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没几个人会信,在入监那会我吃过没有卫生纸的亏,好大好大的亏。当时是在入监的第二天早上,起床洗漱点好名之后,大组长让我们这些新犯面对面靠床两边站好。我还以为他有啥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呢,原来是组长叫人给我们每人发六张卫生纸。这福利好啊,在看守所都是自己买自己用,这边免费发,不得不说给力,感动.jpg。
收到卫生纸的时候还真不知道搁哪好。你想啊,我就一新犯,又不懂这里有什么规矩,万一这纸拿在手上违规,或不可以放进箱子,搞错任何一个就可能是违规啊,会被处罚的!别以为我这人细心,其实我是胆小怕出错。但是我聪明啊,读小学一年级那会测智商的时候全校最高99。
我灵机一动,直视对面那8张脸,不会的事情先看再做,看他们怎么做我不就知道了吗?聪明吧!只见对面四个比我早来半个月的人,把六张纸对折对折再对折,叠成一个厚厚的豆腐块,塞进了囚服的上衣口袋,口袋鼓了起来。
囚服有口袋?我怎么不知道,一看,果然我的也有口袋,为什么我旁边的人没有呢?原来是旧囚服被穿过的人改过的,新囚服没有这个福利。我运气比较好,新犯旧囚服,有口袋。纸巾找到放的地方了,囚服口袋,一个安全的地方。于是我立马有样学样叠了起来,对折,对折,再对折,方方正正一小包纸也塞进了我上衣的口袋。
两张卫生纸
此时早餐来了,不需要出门左转去大厅吃,早餐房间里面吃。馒头稀饭配着散装的榨菜,比起看守所稀饭太稠了,不过榨菜还行。
等大家都吃完早餐后,我按个人生活习惯,从口袋抽出 1张纸 擦了下刚刚吞下馒头配稀饭的嘴,再把纸丢进厕所的垃圾桶原路折返。看到回床铺的第三块瓷砖上有毛发,看着很是不雅,必须清理掉,我是一个容不得一根毛在眼皮底下的人,就爱地面干净。
又拿出口袋里面的 1张纸把毛发 包起来丢进垃圾桶,这一个动作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好像想对我说什么又没忍住没说。我猜他应该是想对我说:谢谢你,因为你有你,温暖了四季。。。。。其实不需要这样,大家住一起把卫生搞好住得也舒心。
这会哨子的声音响了,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所有新犯大厅集合,楼下广场训练。就这样,被急急忙忙集训的声音催促着去了训练场。
第三张卫生纸
在训练场上我报着数、左右看齐,跺小碎步、看齐、蹲下、起立、蹲下、起立、蹲下。。。。。。。。。1个小时。
这时有一个哨子的声音响起,发出的口令是停止训练,原来是训练大组长,他告诉我们训练的新犯,全部坐在原地上休息15分钟。要不是这一声哨子的声音,我估计再有五分钟我就要累倒了。
坐在地上休息的那会汗流个没停,从头顶流到脖子,从头顶流到耳朵,从头顶流到眼睛,眼睛好辣啊。看到有人在用纸巾擦汗,我也从口袋拿了 1张 纸出来擦汗。
第四张第五张卫生纸
训练结束以后回监区大厅休息一会,就开始唱歌吃午饭了。唱的是什么歌不知道,也不会,反正新来的跟着假唱是没错的。
吃完饭老规矩用了 1张 纸擦嘴巴,此时有人在擦桌子,桌子上有残羹剩饭,毛巾款的抹布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油。
我从上衣囚服口袋打开哪包叠成方块的纸,抽出 1张, 随便一擦油渍没了,桌面干净了,吸在纸巾上了。我对擦桌子的人说:擦油纸巾就是神器,在看守所擦塑料碗,屡试不爽。对方连忙对我说了大概十个谢谢,谢谢我的经验分享,谢谢我善良的举动。
第六张卫生纸
午饭结束以后,安排午睡。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在床上肚子痛,立马向大组长报告我要蹲坑。组长是一个好人,同意了我这一特殊的请求,但是骂骂咧咧的告诉我们,下次睡觉的时候谁也不许蹲坑。
下次不管了,现在忍不住了,我连拖鞋都没有时间穿,径直解开裤子上的第一粒扣子往厕所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蹲下去真痛快。但是觉得不应该用力,万一动静让组长不爽,他不爽,我怎么爽得了呢?于是我想到小时候游泳时憋气的技能,使用呼吸控制节奏。但是感觉什么不对劲,纸呢?我一会要用的卫生纸呢?在看守所我可以空手去,只要大喊一声:小二,给爷上纸,我那该死的床友就会奉上一整包,不够,二包三包。。。。
可这是监狱啊,我怎么忘记了,没有人可以给我送至。怎么办,怎么办,不对啊!早上发纸了啊,口袋里有纸,我看向我的胸口,里面真的有纸,拿出来,就一张,太少了,怎么办。
这纸也不行啊!这纸和小学生田字格本一样大一样薄,纸质也非常不好,除了易破易烂,擦嘴的时候,擦桌子的时候,一用力就破了。天啊,用不了,不够用。
此时,午睡值班的人也来到厕所,他轻轻的蹲在了我的旁边,从口袋抽出一叠纸,还数了数,我看到了他有四张,但是他又把另外三张放进了口袋。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含情脉脉的对他说:可以把你剩下的三张纸借给我吗?
他看着我可怜的样子,当不认识我,也是,他来了快一个月了,我才来第二天,借了拿什么还。把头低了下来,恩,恩,恩了30秒钟。一副满意的表情把头抬起起来看了我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依依不舍从口袋拿出那如同没有钱包的老奶奶包钱一样的纸包,从纸中分出一张递给我。
这是纸吗?是,这是普通的纸吗?不是,这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可怜,可怜他混得上厕所要借纸。而他呢,事毕,手上的这一张纸叠了四次,一盘水倒下,事了拂衣去值班。而我呢,好奇那么一张纸是如何可以叠四次。而我呢,忍着,一张纸最多不看叠二次,二张,四次。
次日早上我值班还未起床时间,有一人肚子痛上厕所,他只有半张纸,叠了四次。第三天,发纸的人分下去了,我被组长指派发纸,我发现每个箱子里面都有好多包纸,趁大组长还在睡觉的时候,我们提前30分钟起床叠被子的时候,每人发了20张。
从那天我发誓,缺什么都不能缺纸。一分到劳动监区可以点购的那天,我在点购机上下了最大的点购量---五包纸。从此以后,每个月买上五包卫生纸,再穷也不能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