袖,在河间侍御使刘倏的建议下,窦武决定拥立解渎亭侯刘苌的儿子刘宏登基,年仅12岁的刘宏因此得以顺利即位,史称汉灵帝。
汉灵帝即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升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陈蕃也得到起复,获封太尉,和窦武以及司徒胡广统领尚书台事宜。
当初,窦妙被册封为皇后,陈蕃曾经出过力。所以在封诸窦氏外戚为侯的时候,窦太后也封陈蕃为高阳乡侯,并将大小政事全部交给陈蕃。
于是陈蕃和窦武同心合力,辅佐皇室,当初的党人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都得到了起复,进入朝廷,共同参与政事。 朝中气象为之一新。天下许多士人都在期望着太平盛世的来临。
然而,灵帝的乳母赵娆跟女尚书们,早晚都守候在窦太后身边,和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人互相勾结,奉承窦太后。 他们很快就得到了窦太后的宠信,窦太后多次颁布诏书将他们封爵拜官,陈蕃、窦武对此深恶痛绝。
一次,在朝堂上议事时,陈蕃私下对窦武说: 「曹节、王甫等人,从先帝时起,就操弄国权,浊乱海内,此时如不诛杀尔等,以后更难下手了。」
窦武很赞同陈蕃的意见,陈蕃大为高兴,用手推席起身。窦武于是找来与他志同道合的尚书令尹勋,共同商定计划,谋诛宦官。
可是从后面事态的发展来看,几人商定的计划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窦武当年还没进京时就因品德高尚而小有名气,后来认识窦武的人,对他的评价大都是正直一类的词汇。这样的人做事循规蹈矩,难免缺乏决断力。
就在几人商议后不久,发生了日食,陈蕃跟窦武说,应该趁这个机会建议太后废黜宦官。
于是窦武去禀告太后,可这时的东汉已经积重难返,窦太后此时居然认为宦官参政是汉家旧典,认为只应诛杀其中有罪的人,怎能全都消灭呢? 窦武反复劝谏,要求太后杀曹节等人,太后始终不忍,任自己的父亲如何劝谏,始终不下命令废黜宦官。
就在这个月,侍中刘瑜夜观星象之后,写信警告窦武、陈蕃,指出星辰错乱,对大臣不利,应该迅速确定大计。
窦武见说服自己的女儿不成,便采用了第二招,命自己亲信的小黄门山冰担任黄门令,然后由山冰出面,弹劾和逮捕长乐尚书郑飒,送往北寺监狱囚禁。
这时,就连80岁的陈蕃都看不下去了,对窦武说:「对于这批家伙,抓住就应当场诛杀,还用得着审问吗?」
窦武不听,命山冰、尹勋、侍御史祝瑨共同审问郑飒。
郑飒在供词中,牵连到曹节、王甫。尹勋及山冰根据郑飒的口供,立即奏请窦太后准予逮捕曹节等人,奏章交由刘瑜呈递。
九月初七,窦武休假,出宫回府。负责主管奏章的宦官得到消息,先行报告宦官朱瑀。朱瑀私自拆阅窦武的奏章,大骂说 :「有罪的宦官自然可以诛杀,可是我们又有什么罪过,却要全都被灭族?」
因而大声呼喊说: 「陈蕃、窦武奏请皇太后废黜皇帝,大逆不道!」
连夜召集起一向亲近的健壮宦官、长乐从官史共普、张亮等17人,歃血盟誓,合谋诛杀窦武等人。
曹节一见情况緊急,急忙向灵帝报告说 :「请陛下妊快登上德阳前殿。」
并且教灵帝拔出佩剑,做出振奋的样子,派乳母赵娆等在灵帝左右保护,收取符信,关闭宫门,召尚书台官属,持刀威胁他们撰写诏书。
任命王甫为黄门令,持节到北寺监狱,逮捕尹勋、山冰。山冰怀疑诏书不是真的,拒不受诏,王甫当场格杀山冰,又杀尹勋,将郑飒释放出狱。
随后,王甫又率领卫士回宫,劫持窦太后,夺取皇帝的玺印。命中谒者守卫南宫,紧闭宫门,切断通往北宫的复道。 派郑飒等持节,率领侍御史、谒者若干,前去逮捕窦武等人。
