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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给宋希濂打气,宋希濂听完撒腿就跑

2024-04-11历史

大家都知道,在黄埔一期毕业生中,跟国民党走的人,宋希濂算发展得比较好的,他虽然没有胡宗南那样走红,当黄埔系第一个师长、军长、集团军司令,却也是蒋介石看重的人物。

淮海战役爆发前,蒋介石曾考虑让在华中当兵团司令的宋希濂担任徐州剿总副司令,后来因为白崇禧异动频频而作罢。1949年初,蒋介石在考虑西南防卫部署时,特地委任宋希濂为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

1949年7月,解放军四野部队进攻宜昌、沙市,宋希濂部退至巴东、五峰、慈利、大庸至沅陵一线,奉蒋介石之命,主要任务是屏障川东门户。

8月11日下午3时,宋希濂乘军用飞机飞抵汉中,和胡宗南商量大西南协防问题,胡宗南亲往机场迎接。

晚上,当胡宗南设下的接风宴席结束后,两位大员屏退左右,躲进密室,彻夜长谈。

话锋,自然先从党国的总形势谈起。两位国军高级将领,历数了国民党20多年来的统治,一致认为:成绩太差。政治上贪污成风,腐败无能;经济上通货膨胀,物价飞腾;军队中也是矛盾重重,指挥紊乱,士气消沉。凡此种种,就是三年来军事失利的根本原因。

哎!胡宗南长叹一声,把谈话切入正题:老弟,咱们还是顾一顾眼前吧!党国的事,让那帮吃闲饭的政客去管吧。眼下,校长让咱们固守西南,你有何高见?

接触到实质性问题,两人谁也不敢贸然讲岀心里话。宋希濂沉思了一会,对胡宗南说: 说实话,寿山兄(胡宗南字),现在的部队打仗不行呀!兵败如山倒,将无信心,士无斗志。就凭你我这点实力,真要一开打,我们不当杜聿明,也得做邱清泉啊!

那你说怎么办呢?君命难违啊!

两人通宵夜话,就以下三个问题交换了看法:第一,第三次世界大战是否会在近期爆发?第二,目前形势下,蒋军能否保住西南、华南、台湾等地。第三,一旦解放军进攻西南应该怎么办?

对于第一个问题,两人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期内爆发。

虽然老蒋四处鼓吹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届时,美国将出兵中国,援助蒋介石政权。但是,这不过是蒋介石 在情急之中所编出来聊以自慰的一条理由罢了。

既然世界大战不可能爆发,那么,这根救命稻草自然是不存在的。

关于第二个问题,两人还是对国民党据守华南和西南缺乏底气——信心不足。

因为,就军队的数量与战斗力而言,蒋军根本无法同共军对阵,因此,整个大陆——不论是华南或西南,丢失将是肯定的。

鉴于解放军目前还没有海、空军,唯有台湾等东南沿海岛屿才是苟延残喘之地。

这第三个问题,关系到两个人的功名利禄、身家性命,自然也是谈话的重点。既然西南肯定守不住,而两位将军又不准备坐以待毙,那么,如何保存实力,避免解放军的围歼呢?

寿山兄,小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难道琴斋兄忘了,抗战时我曾率领第11集团军远征印缅,在滇缅边境经历了4年的战斗生活,那里情况我十分熟悉……

一层窗纸捅破后,一对难兄难弟已经毫无顾忌了,认真详尽地研究起西行方案来。

由于宋希濂熟悉情况,这个方案主要由他来筹划。宋希濂也不客气了,一股脑将腹中预案倾倒了出来。

宋希濂认为:为保存实力,静待时机,必须在解放军尚未对西南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以前,设法将位于川陕、川鄂边界的主力部队转移到滇缅边境地区。

其步骤为:第一步,应该先控制西康和川南,作为逐步向滇缅边区转移的基地。

第二步,俟解放军开始向西南进军时,应立即将主力转移至滇西的保山、腾冲、龙陵、芒市一带。如果将来再遭解放军追击时,则以主力退入缅甸。

为顾虑到缅甸政府可能采取拒绝入境及敌对行为,必须使部队具有击破缅甸军队的决心和力量。因此,部队在转移过程中, 尽量保存好现有的山炮、榴炮等重武器。

听完宋希濂的全部计划,胡宗南兴奋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用巴掌拍着宋希濂的肩膀说:这个计划好极了!好极了!咱们在中国混不下去,也可以学水浒里的李俊,去暹罗称王称霸。

可是一转眼,胡宗南又脸色阴沉下来:不知校长怎么想,他会同意我们的计划吗?

