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这么多人讨厌这四句话呢?因为大家已经模糊地感觉到,这四句话是用为人民服务的形式,掩盖了剥削压迫人民的实质。
为天地立心。谁的天地?封建地主阶级的天地。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个天地是皇族和品官地主的。或者再扩展一点,这个天地是封建地主阶级的天下。要为这个阶级立心,那立的是什么心呢?这个心就是基于封建小生产关系的整个意识形态。这是一套适应于封建地主阶级的等级制度,以及与之相适应的伦理观念。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开篇不久就写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明确上下尊卑,明确各等级在相应位置的权利义务,这就是封建地主阶级的心。在这个「心」里面,不同的剥削等级都有自己的位置,唯独劳动人民没有自己的位置,或者说劳动人民的位置处于最底层,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劳动者是那个被治的人。
司马光说,「……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
越是脱离劳动生产的剥削阶级越尊贵,越是从事物质生产的劳动者越低贱。尊贵者是心腹,卑贱者是拱卫心腹的手足,为了尊贵者的生命,卑贱者的生命可以随时舍弃,司马光总结说,「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
为生民立命。什么是命?不同的等级有不同的权利义务,所有等级安守自己的权利义务就是命。张载说,「生有先后,所以为天序,小大高下,相并而相形焉,是为天秩。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既形也有序。」
什么意思?宇宙万物是一个等级的世界,按照下位供奉上位的原则形成天序,下位要供奉上位之需。比如,人吃动物,动物吃植物,植物吸收土壤的养分,这就是下位和上位的关系。这种关系又被移植到人类社会,因此,下等级的人要供奉上等级的人,下等级的人要遵守这种等级制度所需要的礼仪义务,这就是命。
张载认为必须进行封建意识形态教育,不然「世学不讲,男女从幼便骄惰坏了。」这些没有经过封建意识心态教育的男男女女就会离经背道。这些人在家不肯听父母的话(则于其亲已有物我,不肯屈下),当官不肯听长官的话(有官长,则不能下官长),这是完全背离封建等级义务关系的。封建等级义务关系要求所有人在自己等级中各安其命,要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现在在家不听父母言,为官不听长官言,你想干嘛?你今天就敢这样,明天还不得造反啊?
所以,张载要立的命,不过是封建等级制度的义务关系而已,安守这样的命是有利于剥削阶级而不利于劳动人民的。封建时代劳动人民不要张载立的命,劳动人民要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要的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要的是天补均平,要的是闯王来了不纳粮!
为往圣继绝学。谁是往圣?一代又一代的封建时期的思想家。他们的学是什么?就是对封建等级制度的理论梳理。他们把散见于日常生产生活的等级义务关系,整理成理性的体系的学说,并从各方面论证这种等级义务关系的合理性,这就是这些往圣的学。这些「学」在本质上是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这些「学」归根结底是剥削人民压迫人民的。剥削阶级向来就是两手抓,一手抓枪杆子镇压造反的农民,一手抓笔杆子麻痹人民的思想。这样的狗屁往圣,糟粕绝学,继之无用,绝之有益!封建时代的士大夫当然视这种学为瑰宝,但是在封建生产关系已经被消灭的今天,还在吹嘘这些东西,真是愚不可及。
为万世开太平。什么是太平?封建地主剥削农民而农民不准反抗就是太平!在太平的封建社会,地主阶级无时无刻不在吮吸着农民的血汗。我可以剥削你,你不准反抗我,你反抗了就是破坏太平,我就要镇压你,我要为万世开太平!有人说,你是动荡分子,你居然喜欢乱世!乱世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没错,乱世的确死了很多人,但是这个乱世是谁造成的?就是那些口口声声要为万世开太平的人所维护的封建制度造成的。只要这个制度存在,地主对农民的剥削必然会导致农民的反抗,而这种反抗也必然会汇聚成起义,起义当然是要死人的。雨果在评述那些批评法国大革命的陈词滥调时说道,「满天乌云密布了一千五百年。过了十五个世纪之后,乌云散了,而您却要加罪于雷霆。」
我们热爱和平,但我们不要被封建地主剥削的万世太平!
横渠四句放在封建时代,也许还多少有些进步意义,但是他在本质上是以普遍的形式掩盖了特殊阶级的利益。在这四句里:天地仿佛是所有人的天地,实际上却是统治者的天地;生命的命仿佛是平等的命,实际上却是不同等级各安其命;往圣的绝学仿佛是具有普适性的对一般规律的总结,实际上不过是对既存的封建时期的权利义务关系的体系化;万世的太平仿佛是所有人都美满生活的太平,实际上却是地主剥削农民而农民不准反抗的太平。
因此,这四句话是用为人民服务的形式,掩盖了剥削压迫人民的实质。
我们应该揭露横渠四句的阶级本质,并且要敏锐地看到一切类似于横渠四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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