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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深处的桃花源,多图预警:新疆之旅 - 下篇 可可托海 喀纳斯 禾木

2024-03-19旅游

新疆之旅 - 下篇 可可托海 喀纳斯 禾木

大家如果觉得有用,麻烦帮忙点赞、收藏、转发,关注我的头条号,带大家欣赏美景美物。新疆之行的最后一篇,也完成了自我某个阶段的升华,如今回过头来,那些触碰到的,触碰不到的,皆是虚妄。只有美的体验,留在了昨天和回忆里。

被光赋予生命的影子,

却总在躲避光的拥抱。

本段行程:

乌鲁木齐-可可托海-布尔津-喀纳斯-禾木

五星推荐:

喀纳斯: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景点之间路程较远,步行不方便,建议找民宿或者牧民借摩托;推荐秋天去,春夏没意思;

喀纳斯山谷的春色

禾木:图瓦人木制小屋,雪山围起来的山谷,环绕着禾木河,近处雪山擎天而立,村子隐没在白桦林中,秋季、雪季绝美;

禾木随处可见的图瓦人木屋和白桦林

一般推荐:

可可托海:一首歌带红的景区,顺着库伊尔斯特河兴建的新景区,还有牧民在景区居住,对比喀纳斯和禾木不推荐,但是相较于其他景区,算是不错的北国风情。

库伊尔斯特河流不息

最后一篇终于完工,或许废话过多,需要大家在无事的时候翻阅,纯粹作为游记而已。作为攻略实在是勉强了。

一、真实世界的可可托海

自乌市出城就一路向东,伴随远山的轮廓,公路愈发荒凉。终于在一片覆满红褐沙砾的群山处折向北方,就此进入昌吉地界,一直北向阿勒泰地区。昌吉州坐落在准噶尔盆地上,南接天山北坡,北连阿勒泰山脉东段,一路上总能望见那不远不近带着白色帽尖的雪山,让我在一望无尽的沙漠里感受到远方的清凉。昌吉州到阿勒泰地区的交界处均是荒漠,一路上服务区都没几个,服务区相隔几百公里,自驾千万注意要把油箱喂饱,否则可能要在无人区与野狼相伴,祈求过路车救你出火坑。许是错峰出城,5月5日行驶在几乎无人的G216上,倍感天地之辽阔。这一路能看到的人烟仅有那两个简陋的服务区,空旷的停车场与废旧的服务厅相得益彰,厅里支着几张老式货柜,里面摆着些戈壁石、岫玉之类的顽石。服务员则在躺椅上呼呼大睡,全然没有招揽客户的意思。

路上也不能说是毫无生机,偶尔有些野马、野骆驼闯入视野。不知道是老眼昏花还是确有其事,我还看到一只灰黄色皮毛的独狼,在荒凉的戈壁上独行,又给此处的旅程徒增几分荒凉。一路向北,天山在背后渐渐坍缩为一条白线,眼前重新出现一条银白色的雪线,大抵是辽阔的阿尔泰山脉。山脉如同一道铁墙横亘在我们面前,于是世界再次旋转,背后的白和眼前的白换了位置,原本明晃晃的艳阳天被猝然而来的彤云所包裹,时雨时晴,晴时看山,雨时自赏。

开了约五六个小时,车辆终于离开戈壁,进入富蕴县的地界。地势陡然而起,在绕山转岭间看云雾缭然,新筑的车道随着额尔齐斯河在山间蜿蜒,流水淙淙而下,车辆溯源而上。由于不是丰水季,大片的河床裸露出来,花岗碎石在水底清晰可见。水面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山涧两侧的峰顶也被薄云隐没。

路转山头,水面骤然开阔,奔腾的溪水自林立的白桦林里流出,白色树皮映出灰白色水面摇曳的姿影。今日的终点是大山深处的可可托海,相较于喀纳斯,可可托海算是晚辈。凭着一首歌一炮而红,大家都想来看一看,这里的牧羊人有什么不同。还没进景区,沿街山路上就接连出现一个个短视频摊位,让游客带着草帽、抱着吉他,通过假唱批量制造唱着牧羊曲的短视频,颇有经济头脑。绕过水库来到上游的库依尔特斯河,河谷逐渐狭小,河畔成片的白桦林光秃秃耸立在长满云杉的山脚。溪水清冽,河床上不再是黑白相间的碎石,而是横卧各色鹅卵石,泛白的天光透过层层阴翳散射在水面上,只余淙淙的水声把四围衬托的愈加清冽。