这话也是宋希濂心中的顾忌,他之所以亲往汉中,与胡宗南密谋,就是怕孤掌难鸣,想借助胡宗南一起劝说蒋介石。

于是,宋希濂答道:老头子那边,等他莅临重庆,我们再去劝说。目前要紧的,是必须展开行动了

随后,两人具体商定了实施这一计划的先期步骤:胡宗南部抽调两个师的兵力,以训练新兵的名义开往四川南部的乐山、峨嵋、新津地区,准备进入川滇边界的西康。

宋希濂则将一个新兵总队开往泸州,并暗示各军在泸州设留守处,准备将来主力经由盐津、昭通、会泽等地开往滇西。

为使这个计划得以顺利实施,两人准备先下手解决刘文辉部以控制西康,以便将西康重镇西昌作为第一个转进根据地。

蒋介石万万没想到,保卫大西南的作战还未开始,他的这些 得意门生们,便已经盘算自己的退路了。

8 月下旬,正当第四野战军在湖南境内追歼白崇禧集团时,倍感局势严重的蒋介石飞临广州,亲自督战,命令余汉谋,将广州保卫战作为决定最后成败的一战。

照例,在广州虚晃一枪之后,蒋氏父子带着一干重要亲信飞往重庆,去部署这块复兴基地的防御。

8月24日上午,蒋介石一行飞抵重庆九龙坡机场。此时,他手中盘踞在西南地区内的蒋军总共约90万人,其中,作为主力部队的作战兵团主要有∶

部署在陕南、川北一带,归川陕甘边区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指挥的第5、第7 和第18兵团,共12个军。

由川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孙震指挥的第16兵团,下辖2个军。

归贵州绥靖公署主任谷正纲指挥的第19兵团,下辖2个军。

由云南绥靖公署主任卢汉指挥的第8、第26军和新编第13、第14军,共4个军。

部署在川东鄂西地区归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宋希濂指挥的第14、第20兵团,下辖6个军又4个师。

此外,还有由西南军政长官公署直接指挥的第15、第21兵团共4个军;属于刘文辉、邓锡侯和杨森的3个军等。共计正规部队50余万。

要把这么多的部队,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并为蒋氏王朝效命,实属不易之事。

这几十万部队中,除了胡宗南、宋希濂等为蒋介石嫡系外,其它部队大都属于另外派系。

其中,尤以刘文辉、卢汉所部,更被蒋介石视为异已力量,千方百计加以限制、削弱。

因此,蒋介石的这次重庆之行,日程安排得很满,他不仅要召开军事会议,亲自部署对解放军的作战,而且还要分批会见部下将领,面授机宜,以期对异己力量拉拢利诱,恩威并施。

8月25日上午,蒋介石在他的下榻处——山洞林园,首先召见了宋希濂。

宋希濂时任川湘鄂边区绥署主任,手中的兵力仅次于胡宗南,又是黄埔一期,自然要优先召见。在接见中,宋希濂向蒋报告了所部自宜昌、沙市撤退后的情况,并反应了部队在供给方面的困难。

蒋介石似乎对此并不关心,嘱咐宋希濂有困难要想办法自己解决,为党国复兴大业出力。

8月 28日下午,胡宗南、宋希濂再次前往山洞林园晋见蒋介石,委婉地向蒋陈述了两人在汉中商定的锦囊妙计。

对于两位高级将领这种临阵退却的方案,蒋介石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还是耐心听完了,并否定了这一方案。

