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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法拉奇问邓小平:如何评价江青?邓公:不能用常用分数制打分

2024-01-15历史

前言

意大利记者法拉奇以写著名政治人物的访问蜚声于世。但是,由于她言辞犀利,很多政治人物都对她敬而远之,就连基辛格都不是她的对手。

在对基辛格的采访中,法拉奇迫使基辛格承认:越战是一场无用的战争。

事后,基辛格称他与法拉奇的谈话是「他跟报界任何人谈话最具灾难的一次」。

在回忆录中,基辛格说,那次与法拉奇的谈话损害了他与尼克松的关系。可见,法拉奇采访的威力有多大。

因此,当法拉奇将目光对准邓小平,两次申请到中国采访邓小平后,均被拒绝。

一直到1980年,在意大利总统的亲自推荐下,中方才同意法拉奇采访邓小平。

此次采访中,法拉奇问了邓小平一些非常尖刻,甚至是无礼的问题,邓小平的回答让法拉奇兴奋感叹:

「他(邓小平)是个伟人!他对一切问题都了如指掌,每个问题都回答的非常精彩!喔,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基辛格

那么,此次采访中面对法拉奇的尖锐问题,邓小平究竟是怎样精彩的回答,让法拉奇发出如此感叹呢?

邓小平的语言艺术

在讲这次采访前,我们先来聊聊邓小平的语言艺术。

邓小平平时在家里不多说话,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在工作中,他的话也不算多。无论是在家还是工作,邓小平的语言都有一个特点——简练。

邓小平常常用最简练的语言,达到一语中的的效果,讲清楚最重要、最关键的问题。

比如,孩子们曾经问邓小平,长征期间他是怎么走过来的。邓小平没有长篇大论讲述遇到了多少艰难,他又是如何克服困难的,他的回答只有三个字:「跟着走!」

当问到他的太行山时期都做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邓小平回答:「吃苦!」说起第二野战军的历史时,邓小平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合格。」

1973年邓小平回到北京后,毛主席问他这些年在江西都做了什么,邓小平的回答依旧是两个字:「忍耐!」

邓小平

即便是中国对于国际局势的态度这样的复杂问题,邓小平的回答也只有三句话:

「冷静观察,稳住脚跟,沉着应付。不要急,也急不得。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埋头实干,做好一件事,我们自己的事情。」

另外,幽默、平实,不哗众取宠、不装腔作势也是邓小平的语言特点。

当然,遇到嘲笑时,邓小平也能用简练的语言回击回去,巧妙维护自己的尊严,又不失风范。

1974年,邓小平出席联合国大会第六届特别会议,并在大会上进行发言。

发言结束后,邓小平碰到了苏联外交部长葛罗米柯。葛罗米柯身形高大,他走到邓小平身边后,手臂自然的横过去摸邓小平的头,嘴里说道:

「小平同志啊,你刚才的发言好极了,只可惜个子太矮了!」

邓小平听后,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表情,他也像葛罗米柯那样,将手臂横着扫过去,正好碰到葛罗米柯的屁股,淡淡的说了句:

「这是哪里的话呢?」

邓小平

葛罗米柯尴尬不已。

法拉奇尖锐采访邓小平

得到中方同意后,法拉奇高兴不已,马上办好签证于1980年8月18日来到中国。

作为一名著名记者,法拉奇非常敬业。采访邓小平之前,他搜集了有关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历史资料,对新中国进行了解与研究。

与此同时,世界舆论也对法拉奇的这次采访非常重视。采访前,法拉奇与世界十家大报签订合同,计划连载她与邓小平的谈话记录。

8月21日这一天,邓小平在人民大会堂118厅,第一次接受了法拉奇的采访。

法拉奇刚坐下来,就将录音机放在茶几上,细节中无不展示着她的经验老到。

由于提前做了很多工作,法拉奇知道次日就是邓小平的生日。于是她对邓小平说:

「明天是您生日,祝您生日快乐!」

邓小平反问:「是吗?明天是我生日吗?」

邓小平与法拉奇

法拉奇非常肯定的回答道:

「是的,我是从您的传记中知道的。」

邓小平幽默的说道:

「那就算是吧。我从来不记得我的生日是哪一天。而且,就算明天是我生日,你也不应该祝贺。因为这意味着我已经76岁了。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是江河日下了。」

法拉奇说:「我的父亲也76岁了,但是,如果我跟他说76岁的人已经是江河日下,他会扇我耳光的!」

邓小平风趣的说:「他干的好!你不会对你父亲这样说的,对吗?」

愉快的寒暄过后,法拉奇开始进入正题,问题也随之变得尖锐起来。

法拉奇问邓小平:「紫禁门上以及另外两处的毛主席像会继续挂下去吗?」

邓小平肯定的回答道:「会的,肯定会永远挂下去……中国人民将永远怀念毛主席,将他当做我们党和国家的缔造者来纪念!」

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像

谈话中,邓小平提到了毛主席对党和国家的重大贡献,称如果没有毛主席,中国会花更长的时间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道路,并称赞毛泽东思想。

邓小平向法拉奇解释道,毛泽东思想中的大部分观念都是毛主席的,还有一些其他革命元老,比如周恩来、刘少奇与朱德。

看到邓小平没有提到他自己,法拉奇趁机追问道:「您不算自己吗?」

邓小平笑着说道:「我虽然没有提自己,但我也出过一份力量,否则,我怎么算是老干部、老革命家呢?」

随后,他们又谈到了毛主席纪念堂的问题。法拉奇问邓小平:「会不会拆掉毛主席纪念堂?」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毛主席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一直都反对厚葬习俗,对于生死,也看的非常淡。