溯溪而上,不时有落石散落路旁,横断的白桦木杂乱的交织在河床上,不知是自然的威力还是水獭的创造。两岸仍是光秃秃的白桦林,秋日潺潺流水和金色桦树辉映的景色仅凭想象。景区分左右两侧山道,进出都有巨型石门把关。园内景点诸如神钟峰、宝石沟纯粹粗制滥造的人工包装,毫无新意。白桦林、瀑布沟尚可一观。

因前日子大雪的原因,瀑布沟向前的山路被积雪堵塞,无法去观景台及骆驼岭等景。前面提到错峰出行,着实有些错峰过度了。景区仿佛只有我一人,前后望不见人影,只有雄鹰在穹顶上不断盘旋,旱獭不时在松林里探头张望。时不时有积雪落下松枝的簌簌声,我看到山谷背阴处的积雪,有些厚达半丈,流水从雪堆旁哗哗而过,流过碎石点缀的山道汇入宝蓝色的河水,库依尔特斯河依旧无言的容纳着四季轮转的可可托海,容纳着山林里精灵的呼喊。我在禁止前行的告示前顺溪而下,在石门处搭乘返程巴士回到景区大门。

天空阴沉下来,云气濛濛悬在白桦林顶,显得颇有些恢宏。汽车颠簸在山间的小路上,心思已然奔向投宿的酒店。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起初是滴滴答答的小雨点,伴着云层愈发厚重,雨势也趁机放肆起来。硕大的雨滴在暮色的帮扶下终于结成帘子,我们也在天黑前抵达当日的宿处-可可托海镇。晚饭后大家都在房内休息,雨水暂时躲回了山谷,黑色乌云压在半空,兴许是半空里充沛的水汽打湿了翅膀,乌鸦、老鹰都压在楼顶略远处盘旋。

我趁暮色把远山收入幽蓝世界之前走出酒店,顺着公路向额尔齐斯河走去,乌鸦落在河床露出的石块上饮水,两侧白桦林在迷蒙的山岚中隐没,这抹夸张妖冶的蓝调是北境夜的前奏,夜幕下万物褪色成元古的无色与迷蒙。无色的世界,风声依旧在耳边吟唱春水萌动的欢畅,雪底有绿芽翻动泥土的轻音。我被这不知从来而来的轻风送入远方小镇的沉睡中。

沿着额尔齐斯河放牧的牧民

新绿似出未出

山雾朦胧

戈壁滩山的马群

去往可可托海的路上,两侧红白相间的标志是雪季路肩的标识

路上随时横穿马路的老牛,减速效果堪比看到交警

可可托海的瀑布沟

可可托海落差最大的瀑布

未完工的民宿

干涸的河谷

二、初春的喀纳斯

被几声不详的乌鸦唤醒清晨的喀纳斯,我同样醒来许久。聒噪的乌鸦实在让我无法睡下去,索性起身在村里散步。天气还是不甚理想,山谷里氤氲着一层淡色薄雾。近处民居尚且可见,远处山树倒像披上了白纱,在筹备晨曦前的神秘婚礼。手机提示一小时后会有小雪,我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顺着山路向喀纳斯湖走去。或宛转、或顿挫、或激厉、或空灵,不知名的鸟儿躲在密密的雪松林里鸣叫,叫声回荡在喀纳斯山谷里,引起一番圈圈荡起的合唱。因着天阴的关系,湖水不够澄澈,但仍旧能感受到那醉人心脾的邃蓝,仿似一只深入地心的恶魔之眼,在撩拨我颤动的心弦。我在繁茂的原始松林间穿行,次第回转,终于来到湖畔。

水面大多被冻住,只留处能够享受正午阳光照耀的一小片活水在湖的南面。整个冰面呈现层次感的蓝白,坚实的厚感。我却始终不敢踩上冰面,金色霞光透过高耸的云杉射入山谷,缕缕金色的光束在晨曦里闪闪发光,我似乎在这里触摸到上帝的感召。山高林深,必然是无法看到日出的山谷。我回头看到村子里升起缕缕炊烟,便沿着云杉与路牌的指引,在起伏公路上踏上归程。在归来的栈道上,偶遇几匹横穿公路的褐牛,初晨的光洒满牛背,棕黄色的牛毛一根根变成金色铠甲,恍如上帝的牧园。依旧是雄鹰翱翔的蓝天,依然是风吟鸟唱的清晨,我回到民宿的木屋进食。