蒋介石认为;第一,展望未来,两广势难保持,在华南易手之后,必须在大陆上保有西南地区,将来才能形成与台湾及沿海岛屿配合反攻之势。

第二,如果把大陆完全放弃,则国民党政权将会丧失在国际上的地位。

第三,西南地形险要,物资丰富,尤其是四川,人力物力充足,必须保持这一地区。

第四,西南地区的一些地方实力派,虽与国民党政权离心离德,但由于利害关系,还是应尽量拉拢利用他们。

总之,蒋介石是不同意这个退往滇缅边境地区的方案的。

劝君不成,胡宋两人怏怏而去。

对于如何防守大西南,蒋介石有自己的判断:解放军入川的主要方向,或北或东,以北面的可能性较大。

在鄂东湘西驻扎多年的宋希濂也认为,共军主力从川东方向进攻的可能性很小。因为从鄂东湘西入川,沿途高山一个叠着一个,山间云雾缭绕。

当地老百姓有一句顺口溜,叫养子不怕娇,酉、秀、黔、彭走一遭,把酉阳、秀山、黔江和彭水这四县的险恶地形描述得入木三分。

在这一路段上,有著名的梯子岩、八丈岩,高达百余尺,横亘在前进道路上;还有南天门,一上一下60里,山顶连着白云,登上南天门,犹如进了天宫。

而且由于兵灾,川东鄂西一带人烟稀少,有些地区数十里不见人家,无法进行沿途补给,共军根本不可能打得起大兵团作战。

川北方向呢?虽然地形也十分复杂,有横亘于川陕间的秦岭、大巴山,通行困难。但是,自古从中原到西南,走的都是这条路,川陕之间,路途虽险,但毕竟有公路干线相连。

特别是秦岭以北的关中地区,有一条畅通的铁路线直通,可以解决大兵团作战的补给。

因此,在部署大西南保卫战时,蒋介石把胡宗南集团的三个兵团十二个军都部署在秦岭南麓和川北,川东方向只安排宋希濂集团和孙震兵团,共8个军,其中孙震兵团2个军是新组建的,连枪都没补齐。

为以防万一,蒋介石还将罗广文兵团配置在南充、大竹地区,作好向川北或川东机动的准备。

此番,蒋介石颇为他的正确判断而自鸣得意,殊不知自己已经钻进了毛主席设置的迷魂阵之中。

毛主席派十八兵团七个师(62军两个师参加兰州战役),联合19军和陕南军区地方部队,共十一个师的兵力,连续向秦岭进攻,成功误导蒋介石的判断,牵制了胡宗南集团十二个军,掩护我二野主力和四野一部对大西南的攻势。

11月1日,第二野战军发起了进军西南的川黔作战。二野第3兵团主力在四野第47,50,42军部队的配合下,从湘、鄂两省西部向盘踞在川、湘、鄂边界地区的宋希濂集团,展开了钳形攻势。部队保持每日平均 70—80里的行军速度,似一把尖刀插向川东。

在解放军左右两路大军的急速追击下,宋希濂集团乱作一团。从11月8日起,在宋希濂的命令下,担负一线防守的蒋军各部队便疯狂后撤,疲于奔命。

11月10日拂晓,当解放军攻占秀山时,宋希濂冒着大雨由咸丰赶往来凤,召集其部下第14兵团司令钟彬和第20兵团司令陈克非开会,商讨加强防守问题。

经过一番作战情况的分析,宋希濂集团这三位最高军事指挥官一致认为:按目前的态势,解放军可能直取黔江,如此一来,宋希濂部将有可能被合围在咸丰以东地区。如果不采取措施予以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宋希濂决定,以第2军主力54师向招头寨采取攻击行动,迟滞解放军西岀黔江。

但就在宋希濂的参谋长用电话向各部队下达命令时,忽闻解放军已经攻占秀山。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惊得几位蒋军将领目瞪口呆。

因为解放军占领秀山后,向西可经龚滩直取彭水、江口,向北可经酉阳到黔江,将形成更大的包围圈。宋希濂当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三人商定放弃向招头寨的进攻,令第2军立即沿公路向彭水撤退,到乌江西岸布防,并派得力部队取捷径速至龚滩,抢在解放军之前控制此地;

同时,命令第20兵团工兵营和第2军工兵营速到彭水架设浮桥,保证部队渡过乌江;命令第14兵团指挥第15军和79军撤往郁山镇附近集结待命;第118军立即沿公路后撤,到江口集结待命;第124军以一部选择有利地形阻滞解放军前进,主力迅速撤至彭水以西地区集结待命。

这是川东防线遭突破后,宋希濂构筑的狡兔三窟之第二窟,即撤往乌江以西,凭借乌江天险和白马山要隘与解放军周旋。

宋部在与共军抢要点、争时间,迅速撤到乌江以西地区去,脱离共军包围圈的思想支配下,不顾一切,拚命向后逃跑。途中,除第2、第15军略成部队的样子外,其它残部都像散了群的鸭子,东奔西窜,各自逃命。

更有甚者,79军和124军的部队,只顾自己逃跑,把电台一撤,几天不与宋希濂的司令部联络,气得宋希濂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这两个溃军的将领一枪给毙了!