窦武拒不受诏,骑马赶到步兵校尉军营,跟他的侄子、步兵校尉窦绍,共同射杀使者。召集北军五校尉营将士数千人,进屯都亭,窦武对军士下令说 :「黄门、中常侍谋反,努力作战者,封侯、重赏!」
陈蕃听到事情有变,就率领他的部属官员、门生故吏80余人,拔出刀剑,闯人承明门,一直走到尚书台门前,振臂高呼,说:「大将军忠心卫国,黄门反叛,为何反说窦武大逆不道?」当时王甫出来,正好和陈蕃相遇,听见他的呼喊,斥责陈蕃说 :「先帝刚刚去世,修筑坟墓尚未竣工,窦武有何功劳?兄弟父子三人资财数万,重臣如此,不是无道,又是什么?你身为宰辅大臣,苟且互相结党,还要贼喊捉贼?」
随即命武士逮捕陈蕃,陈蕃拔剑斥责王甫,言辞激烈,可武士最终还是将陈蕃拘捕,送到北寺监狱囚禁。
小宦官用脚踢着陈蕃,得意地说 :「该死的老妖精,看你以后还能裁我们的人,扣我们的钱吗?」 并于当天在狱中将陈蕃害死。
这时,护匈奴中郎将张奂正好被召回京师。 曹节等人趁着张奂刚到,不了解个中情况,就假传皇帝圣旨,擢升少府周靖为代理车骑将军,加符节,与张奂率领五校尉营留下的将士讨伐窦武。
此时,天色破晓,王甫率领虎贲武士、羽林军等共千余人,出朱雀掖门布防,与张奂等会合。
不久,抵达宫廷正门,与窦武对阵。这样,王甫的兵力渐盛,他教士兵向窦武军队大声呼喊说: 「窦武谋反,你们都是禁军,应护卫宫省,为何要追随反叛之人?先降者有赏!」
北军五营校尉府的官兵,常年宿卫京城,一向畏惧宦官,于是窦武的军队里开始有人投奔王甫,不久后,这些人几乎全部归降。
窦武、窦绍被迫逃走,各路军队追捕包围,两人被迫自杀,宦官将二人头颅砍下悬挂在洛阳都亭示众。
紧接着,又大肆搜捕窦武的亲族、宾客、姻戚等人,将他们全部诛杀。侍中刘瑜、屯骑校尉冯述,被屠灭全族。
窦太后被宦官勒令迁到南宫,窦武的家属们则被放逐到日南郡。凡是陈蕃、窦武所举荐的官员,以及他们的门生故吏,一律免官,禁锢乡里,终身不得出仕。
李膺等人虽然遭到废黜和禁锢,但天下的士人都很尊敬他们,认为是朝廷政治恶浊,盼能跟他们结交,唯恐不被他们接纳,而他们也互相赞誉,各人都有美号。
而宦官们对李膺等人深恶痛绝,所以皇帝每次颁诏,都要重申党禁。
中常侍侯览及其党羽朱瑀上书检举说,张俭和同郡24人,互起称号,结成朋党,企图危害国家,而张俭是他们的首领。
灵帝下诏逮捕张俭等人,但张俭被人保护出塞,幸免于难。
冬十月,大长秋曹节暗示有关官吏奏报,说: 「互相结党之人,有前司空虞放,以及李膺、杜密等人,请交付州郡官府严加拷问。」
当时,汉灵帝才14岁,问曹节说:「什么叫党人?」
曹节回答说:「互相结党的,就是党人。」
灵帝又问:「党人有何罪过,一定要诛杀?」
曹节又回答说:「他们互相串联,结为朋党,图谋不轨。」
灵帝又问:「图谋不轨,是要做什么?」
曹节回答说:「他们打算推翻朝廷。」
于是,灵帝便批准逮捕了这些人。
有人告诉李膺说:「应该逃了。」李膺说:「侍君不辞艰难,犯罪不避刑罚,这是为臣的节操。我已60岁,生死有命,逃向何方呢?」
随即主动前往诏狱报到,被酷刑拷打而死。他的学生和过去的部属都被禁锢,这便是第二次「党锢之祸」。
经历了这两场祸事之后,士人集团基本上已经对东汉朝廷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而曹节因为诛杀窦氏和党人有功,汉灵帝嘉奖其为长乐卫尉,封为育阳侯。 王甫升任中常侍,仍照旧兼任黄门令。朱瑀、共普、张亮等6人,都被封为列侯。另外,还有11人获封为关内侯。
从此,宦官更加放纵恣肆,横行霸道,东汉王朝的丧钟也开始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