这是我在喀纳斯次日清晨的所闻,新的一天已经开启,让时钟拨回昨日,满满一天车程。从可可托海出来,沿着额尔齐斯河行到富蕴县加油休憩,在转山绕岭间迎春纳冬。俄尔大雪封山,俄尔春光和煦、绿茵遍野,不过大多数都是行驶在荒凉的大漠上,路旁一直陪着的仍是川流不息的额尔齐斯。它就像故乡晚上的月亮,抬头时始终在身旁。河畔片片遮蔽河床的白桦和胡杨林,恰似故乡掩月的乌云。远处废弃的县道上,骑马抑或骑摩托的牧民共处一幅荧幕。尘土飞扬的县道旁,木质、水泥的电线杆交替出现,黄沙褐土里埋着滚滚红柳,梭梭草在贫瘠的土地里生长着。远山也不复青绿,枯黄而不白头。

午间在布尔津吃午饭,大盘鸡拌面足以抚慰饿了一上午的肠胃。在布尔津稍事修整,继续出发去喀纳斯,路上的荒漠无需赘言,沿着S331继续前行,忽然向北一折切入S232,蓦然进入全新的世界,一片银白与墨绿渲染的国度,这是我梦里的雪国,藏在遥远边疆的神秘国度。是它指引我来这远在9000里外的边界,去探寻这片陌生又熟悉,藏在无数不眠的夜里,无法书写而出的绝美。

汽车在山间回转,云杉逐渐被差速玻璃拖成象征性的线条,如异世界的音符点缀在山坡山脊。云杉片片成林,雪松孤傲的生在山窝、怪石处,徒增几份刚劲抑或孤独的意境美。沿途哈萨克村庄支起团团白色毡房,如合拢的白莲绽放在蔚蓝下的白色国度。白色房子藏在白色国度,可能拥有更好的生存率吧。山路崎岖,特别是过了三角转盘后公路急转向下。远方厢式货车在山路上缓慢的蠕行,车厢里不知道装载了几多人明日的三餐。山间已经能隐约听到冰雪消融的声音,茂密的衫林后传来湍急的哗哗声,乌云再次遮蔽这方天地,我们在5点钟抵达喀纳斯的中转站-贾登峪。

喀纳斯据说已经不允许自驾,我们需先乘区间巴士抵达219公路终点,换乘小巴进入今晚的宿处-哈纳斯老村。

巴士上除了我们一行6人,还有一对小情侣,两人皆穿着拖鞋,看起来异常休闲。浅聊几句,不禁对他们肃然起敬,俩小朋友从广东自驾出发,顺着G219过广西、云南、西藏、新疆,最终抵达G219终点打卡。因景区无法自驾进入,留了最后一段遗憾,只能乘区间车人肉朝圣。俩人3月份出门,此时业已两月有余,一路走走停停。俩人打算以喀纳斯作为旅途终点,游完即驾车返程,实在是令人称羡。小杨和他女朋友均是90后,广东人,原本为教育行业提供营销服务,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把公司关掉出来旅行。两人甚至没有带相机出门,走到哪里算哪里,以双眼记录旅程的景象。到了219终点已是晚上6点,巴士站正准备打烊。小杨俩人索性跟我们一起去民宿下榻,明日清晨再出山返程。因年纪相仿,聊起来又投缘,我和拓海便约了小杨晚上一起吃饭,搞点啤酒祛祛疲乏。

夕阳时分,山前存了一抹绯红,一行野雁飞跃西山。我赶在太阳落下前往双湖码头,穿越松林与障木,树影被夕阳逐渐拉长,长长的拖在起伏的柏油路面。人的影子也一样被拉的细长,这可能是我最高和最瘦的时刻。天空阴晴不定,终究没能在喀纳斯看到晚霞满天,但也在清冷的暮冬感受了一把北疆的冰河之夜。返程路上,马匹被绳链锁住四蹄,只能散落在山坡上缓缓而行,时而低头吃草。与我们一道归巢的除了不知名的野鸟,尚有几头沿路寻家的老牛,探着头在刚亮起暖黄路灯的街道上徐徐慢行。偶有一头离队的老牛敏捷的用犄角打开院门,然后被狂吠的哈萨克犬急慌慌赶出院落。我目视着蓝色道路上微弱的黄灯,走进图瓦人样式的木屋民宿。

院子里堆起厚厚的融雪,一辆牧民的本田摩托叉在庭院里,排气管似乎还冒着残余的热气。我简单收拾背包,约上拓海出门,顺路叫着小杨一起找了家土火锅开饭。清汤锅加上当日现杀的牛羊,沾上简单调味的蘸料,吃起来有滋有味。在北疆,厨师的切法也相应的粗犷,大块的牛羊肉满满当当的垒在盘中,配上冰镇乌苏小麦白,极为痛快的吃法。桌上觥筹交错,大家说着路上的趣事,对那些坑爹的旅游景点会心一笑,夜已深,四人兴尽而还。