11月12日上午,当宋希濂在黔江指挥所与14兵团司令钟彬和自己司令部的副参谋长罗开甲研究下一步行动计划时,突然得到电话报告:解放军追上来了,已到了距离黔江只有2至3公里的唐岩河边,正准备过河。

电话还未听完,第54师师长董惠便一身泥水地跑了进来,向宋希濂报告:该师昨晚行军通宵,天快亮时才到达唐岩河边,不料一个小时后,共军追击部队赶到,54师基本完了。

这突如其来的共军先头部队,使宋希濂顿时手足无措,也无心研究什么下一步行动计划了,当即便与钟彬同乘一辆吉普车,带着指挥所人员迅速逃离黔江。

宋希濂率指挥所前脚走,解放军二野第3兵团11军31师的 92团便跟着进了黔江县城。

逃离黔江之后,宋希濂率其指挥所当晚到达郁山镇,通过电台与79军取得联系,得知该军主力尚未通过咸丰、宣恩间公路。

此时,刚刚逃离险境的宋希濂深为该军的困境担忧。 他向第79军通报了各方面的情况,嘱其将部队化整为零,以团为单位,企图从解放军的合围圈中渗透岀来。

13日上午,宋希濂在郁山镇西边沿郁河观察地形,认为郁河西岸一带高地可以设防,遂令钟彬的第14兵团残部,仅有的两个多师兵力,沿河构筑工事,阻止解放军的追击。这天中午,宋率其指挥所抵达彭水。

11月15日晨,第124军军长顾葆裕,拖着十分困乏的身躯来 向宋希濂报丧:他的部队,大部分已在宣恩、咸丰地区被解放军分割包围歼灭,仅以其率军直属队及第223师残部2000余人幸免。

二人相视而坐,不胜唏嘘。宋希濂自嘲地说:「回来就好,总算有了个报信的,否则,死活不知!」

时至11月17日,作为防守川东方向的国民党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宋希濂指挥的6个军,已经大部被解放军歼灭。剩下的部队,仅有第2军及15军的大部和118军的298师,退到乌江西岸,成为宋希濂拱卫其第二窟的看家本钱。

正当宋希濂命令其残部撤往乌江一线时,进攻之中的解放军右路第42军和50军,在乌江东岸遭到国民党76师警戒部队的抵抗。

11月17日,右路解放军部队进至彭水后,根据命令放慢了攻击速度。这时,陈锡联率领左路第11、12军沿川湘公路由秀山北进,向彭水侧后迂回,不料在黄草坝附近与宋希濂部的第2军部队遭遇,前进受阻。

得知前卫部队在狭窄的黄草坝附近受阻后,陈锡联果断下达命令,令后续部队不顾一切艰险疲劳,立即分数路强渡乌江,向西猛追,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

乌江两岸悬崖陡壁,怪石嶙峋,江水湍急,到处都是险滩暗礁。宋希濂残部在溃逃时,实行烧光、抢光政策,疯狂破坏乌江沿岸的道路、桥梁、索道,放火烧毁村寨、城镇。紧靠乌江东岸的彭水县城,几乎被溃军们烧成了废墟。

乌江东岸的船只,更是被搜劫一空。而此时到达乌江东岸的解放军部队,为了兼程疾进,全部都是轻装步兵,所有的重武器和渡河器材都是 甩在了后面,短时间内无法到达。乌江天险,给解放军突破乌江防线,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为了争取时间,减少伤亡,二野第3兵团前指决定:第11、第 12和第47军,以少数兵力正面牵制敌人,主力部队则分别从彭水南北方向包抄迂回,分别用偷渡、强渡的办法,突破乌江防线。