毛主席曾对身边的人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岂能例外,万寿无疆是天大的唯心主义!」

毛主席

出于节省土地资源与破除旧习俗的考虑,毛主席于1956年提出,中国所有领导同志去世后都应该火葬,只留下骨灰,并带头在倡议书上签下名字。

其他中央领导也纷纷签字,包括邓小平、周恩来。

1976年毛主席去世后,华国锋作为中央主要负责人,在处理毛主席遗体问题上面临重大难题。

最终,经过权衡华国锋决定将毛主席的遗体永久保存下来。因为这样既有利于稳定局势,又能平衡当时国内人民的悲痛情绪。

所以,中共中央宣布建立毛主席纪念堂。

对于法拉奇是否拆除纪念堂这个问题,邓小平表示:

「虽然当时建立纪念堂是违背毛主席本人意愿的,但是,我不喜欢随便改变事物,现在它在那里,把它拆掉是不恰当的。如果拆掉纪念堂,很多人会非常伤心,也会招致一些谣言。所以,我们没有拆纪念堂的想法。」

毛主席纪念堂

谈话间,法拉奇流露出对邓小平的敬佩。她说:「邓先生,新中国没有你,很难想象,你在过去与现在都是这次改革的主脑人,虽然你只是个副总理。」

稍作停顿后,法拉奇问邓小平:「为什么像您这样的人,总是屈居次位,处于二把手的地位?您为什么老是副的?」

邓小平笑了笑说:「正如你所见,身处次位并不妨碍我办事。」

这一次谈话,从上午十点钟,一直进行到12点10分才结束,超出了预定时间10分钟。以往,邓小平会对会见外宾的时间把握的非常准确,到了吃饭时间就结束。足以见得,此次谈话中,法拉奇的问题虽然尖锐,但俩人谈的非常愉快。

谈话结束时,邓小平似乎意犹未尽,他对法拉奇说:

「吃饭时间到了,肚子要闹革命了,看来你的问题还没有问完,我们再找时间谈一次吧!」

法拉奇没想到邓小平能这样说,她激动的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连声说道:「好啊,好啊!」

邓小平

休息一天后,法拉奇于8月23日,继续对邓小平的采访。

这一次,法拉奇的问题依旧尖锐。

眼看接连提出几个棘手甚至有些离谱的问题,邓小平全都沉着应对,淡定自如,法拉奇便改变方向,想要将矛头指向邓小平本身,难倒他。

于是,法拉奇提了一个让大厅空气都紧张起来的问题:

「我有一句话,希望您听了不要生气,这不是我说的,西方有人说您是中国的赫鲁晓夫。您有什么想法?」

听到这个问题,担任翻译工作的施燕华不再像之前那样马上为邓小平做翻译。

此时的施燕华,脑子里有两种想法在作斗争。一种想法是,如果将这个问题翻译给邓小平听,她担心邓小平会不高兴。

但是,如果不翻译给邓小平听,则不符合翻译的原则——忠实于对方的原话。

纠结之下,施燕华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翻译给邓小平听。

施燕华

让她没想到的是,邓小平听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邓小平不紧不慢的说:

「听我说,在西方,他们喜欢叫我什么都可以,但我很了解赫鲁晓夫,我和他打过交道,我可以告诉你,将我跟赫鲁晓夫比是愚蠢的。赫鲁晓夫对中国坏事做尽,斯大林则对中国做了一些好事。新中国成立后,斯大林衷诚的协助我们建立与改进工业体制,打下了中国经济的基础。当然,我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是,赫鲁晓夫上台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他撕毁了所有中苏签订的协定,所有在斯大林执政时期签署的合同。谈起他让人感到非常讨厌。」

随后,邓小平宽容的对法拉奇说:

「看来,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达不成协议了。这样吧,你保留你的观点,我保留我的观点。」

之后,法拉奇又问了一些关于越南、柬埔寨、阿根廷以及第三次世界大战等问题。

法拉奇

后来,法拉奇突然又将话题转到江青身上。她问邓小平:「对江青你觉得应该怎么评价,给她打多少分?」

邓小平说:「如果我以中国常用的分数制给他打分,我的答案是不可能,因为没有一个分数适用于江青,江青是零下一千分乘一千分。」

法拉奇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邓小平对自己的评价。

邓小平说:

「正如我说的那样,我也犯过错,有时候还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但我从来没有恶毒的意图,我的动机总是善良的。所以,回顾我的一生,我找不到内疚的原因。因此,我对自己的评价是五五分。」

采访中,法拉奇曾感叹,邓小平心口如一,任何时候都是那样。

采访结束后,法拉奇更加兴奋,她对工作人员说:

「邓小平一点也不回避问题,对每个问题都给出充分的回答。他就像是我的父亲,我问什么,他都能容忍。他的幽默,让人倍感亲切。他的每个回答都那么精彩,我很喜欢他,很喜欢他!」

邓小平与法拉奇握手

几天后,【华盛顿邮报】在头版连载了邓小平与法拉奇的谈话内容,很快引起巨大反响。

紧接着,各国报刊纷纷转载,它们的题目是【世界第一次对这个矮个子领导人和他的事业有了全面的认识】。

对于这次采访内容,他们评价邓小平是历史性的、出色的答记者问。

同时,国际舆论对邓小平本人也给予极高评价。后来法拉奇在接受美国电视台采访时直言不讳的表示:

「我所采访的世界领导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像邓这样坦率、深入的谈论历史问题。」

这次采访能够大获成功,得到法拉奇本人与国际方面的高度评价,除了与邓小平高超的谈话技术有关,更重要的是邓小平的坦率,以及邓小平内心深处的责任感与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