饭馆离民宿不过百米的距离,微醺的额头一出门便感受到了山谷夜风的来袭。头顶漫天星汉,高耸的云杉在深蓝夜幕下愈发挺拔,仿佛要在无尽的夜空里直上云霄。我看着闪烁的星光真切感受山谷里的夜风拂过脸颊,凌冽的寒让我意识到这里还是属于那个冰雪的世界,那个与9000里外的上海迥异的他乡。我踩着脚下嗤嗤下沉的积雪,走进这临时的居所休息。或许是轻微的高反,或许是醉酒的倔强。我又起身带着相机在山村里散步,星空相比方才间更亮了一些,攀上高处的土堆眺望喀纳斯湖,仿佛群星坠落在峡谷。

天地旋转,不知是我醉了,还是今夜是世界颠倒的时空。时有流星划过夜幕跌落,有些落进湖水,激起几片碎玉般的水滴。有些落入深林,隐约听到鹿鸣和虫声沉寂半晌。有些滑到山的那边,不知道是不是顺着烟囱流向主人的梦里。星空照亮来时的山路,屋脊上暖气管排出的烟在夜色里点坠着瑰丽的极光,我踩着白天印下过的雪辙,银色山脊在月光下散出淡淡的光泽,眼前是屏障般铺开的无尽黑幕。

昨日的故事到此为止,回到清晨的我被乌鸦唤醒。同时醒来的还有薄雾中的喀纳斯,我沿着昨夜的山路复行,看到了森林与山谷的另一面。当阳光洒满山谷,我们一行坐上景区巴士赶赴观鱼台,一览喀纳斯全景。

区间车一路漂移加速送到半山腰,还剩1000阶台阶自己爬。山体不高,海拔2000多米,顺着曲折回还的石阶一路攀援,过半山的假山小景时惊动了一只松鼠,飞转跃进路旁的松林消失不见。这里海拔虽然不高,气温着实是有点低。南坡是阳面,山坡上的积雪融的差不多了,露出大片的草芽和牛粪,大堆的牛粪重新被融化的雪水濡湿,中间总能钻出几束开的正旺的金莲花。

再往上,山坡上、石缝中、栈道旁挤满了高山罂粟和红景天,偶有早早探头的猪牙开出紫白分明的小花,蠢萌可爱。越往上积雪逐渐变厚变多,快到观景台时山路已被积雪满满塞住,两三名穿着景区制服的老环卫工用铁锹清理它们。我们一鼓作气冲破积雪的屏障登顶,进入到一座怪异的现代木质观景台,所谓观鱼台罢了。

山顶自然视野开阔,瞠目远眺,天色灰蒙,阴天让观景感受大打折扣。面南而望,高山草甸跃然眼前,牛群慢腾腾的从山脚上坡,边走边摇牛尾,累了就啃两口刚冒头的草芽。再往下是成片垂直于雪脊的云杉,林间是策马疾驰的猎户。等我回转目光望向那片神秘的喀纳斯湖,阴云恰好把太阳露出半边。光线把山谷里的灰白一扫而尽,日光点亮沉郁的喀纳斯湖面,深绿色冰面把整个山谷的景色揽入怀中。日光温暖如春,冰面有皲裂的痕迹,山风吹动着松枝,云朵像雪山系在腰间的莲花。

懒散的闲云飘来飘去,我被阴晴不定的光影送下山。山间的松针被风吹拂着摆动,松涛如波浪般层层推开前路,图瓦人的木屋、林间的骏马、冰雪堆积的小岛,一切眼前的景色如定格电影般掠过车窗的横幅,色彩被瞳孔拓印进心房深处。那些失掉生命力而倒伏、折断的枯木,铭刻着时间在此处的足迹。那摞得四方整齐的原木堆,似乎昭示着未来某一栋木屋要从附近拔地而起。白桦与云杉把村庄紧紧得围在中央,那是森林深处的秘密,那是人类繁衍的痕迹。

时间关系,我们没有去造访白哈巴村,直接区间车赶赴喀纳斯的三个湾。说实话,或是季节的原因,冰雪刚有松动的痕迹,花草方才萌芽,实在无法一览三湾的美景。河水淙淙见底,可惜无法下到河畔,只能眺望河谷里无可比拟的湖水,靛蓝与湖绿中和出来的孔雀蓝,在阴云下沉淀着暗淡的光泽。