11月19日,12军先头部队——第36师108团在李家湾强渡乌江,击溃守军一个团,缴获了一批船只,为主力部队渡江创造了条件。

就在二野第3兵团12军108团强渡乌江的同时,第11军、第47军的各路部队,亦在彭水南北分别强渡、偷渡乌江,获得了成功。

11月22日,配属二野第3兵团指挥的四野第47军139师 416团夺取乌江重要渡口白涛镇,夺取国民党79军后勤处的物资船,上面装有4. 5万双胶鞋,6000斤大米,两麻袋光洋和大批美国香烟及医药用品。此外,俘虏人员军官及家眷等40余人。

下午,一名被俘敌军官被送到416团前进指挥所,从他身上捜出一封信,副团长苗汝昆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中宾(钟彬)吾弟大鑒:

特派经国儿前来慰劳。金门大捷,看来共军不是不 可我胜的。望弟抓住大好时机,鼓舞官宾士气,率部死 守鸟江,严防共军占我重庆。

切!切!

中正

原来这是蒋介石的亲笔信!苗汝昆边看信边询问。敌军官吞吞吐吐地说:我……叫钟彬,是、是……第14兵团司令。

苗汝昆追问道:你今日乘船下驶,准备到哪里去?

钟彬犹豫了一下,便开口说了实情:今晨,我与宋长官,噢, 不,宋希濂商量,准备率残余部队到白涛镇渡口布防,结果,自投罗网。哎,你们来得太快,真没有想到啊!

是啊,第14兵团司令钟彬没想到,川湘鄂边区绥署主任宋希濂没想到,连西南防御计划的总策划人蒋介石也没料到,我军的主要攻击方向居然选在了这人迹罕见的川东地区。

11月14日,在西南军政长官张群的多封电报乞求之下,蒋介石由台北飞抵重庆。

眼下,最使蒋介石担心的就是川鄂防线。宋希濂现在心里想什么?他能否守住川东?这对于稳定目前战局具有决定意义。

蒋介石亲自修书几封,命自己的大儿子蒋经国携其亲笔信和数千两黄金前往川东,慰问宋希濂等人。

11月17日下午,蒋经国带着秘书、副官各1人,风尘仆仆地赶到江口。在江口镇宋希濂司令部的门口,一群蒋军高级将领正恭候他的到来。

蒋经国一走下汽车,宋希濂便迎了上去,十分客气地寒暄道:「经国兄,一路辛苦了。前方战事吃紧,何劳大驾冒风险前来, 让兄弟们十分挂心。」

蒋经国也是久经磨砺,非平庸之辈。他同宋希濂握过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

「宋主任,这一个时期指挥作战辛苦了,总裁让我向你和各位将领问好!兄弟此次前来,一是向各位转交总裁亲笔信件,二是了解川东战事情况。至于个人安危嘛,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国难当头,吾辈应精勉勤奋,力挽狂澜。」

寒暄毕,蒋经国从秘书手中接过文件包,亲手打开,将蒋介石的信一封一封地递到了各位将领的手中。他们是:宋希濂、钟彬、陈克非、龚传文、刘平、顾葆裕等6人,全是军长以上指挥官。

宋希濂打开信封,抽出信笺,发现他的信内容最多,全为蒋介石毛笔手书,字写得很大,每页仅60至70个字。

在信中,蒋介石特别强调了所谓金门之战的胜利,并训诫宋希濂,只要抱定有敌无我,有我无敌的决心,西南就一 定能守住,共军就一定能打败!

众将领看完信后,便在一起商谈战局。蒋经国分别向陈克非、 顾葆裕等询问了部队情况。

当天晚上,蒋经国又与宋希濂单独密谈。他知道,川东能否顶得住,就全看宋希濂了。蒋经国尽量表现出亲切的样子,询问道:「宋主任,在指挥上有什么困难?」

宋希濂则毫不隐讳地表示:经国兄,就目前而言,最大的困难是部队给养不足。在此崇山峻岭中作战,连日阴雨,天气奇冷,可部队士兵却领不到棉衣;粮食供应不上,部队只能喝稀饭。鄙人带兵20余年,还从来未见过如此低落的士气。」

