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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伟随笔:苍凉雁门关

2024-04-21旅游

山西山多,长城多出没其中,烽火台、箭楼城门则临峰凭险自恃孤立,远远望去,无法企及的遥远。黄昏暮色,再衔一弯眉月,那种苍茫与衰老,硬汉见了都会为之动容。

雁门关并不在山巅峰尖,而是深深地陷入在群峰谷底。环山公路旁有一叉口,竖着齐膝高的石碑:「雁门关两公里」。

这是一条土路,乱石横卧,高峡两侧,越走越窄,在一拐角豁口,耸立着几重角度不同的城门,估计原是个瓮城,风蚀残年只剩下了城门——雁门关。这条上坡的土路,至此突然一折,坠落在城关壁下,抛向远方群山。十几里外的敌情,尽收眼底。

极目四顾,群峰寂寞,双峡紧逼,仅容这条盘肠土路,雁门关就设在这土路的最高支点狭隘筑关,即使一懦夫,单举一面洗衣搓板,再挥舞一柄断魂斧,足以拒万夫。倘若诸葛亮一人坐镇以待万兵之司马懿,明知空城不是计,司马也无奈空叹。

箭楼端坐在破旧风蚀的城墙上,墙面早已裂罅,长出灰蒙蒙的荆棘,岿然陈迹,这就是天下九关之一。二千年前的赵将李牧,一千年前的宋将杨六郎,均在此率万千背弓之士,横槊镇关,想到此,真想携壶太白遗液,独上城楼,再配一碟古典诗文,一字字一粒粒剔落爆炒做花生,绝佳下酒物。「唉——--!——」「浊酒一杯家万里」,尽付数声长叹里;抬起蒙胧眼,见到了「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伟人眼里的境界,不免感动得心吟:「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起身徘徊城头,仿辛弃疾当年激愤:「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然后坐下,坐在飞檐阴影下,看檐外山衔满窗夕阳红,颓然于「数卷残书/半窗寒烛/冷落荒离里」。「凭高酹酒,此兴悠哉」,最后趁星光满楼时分,醉醺醺地「笃笃笃」下了旧关危楼,临风卓立,俨然当年孤亭戍客,凭月看剑,怆然平生!

当年徐志摩在北京教授中世纪欧洲文学,师生同坐于古墓群之侧;同样,读边塞诗文,应该在雁门关这样的群峰环抱中,那样才有燕赵之士慨慷悲凉的气氛。

这样一腔汉唐拓疆抗虏所孕育出来的阳刚气概,被尘封在线装书里、荒芜边关的瓦砾中,真正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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