我实在无法分辨三个湾的区别,感觉看一个即可。三个湾距离不远,有时间的话可以徒步前往,区间车不记名,看到站点即可上车。最后在卧龙湾乘坐区间车回贾登峪换乘点,简单填饱肚子取车去禾木。喀纳斯与禾木虽然相距不远,但二者风光不同,各有各的风情,两个都建议住在景区,景区所谓的景点风光反而一般,倒是路边闲逛的风情令人心怡。归家的老牛,蹬着摩托一骑绝尘的牧民,头顶时常盘旋的老鹰,一切都与那个我所熟悉的东部世界迥异,我睡在喀纳斯心脏处的村落,在星光的指引中寻找自己。

返程的路即是来时的路,来时雪满前路,去时已经满目翠绿,流水声都大了几个分贝,山坡上不时有旱獭趴在石块前日光浴,偶有白狐闪过路边,奔向流水淙淙的杉林密处。在来时的三岔路口向北折转,前行就是禾木新村。

清晨归程路上的老牛

喀纳斯未结冰的部分

流星划过云杉上空

子夜的喀纳斯老村

贾家峪换乘站对面的梦幻民宿

前行的厢式货车,雪山为世界带来的极简美学

沿途的哈萨克毡房

夕阳下的老村

傍晚的归雁

赶走老牛的哈萨克犬

暮色里的老村

G219起点在景区内的铭牌

当地村民未完工的木屋

不知道是月亮湾还是卧龙湾~实在分不清

三、世外桃源般的禾木村

禾木气候与喀纳斯差不多,或许是晴天的关系,气温要高上几度。虽然都被群山包裹在山谷中,喀纳斯四围的山看起来过于遥远,仿似铁桶阵一般远远在天边围起个圈,情景如同当初在海西远眺西北的祁连山脉。

和喀纳斯一样,禾木也要乘坐区间车进入景区。仿佛在一夜之间,全中国的景区都不允许自驾驶入了,大家都需要购买高额的区间车票,坐上笨重的景区巴士抵达那崎岖山路背后的目的地。还没到禾木,就已经感受到雪山如一张巨大屏风横亘在我眼前。车辆驶到近处,中巴车窗已经完全被山体填满,我只能侧脸去窥探它的巍峨。日光愈发的猛烈,雪山反射出的强光让我无法睁开眼睛,泛白的世界里中巴在飞速掠过山谷里露出新绿的草甸,我在昏沉中换乘上小型巴士,在禾木老村下了车。

招呼站对面即是今晚的民宿,一如过去的几天一样,下车的只有我们一行。见有游人出没,车站侧边的黑色垃圾桶上落满跃跃欲试的乌鸦,垃圾桶后的一行白桦树上落着麻雀般密集的苍鹰,恍惚间我误以为是一群乌鸦,脑海里突然浮现【宇宙探险编辑部】的场景,和孙一平那魔性的诗朗诵。或许我也可以即兴用回车体仿写一首敬上:

当苍鹰落满枝上,

雪山拦住下班的太阳。

我们像孩子来到山野,

寻找苍鹰捕猎的温床。

当腐肉飞往天上,

血色投满乌鸦的目光。

它们如恶鬼飞扑捕食,

寻找腐肉长成的羔羊。

绕过正在铺建砂石小路的菜地,民宿老板正在安装面朝雪山的秋千,属于民宿的常规操作了,骗骗小文青。禾木住的木屋与喀纳斯大同小异,一样的狭小逼仄,比喀纳斯好的点在于可以躺在床上眺望雪山,听屋后的禾木河默默流淌的声音。

在房内休憩半晌,眼见阳光明媚起来,我脱下长衫换短袖,叫上拓海沿禾木村主路往禾木桥方向散步。边走边寻来时小巴上图瓦老大爷说的观景平台。日头悬在雪山的上头,冷风穿过白桦林清扫无人的街道。乌鸦成群的落在院子、垃圾桶里翻食,大约是午后五点,沿街的商户半数关门,淡季的游客稀少,连带着商家也懒散起来。柏油马路上稀稀拉拉的游客被仅存几家开业的餐厅小哥热情的招揽,看面相均是哈萨克族。小哥见我端着相机,一边用蹩脚的普通话让我看好,一边用手里的英吉沙小刀割下肩上的羊肉扔向空中,街道上空群聚的苍鹰俯冲而下,叼住肉块就飞天而去。

在这广阔的天空下,群鹰翻飞的景象实在令人侧目。以我的认知,鹰是孤独的行者,是天空里的雄狮。这乌鸦般群聚抢食的鹰,令人心戚。曾经何时我们也是翱翔于九天之上,桀骜不逊的飞跃荒原,寻找精神的领地。随着时光的揉搓,我已投射成眼前被支配的苍鹰,又有什么资格苛责它们呢。万物有灵,谁不想活在安稳平静的桃花源呢?