听完宋希濂诉苦之后,蒋经国拿出带来的3000两金条交给他:「宋主任,这是父亲在我临来时为我转交与你的,希望能帮你一点忙。」

宋希源濂道过谢后又问:「贵州已被共军占领,他们可能一路进取昆明,一路出毕节,进攻泸州,而川东情势又是这样紧张,总裁对下一步的局势有什么打算?」

宋希濂问的这个问题,切中要害,关系重大。蒋经国作不出任何答复,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简单说了一句:「现在准备把胡宗南的第1军调过来,希望这方面能撑持一个时期。」

宋希濂算是彻底明白了,四川境内这几十万人马,蒋介石准备打到最后一个人。

「经国兄,总裁的指示,鄙人已领会。川东战事,我尽力支撑。最后只有一句话,尽人事以听天命而已!」

蒋经国江口之行,非但没有给国民党残军败将鼓起一丝勇气和斗志,反而使宋希濂更加看清了蒋介石的用心和坚守川东的结局。他不愿做俘虏,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死。

经过反复思虑,他决定采取积极避战、保存力量,相机而动的方针。

11月18日,蒋经国前脚刚走,宋希濂便率领他的司令部向西撤去。4个小时后,解放军二野第3兵团11军31师占领江口。

就在这一天,位于湖南常德的第二野战军指挥部作战室里, 在巨幅的作战地图上,两支红色的箭头相汇,标志着3兵团已将位于川湘鄂地区的宋希濂集团主力歼灭。

解放军二野第3兵团实施钳形攻击的汇合点,便是江口。然而,就在解放军包围圈合拢前两个小时,国民党川湘鄂绥靖公署主任宋希濂,却逃走了,消失在崇山之中。

自江口一战,歼灭了蒋介石部署在川东、鄂西方向的主力集团,却跑了宋希濂。兵贵神速,第3兵团的主要任务又是夺取重庆,无法组织大部队追捕,急得3兵团各级指挥员心焦。

20多天后,宋希濂这条釜底游鱼终于露头了。

12月11日,由贵州北部入川的第二野战军5兵团18军,逼近川南重镇宜宾,驻守宜宾的国民党第72军军长郭汝瑰率部起义。

12日,先期进入宜宾的第18军52师得知:国民党川湘鄂绥靖公署中将主任宋希濂,于6天前率残部由宜宾以西渡岷江向西逃窜。当天,52师便将这一重要情报向军和野战军司令部作了汇报。

此时,重庆已经解放。进驻山城的刘邓接到电报后,相视而笑。邓政委用手指弹了一下电报,对在坐的刘伯承、张际春和李达说:「怎么样,鱼儿露头了,这回真要敲宋希濂的脑壳了!」

刘伯承诙谐地回答道:鱼还总算在锅里头嘛!莫着急,慢慢 熬,给他来一个火到鱼头烂!

刘伯承随即下达命令:给张国华发报,命令52师立即转入追击部署,一定要穷追不舍,坚决消灭宋希濂残部!

当天,接到刘邓首长的特急电报后,5兵团第18军军长张国华、政治委员谭冠三立即作出决定:以52师155团于当日由宜宾向沐川方向疾进,对宋希濂部展开跟踪追歼;以154团随后沿岷江右岸跟进,相机投入战斗;以53师158团由柏树溪出发,向宋希濂部左翼迂回前进。

12日黄昏,二野5兵团之18军第52师155团衔命西进,踏上了追歼宋希濂余部的征途。在155团身后,是协同作战的各友 邻部队,一个捕捉敌酋的巨大罗网正在张开。

此时,相距100余公里之外,国民党川湘鄂绥靖公署主任宋希濂,正率领着他的那些残兵败将,向西狂逃。求生的本能, 催促着他们不顾一切地奔走……

原来,自11月18日侥幸跳岀解放军二野第3兵团的合围圈后,宋希濂便打定了西逃的主意,亲手烧掉了由蒋经国带来的蒋介石亲笔信,携带上黄金,关闭了电台,切断了与蒋介石的一切联系,开始向西潜逃。

11月24日在綦江,宋希濂抛弃汽车等一切重装备,穿上草鞋,开始沿小路逃遁。

12月6日上午,宋希濂率残部到达距宜宾20公里的牛喜场。在此地,宋希濂派人与驻守宜宾的郭汝瑰联系,要求进城,遭到对方的拒绝,只好就地宿营。

这一天,宋希濂将与其一道西逃的蒋军高级将领召集起来,就下一步的去向问题再次作了研究。其中包括第122军军长 丁树中、第124军军长顾葆裕、绥署副参谋长罗开甲和军政干部学校代理教育长孔方等。

经过一番议论,这些将军们认为当前的形势万分危急,最终还是认定:不管一切,不顾一 切,走,快点走!走到较为安全的地方去,不要被共军包围歼灭。

按照这一方案,宋希濂选定的目标是:第一步到西昌;第二步到滇缅边境的腾冲、芒市一带,取道入缅。

确定的西逃路线尽量避免走大城镇,以减少目标,由偏僻小道沿大渡河绕道峨嵋以西地区,然后,再沿乐山至西昌公路去滇西。

沿大渡河谷西去,一路穷山恶水,地势十分险峻。为此,宋希濂特命部队休整两天,筹备粮食。谁知,在宜宾附近的牛喜场,宋希濂部连一天也未能休整,便进入了被解放军歼灭的最后日子。

12月6日夜晚,正在熟睡的宋希濂被其绥署的副参谋长罗开甲叫醒:「宋主任,不好啦,驻守宜宾的郭汝瑰部一个团乘夜向牛喜场开来,行动非常可疑。」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一股寒气浸透了宋希濂的心脾。直觉告诉他:郭汝瑰此举,一定是奉了蒋介石的密令,乘自己不备前来围剿这些变节分子。于是,宋希濂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气 走为上计,便命令部队即刻出发。

12月7日凌晨,冒着滂沱大雨,宋希濂率残部离开了牛喜场。一路上,暴雨如注,急于逃命的国民党官兵们,迎着令人战栗的寒冷气流,在泥泞的山间小路艰难地行走着。

8个小时后,这支狼狈逃窜的队伍才走出20多公里,来到了一个叫高家场的村子。到达高家场后,溃军们筋疲力竭,宋希濂只好下令休息。

12月8日下午,一个重要的消息传来:宜宾郭汝瑰部起义了,已经派岀人员前去欢迎共军,共军即可到达宜宾。

这一突如其来的情报,使宋希濂感到了末日的来临。他颓丧地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长叹一声,对身边的副参谋长说:共军到宜宾后,很快便会侦察到我们的行踪。一旦被他们盯上了,我们就完了!

因此,宋希濂命令罗开甲,将残部分为几路,化大为小,于第二天清晨分别逃命。

逃命之前,宋希濂给不愿继续西窜的30多名军官发了遣散费,并把随身携带充作军费的黄金作了分配,然后分数路西逃。

12月14日,宋希濂率残部进入雷波、峨边山区。这一路,他抄险路,走弓弦,直插大渡河谷。

宋希濂认为:只要在解放军追上来之前,潜往西昌,就算是有了再生的希望了。

下午2时, 这伙残兵败将们来到了犍为县的清水溪镇。这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山区小镇,宋希濂无暇观赏这如画的风景,急令部下埋锅造饭,准备在此休息一夜之后再逃。