穿越苍鹰盘旋的主干道,几只老鹰乘风飞过雪杉林顶,积雪反射的白光把鹰翎点亮,两叶炫目的翅膀乘风而起,跨过禾木河飞跃西侧雪山。禾木桥横跨在静静流淌的河面,枯水期的禾木河裸露出大片河床,潺潺水面也露出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河水把积雪和白桦林尽收潭底,映出一方蓝与白的天地。毛白杨抽出新穗,光滑的白杆上立着一只深思的乌鸦,它在思考什么?那些在争抢碎肉的庞然大物是不是同类吗?

青绿色河水被日光折射出白色水面,远山托起白色的云顶。笔直的白桦齐刷刷指向蔚蓝色深空,阳光透过水面打在河底的鹅卵石上映着圈圈波纹。躲过漫长冬季的白桦叶被阳光点的金黄,水声轻柔的穿过我的耳侧,穿过我脚下的桥底,一行牧民牵着坐骑走过桥面。我坐在对面的河畔上侧耳倾听,听水声和风声的呜咽,看云朵在山谷上空划出慵懒的痕迹。天空依然蔚蓝,河水泪泪流淌,我把心情放在枯败的树枝上向森林深处寻觅,越往里积雪越深,几幢雕工粗糙的木屋前拴着几批挂了鞍的高头大马等待游客的垂青。领头的重枣马见我靠近,扬蹄长嘶。不知是我惊到了它,还是意图招揽个生意。见我靠近,有坐在门前闲聊的牧民跨上摩托一溜烟开过来问道:帅哥,骑马吗?很实惠的。我赶忙摇摇头,我也不是谦虚,就我这老腰,骑上去怕他马卖了都赔不起我医药费。

整个下午我都在漫无目的在村里闲逛,齐整的木屋横竖有序地排列在空旷的村庄。山谷里缓缓升起傍晚的炊烟,风把炊烟引向狭小的林间小道。雪山的影子投在广场上,旗杆上的旗帜扬起,烈烈生风。地平线渐渐的加深蓝色的层次,灰色云朵拉出绯红的轨迹,紫色霞光从雪山背后渲染开来,白桦林披上了粉彩色,整个世界再次绚丽起来,连积雪都闪耀着迷人的橙黄光泽。红日落入山谷,然后是不可拒绝的暮色,暮色不容置疑的接管整片山谷,我也顺着亮起路灯的小道回到民宿,叫上刘拓海开饭。

晚饭谈不上丰盛,我们就着花生、辣子鸡几道本土菜继续喝酒。海拔1200米的小山村,我还是悠着点,继续喝乌苏小麦白。餐厅就我们一桌客人,隔壁桌是老板在宴请地面上的朋友,满满当当一桌子,大盘鸡、炖肘子,席间觥筹交错,敬酒声不绝于耳。我听着口音熟悉,问了罪,老板是聊城人,十几岁来新疆,三十多年乡音未改,在这几千里开外的山谷里打拼。山东人最是好客,一听是老乡,赶忙上来敬酒递烟,还送了一个菜。酒过三巡,老板面红耳赤的要送我们早餐,让我们明早过来吃饭。我一看这脸红的,连连摆手。

酿酿锵锵走出门外,春夜的光,从月宫落入山谷。我仰头把月光揽入怀中,月辉清冷的洒在脸上,泛黄的微光摇曳在山谷的松枝上,河水依旧在不知疲倦的流淌,声音仿似从世界的某个角落破空而来。我解开外套的扣子,让夜风从我怀里穿过,凉意终归使我清醒了些许,洗漱、关灯、睡觉。

透过百叶窗的晨光一条条散开在地板上,我摇了摇晕乎乎的头颅开启禾木的第二天旅程。昨晚在床上晕乎乎查了下禾木村的地图和景点介绍,今天就顺着主干道上斜坡切入村子北侧,往喇嘛庙和老屋的方向走。路过昨晚的餐厅我特意问了嘴早餐准备好了吗?服务员茫然得说,没有早餐提供啊。我不禁会心一笑,笑着继续前行。晨曦的光相继在木屋尖尖的顶上跳跃,炊烟在无风的山谷直直的指向蓝天。前往老屋的街道是垫了碎石子的土路,2米见宽的小道上,牛马沐光而来,甩甩尾巴边吃草边慢行,看到我就驻足目视我过去,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当我穿过一条街巷后,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空地上立着一座喇嘛庙,绚丽的色彩在蓝天下引人瞩目。庙前的空地竖着三根三叉戟法器,中间那根顶上还做了火焰纹饰,诡异又神秘的氛围渲染的很浓。整个庙里就一座大殿,常规的藏传寺庙的装饰风格,屋顶两侧卧着神鹿雕饰,面向殿顶正中的经轮。殿后的空地上一匹母马站着,阳光洒在她枣红的鬃毛上,在地上透出一片斜长的阴影,小马卧在阴影处休憩。雪山与白桦林把这里团团围住,一切都那么安静祥和,风铃不响,经幡未动。而我的心却动的飞快,我想到去年读过的哈尔凯斯的【看不见的森林】,书中描绘的种种意象与景致,作者把这方动态的、变化的、稍纵即逝的图景称为「坛城」,我觉得尤适合套在此中。