殊不知,就在此时,担负追歼任务的解放军5兵团18军52师的155团也进至犍为县境。

两天的急行军,解放军超过了敌人4天的路程。此刻,担任155团前卫任务的2营于河口渡过了岷江,正在生火做饭,准备饭后向北奔袭5公里之外的犍为县城。

155团2营各连的米刚下锅,担负侦察任务的6连3班便抓住了宋希濂部的一个参谋,经审讯,该俘虏供认:宋希濂已离开大路,目前正在西北5公里处的清水溪镇。

听到这一情况后,营长郑传寿当即下令:抓住战机,全歼残敌。于是,战士们抓起锅中夹生的米饭,边吞边向清水溪镇追去。

此时,位于清水溪畔的宋希濂部正在开饭。他自己认为:部队化整为零走小路,已经把解放军甩在了3天路程之外,可以松口气了。

正当这位中将司令官端起饭碗之际,忽见镇上人群骚动, 询问之下,惊悉解放军距此仅有5公里了。

宋希濂扔掉饭碗,站起来,惊叫一声:来得好快啊!便仓皇率部向西逃去。

一个小时后,解放军52师155团2营抵近清水溪镇,遭到宋希濂部未来得及逃跑的部队和地方保安队的阻击,双方展开战斗。

40分钟后,2营冲入镇内,保安队临阵投降。在审讯俘虏中,查出了宋希濂的马夫等随行人员。

马夫供认,宋希濂在两个小时前逃出清水溪。这时,天已渐黑,2营营长郑传寿决定就地宿营。

当天晚上,18军52师第155团团长兼政委阴法唐率主力到达清水溪,15日凌晨3时又从清水溪出发,兵分三路向西追去。

15日当天上午,155团主力在清水溪西南的马边河畔包围了宋希濂部的后卫,经一个小时战斗,歼灭了宋部警卫团大部,俘虏国民党官兵2000余人。

至此,宋希濂部自棊江岀发以来,已被解放军歼灭达4000多人,加上沿途逃散、掉队的,到达大渡河边时只剩下5000余人了。

宋的绥署司令部原来有几十匹骡马,有的饿死了,有的在险路上摔死了,因此,多数官兵只能靠两条腿,在崎岖的山路上徒步奔走。

12月18日中午,衔尾而来的解放军155团追得更紧了,清脆的枪声响彻大渡河谷,令落荒而逃的国民党官兵惊恐万状。

19日上午,宋希濂率领着他的残兵败将赶到了川康边界峨边县的沙坪镇。由于其124军军长顾葆裕已在6小时前赶到了这里,又闻原属川湘鄂绥署的补给司令罗文山带着几十辆卡车和1000余人即将到达,所以,宋希濂冰凉的心境中又腾起了一丝希望。

正当宋希濂为其残部会聚于沙坪镇而自慰时,解放军第16军的一部进至峨嵋县。

按原计划,这支部队的任务是堵截胡宗南部向西昌逃跑,但当该部得知宋希濂残部已逃至该地一带的消息后,16军军长尹先炳立即命令第47师的139团跟踪追击,全歼逃敌。

当天,139团赶到新场,迫使罗文山率部投诚,接着又向沙坪追击。

中午,当解放军139团主力进至沙坪 以北距大渡河岸仅1公里处时,发现沙坪镇的敌人一部已经渡河,另一部正沿河南岸向西逃窜。

而一直尾随敌后的18军155团已经咬住敌人,正在交战。随即,139团兵分两路,向溃逃的敌人扑去。

战斗,在大渡河畔展开。半个小时后,勇猛穿插的139团1营追上了还未走远的宋希濂指挥部。

解放军猛打猛追,一举歼灭了宋希濂身边的警卫排,其余的国民党官兵感到抵抗无望,便纷纷举手投降。

混乱中,堂堂的国民党中将司令官宋希濂感到投降可 耻,逃跑又无望时,便拔出手枪企图自杀,被其警卫排长拦住,做了解放军的俘虏。 .

沙坪镇战斗,解放军二野18军155团在本兵团16军第139团的配合下,全歼蒋军川湘鄂绥靖公署残部2000多人。至此,155团在兄弟部队139团的配合下,完成了自宜宾挥戈西进 以来历时8天的追歼任务。

12月20日,宋希濂被押解到设在峨边县新场镇的155团指 挥所。此时,这位被俘的国民党中将司令官恭敬地望着阴法唐,打量着几天来一直穷追不舍的对手,以揣测的口气问道:「你是共军兵团司令?」

「不是。」

「那你是军长吗?」

宋希濂惊愕地脱口而出,他急于知道把自己追入绝境的是什么样的部队和指挥员。

阴法唐见宋希濂这般猜疑的模样,便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我不是军长,更不是兵团司令。我是18军52师第155团的团长。8天来,一直在后面追击的先头部队就是我们团。确切地说,真正投入追击的兵力,只有800人,仅相当于一个加强营。」

宋希濂一听到解放军的追击兵力只有800人时,便长叹一声,懊丧地坐在椅子上:「我本以为自己能当水浒里去暹罗的李俊,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石达开。哦不,连石达开都不如,石达开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团长给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