喇嘛庙后面跨过人工引渠的小溪就到了百年老屋,算是禾木村的明星景点了。我近前一看,老屋已经改造成高端民宿了,现在淡季无人入住,门上的锁把篱笆门拦住。老屋前有一块停车坪停了辆房车,车轮后面有个中年男人撅着屁股对着渠沟刷牙。我从栏杆上跨过去,老屋院内置办了一个小花园,院子里春天的讯息来的稍晚,还是光秃秃的,空地上陈列着图瓦人的传统用品,涵盖农猎渔工。我对此实在毫无兴趣,主屋是铁将军把门,便绕着主屋游览。

屋后是一条自林间涌出的溪流,因为屋后背阴,溪畔还残存着大块的积雪。溪水上游有横断的白桦搭成天然木桥,水面也露出大块的石块可供渡溪。这里空气极为潮湿,晨光到不了的水岸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露出水面的石块布满青苔,看上去许久无人踩过。我踏着稍微平整一些的石块过河,河对岸是山脚下的一片白桦林,近看白桦林没有那种棕红色的嫩芽,只剩一些残存的白桦叶被晨曦点亮了轮廓,像金箔一样挂在枯枝上飘动。风不知从山谷的哪个缺口吹了进来,春水萌动,万物竞发的声音从地底窸窣,我迈开步伐,往远处的山坡走去。

早餐在禾木小学对面的咖啡厅简单解决,这里的邮局10点开门,我在咖啡厅百无聊赖的P图,看云。熬到10点钟去邮局敲门,里面有起身的异响,过了好一会才开门,我进门之后店员才开门,把收银机打开,转身收拾柜台后的摆件。我踌躇再三,选了几张看上去还不错的明信片,敷衍写上祝福,盖上禾木的邮戳快递出去,希望我的朋友们在远方接到某一个逛完白桦林的晨后发出的祝福。搞完继续顺着柏油路往禾木桥的方向走去,经过昨天的街道,11点钟的街道还甚是清净,喧闹的几家餐厅还关着门,老鹰也没有几只,高高的在天空盘旋。远远地望见白桦木拼接的禾木两个大字,那是禾木桥的铭牌,我顺着铭牌的方向在河北岸向西折返。

顺着河畔的栏杆前行,沿河的房子大都修葺得秀美端庄,也大都开个餐厅、商店招揽游客。村子的核心商业街很短,步行几步就遇到圈禁起来家庭牧场,身着青布棉袄的老头戴着前进帽靠在木篱笆上抽烟,铁锹插在地面上,香烟从老头的面前升起,悠然直上。再往前,全是隐入衫林的木栈道,繁茂的树冠遮住了大部分阳光,林间四五尺深的积雪毫无融化的迹象。沿河积雪日融夜冻,隐约有断裂松动的声音,小松鼠早已收到消息,在松枝隐蔽处闪现跳跃,寻找新季节的食物。正午的阳光穿过密密的松涛与空中的尘埃、水汽形成了美妙的光束,旋转角度还能发现微型小彩虹。

在这与天地沟通的灵境之中,柳莺、松雀、大山雀叽叽喳喳,为这空灵的地界增添了些许生气。从禾木桥到我住处后面的援疆桥约3里路,大都是穿梭在密林里的木栈道,大致三分之二的路程都被积雪覆盖,我一边扶着腰托,一边小心翼翼的从雪上踩过。到了援疆桥处,森林更密,积雪也更厚一些。雪杉和白桦大都细溜溜往上长,大概是被雪山的投影夺去了大多数阳光吧。此处明显有人气起来,积雪被踩出深深的脚辙和蹄印,路上路旁到处是牛粪和马粪,断裂的树枝在空地上凌乱的堆叠。

我顺着援疆路后面的小道登山,约百米来高的观景平台,木栈道在山间转折回旋,人踏在木板上咯吱作响,大多夹杂几声「嗖嗖」的躲避声。我原本以为是田鼠、松鼠之类的小家伙,等愈来愈多眼前褐色、绿色、闪耀着斑斓金属光泽的小家伙出现,才发现是捷蜥蜴。被我的脚步声惊动后,瞬间就蹿进山坡草甸里,和大片盛开的金盏花、猪牙为伍。山间还常常遇到悠闲的老牛,甩着尾巴慢慢的在栈道上散步,看到我就瞪大牛眼,歪着头盯着我看,我被它瞅到发毛,小心翼翼的从老牛身边绕过,赶紧溜之大吉。从栈道上回望禾木,蔚蓝色像个巨网把村庄锁住。

浮云像点缀在房顶的棉花糖,粼粼的禾木河像条项链戴在村庄的脖颈上,白桦是它覆满额头的白发。我中午在与老牛的相互谦让中封顶,站在平台上眺望整座山谷,棕红色白桦树梢把山谷染红,间杂其中的云杉用碧绿点缀村落,高处俯视的河流愈发明艳起来,天蓝色湖水从岸边逐渐过渡成青蓝。时过正午,群鹰重新出没在村里主干道的上空,远远望去像一片漂浮在半空里的黑色塑料袋。观景台背面是更高的群山,被白雪覆盖的山峰经年雪白,整片山体倾覆在我的眼睑,气势恢宏,又带着异域的神秘色彩。风闻这里是冬日极佳的滑雪场,我只能想象冬季林间那如千帆竞发般穿梭其中的年轻人。

下山时仍有老牛拦路,相持半晌还是我灰溜溜的从山坡绕行。偶然望见山下有牧民在山间骑行,马儿蔫蔫的打这边的林间出来,打那边的密林消失。牧牛躺在空旷的林地上晒着太阳,马儿不时回头望着这群惬意的牛儿。日光猛烈的正午,我恍惚感觉林间的空地比刚才更绿了几分,山坡上的鹅黄更密了一层。

乌鸦般聚集的老鹰

比翼双飞

木制禾木桥铭牌

等待游客骑乘的马匹

过于帅气的我

喇嘛庙里帮小马遮阴的母马

这次真是乌鸦了

泥泞小路

跃马而出的牧民

清晨充饥的小店墙面

无尽之旅的后记

禾木是我北疆第一程的终点,它既描绘了我心中隐居生活的既有写照,又牵引着我在白日里幻想它四季的秀美。这里存在着恒古未变的雪山、河流,这里生长着密林和草甸,这里不是我脑海里的【冬牧场】,也无幸饱览哈萨克人赶场的盛景。但它仍旧是印入我心中的景色,如那时瑞士山谷里的村庄。这是暂时忘却烦恼的远方,它医治不了千里之外的焦虑和失眠,它是暂时的抚慰,不是心灵的丹药。我应该还会在某一个冬天回到阿勒泰,身着盛装的奔赴这里的一切。

回来这么久才写完第三篇游记,记忆差不多模糊了。细节有待确认,但写出来的废话依旧这么多。回来后立马加入繁忙的新工作中,借此告别了上一段5年半的杭漂生活。每当人生面临抉择的时候,优柔寡断都在深夜无尽的折磨着我。我总寄希望于通过读书和书写来对抗这些痛苦,殊不知读书正是痛苦的本源。那么不读书的图瓦人呢,他们有着什么样的痛苦?或许并不比矫情造作的我更开心吧。只是他们的性格被这山这水浸润了几世,痛苦早已融入这群山之中,早已说与这里的鸟兽听。上个月在朋友圈看到喀纳斯偶遇的小杨已经领证,女朋友大抵还是那位可爱的姑娘。这个月看到刘拓海生意逐渐忙碌起来,每周都要往返于北疆大环线。想必因疫情而业务生疏的他对北疆又熟络起来,他拍的喀纳斯云海、更为蔚蓝的赛里木湖在我心里唤起某一刻的回忆。

时光像流云般飘过整个夏天,我们都在无法逆行的人生路上,每颗心都有陪伴,每个人都在独行。如果你问我何谓远方,我只能装X的还你一句,吾心即远方。

一路多是此类风景

初看这幅画觉得树画的太工整了,直到去了喀纳斯、禾木

画名:支教女教师,最喜欢的一幅画

赏画老人

乌鲁木齐市中心的红山公园远眺天山盛景

本次新疆之行结束,读到这里的朋友可以评论区说下接下来想读哪里的旅行体验,我可以择优前去,感谢大家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