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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兵团六师106:携手探家闷游天津红桥,小津来保笑逛保定商场

2024-02-04旅游

刚进入1975年,连里就做出了继续进行技术培训的安排,要选派一些技术骨干到郑州学习,时间定在2月下旬。我又荣幸入选。

这年的2月11日是春节,如能在春节期间探家,既可回家过年,还可在休假之后直接去郑州,为连里节省路费,是公私兼济的好事。我便向连里做了这样的申请,连里很快就批准了。

在申请之前,我已和对象小津商量好,这次探家我俩一块儿走,都到对方的家中拜见一下长辈,也算是主动争取面试吧!

在她的探亲假也批下来之后,我俩开始商量带些什么东西。其实乌拉盖最好的东西就是羊肉,这儿的锡林郭勒羊肉质细腻鲜嫩,那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我决定买只杀了带回去

以前探家也曾想过带肉,可都赶上天热,怕回去臭了。这次正好天冷,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于是,我托人从牧民那里买了一只羊,大概花了五六块钱。到手我就把它杀了,出了40来斤肉。

那时师部已有收购站,主要收购畜产品。我把剥下的皮卖给他们,卖了3块多。还把羊肠也收拾干净卖给他们,好像卖了1块钱。这样算起来买这只羊只花了1块多,每斤羊肉也就合几分钱。

之后我又托人买了点儿瓜子。

我和小津把羊肉和瓜子一分,就算准备好了回家要带的东西。印象中,我装了两个提包,她装了两个提包,都很沉。里边还装了些什么东西已记不起来了。

我俩乘坐的是1月21日的班车,当晚就到达了大石寨。我们住在了六师转运站。

第二天吃完午饭,我俩就前往火车站。从转运站到火车站得有三四里路,由于我俩的提包特别沉,路上小津歇了两三次。回想起来,我俩那时的形象应该和现在的农民工差不多,肩上搭着一前一后两个绑在一起的提包,手里还提着零散的东西,踉踉跄跄地走在满是黄土的小路上,真是狼狈啊。

下午我们到达白城。在车站边上一个还算干净的小饭馆吃晚饭。我们要了一个肉菜、一个素菜,两碗米饭。老板结账时竟然要两块多钱,我感觉很贵,很不值。

我们没买直达天津的车票,而是买了去沈阳的车票,因为她要看望一下她住在沈阳的大舅。

据她说,她大舅对她们非常好,一到天津就给她们买好吃的,还让她们去沈阳玩儿。她在运动初期就曾在大舅那儿住过一段儿时间。

她大舅是沈阳机车车辆厂文工团的曲艺演员,说相声说得特别棒。还精通武术,带了一帮徒弟,所以她们姐妹都愿意去大舅那里,因为可以玩得很开心。

大舅当年剧照

去沈阳的这次列车主要在夜间行车。我清楚地记得,入夜后我们有了座位,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挨着我坐在三人座的中间。她已经很疲倦,坐上座位不久就开始瞌睡,头左晃右晃了一阵后,最终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头放安稳了,她也睡熟了。看着她飘散在我肩头的发丝,我感觉非常亲切。这是我俩恋爱以来,第一次靠得这样近,我听到了她的气息,感到了她身体的温度,我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

23日早晨我俩到达沈阳,然后乘坐公共汽车去了沈阳机车车辆厂。在厂子的单身宿舍楼我见到了她的大舅。大舅虽已结婚,但因妻子还生活在老家,所以他还住在单身宿舍。

他看上去很年轻,长得也很帅,穿着一件带帽子的短风衣,显得很新潮。他知道我俩的关系后,要我好好照顾小津。

他带我们去厂里的食堂吃饭。要了好几个菜,都很精致。那时我正感冒,说话都变了音,还咳嗽,吃饭时也忍不住,我很怕大舅腻歪我。

大舅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热心地带我们去街上玩儿,还带我们游览了沈阳故宫。那时我对沈阳故宫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就茫然地跟着他转,最后的印象就是看了一些古旧的大房子。

24日,我俩告别大舅,前往天津。

1975年1月25日,我和小津到达天津,从东站下车后改乘5路公共汽车去她家。

她家离东站较远,在红桥区新河北大街的一个胡同里。他们有两间北房,爷爷奶奶住一间,父母和孩子们住一间。

听说我们来了,她的弟弟妹妹都跑回家,挤了一大屋子。她母亲看屋里乱哄哄的,就让他们出去玩。她的小妹妹用两只小手在胸前画圈儿,表示不走,可最终还是被妈妈轰了出去。

到她家之后,我管她的父亲叫伯父,管她的母亲叫伯母,这是我俩提前商量好的。

她的母亲看上去很干练。由于孩子多,已不上班,在家料理家务。

她的父亲较胖,非常和善。他在一家运输企业上班,一个人上班养活一大家子人,很不容易的。

由于家里人多,他们的床铺特别大,占了房子的一半。床铺的下面挖了地窖,可以贮藏蔬菜。对着门有一个迎门橱,迎门橱的上面摆着一个挺大的梳妆镜,梳妆镜上除了有磨花装饰,还有「永结同心」四个磨花大字。看到这四个字,我觉得是一个好兆头。

她的父亲不怎么爱说,主要是她的母亲问我们一些情况。

她的小弟弟已经四五岁,但还是总缠着妈妈,他站在炕上倚在妈妈怀里听我们说话。他看妈妈总问我,也跟着提问:「你是工人民兵吗?」我觉得兵团战士当然是民兵,就未加思索地回答:「是啊!」这下可坏了,他站起身来劈头盖脸就连打我几掌。挨了打我才知道,原来他觉得工人民兵不是好人(当时工人民兵在街上巡逻、检查)。

当晚,他们安排我住在了爷爷奶奶屋里。她的爷爷、奶奶对我非常好,还特意为我包了一顿羊肉馅的饺子。

按天津的惯例,知青探家父母都要把孩子在津的战友请到家里吃饭。我们到的第二天,她的父母就把在津的战友都叫到家里,又是炒菜,又是打酒。

天津知青是又能说又能闹,我是外地的准女婿,自然成了他们「闹」得对象。他们几个轮流向我敬酒。我觉得自己喝一点儿没事儿,也不好意思拒绝,就都跟他们干了。小津的妹妹看出他们的意图,悄悄递给我一条毛巾,暗示我可以把酒偷偷吐在毛巾上。虽然我明白她们的意思,可觉得那样做太不实在,就没有耍滑。结果我还真的喝醉了,当场就吐了酒。没想到我第一次到未来的岳父母家,就出了洋相。

之后,小津带我转了附近的商场。路上她跟我说,她的父母觉得我比较老实,是个正派人,同意她和我搞对象。但他们不同意我俩1976年结婚,因为他们还是希望女儿能办回天津。他们担心一旦我俩在兵团结了婚,就彻底断了女儿回到身边的念性。

我听了之后,心里很不踏实。因为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办回天津,如果以办回天津为结婚的前提,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了。更让人忧虑的,如果真有哪个时候,我们可能就更没有希望结婚了,你想,那时她在天津找个对象岂不比我强百倍,为什么非跟个边疆的土老帽呢?

她可能猜出了我的心思,说她不会变心,她会做父母的工作,争取让父母认同我们的想法。

在兵团时我就经常听天津知青念叨「大红桥」,知道「红桥区」就是以这个桥命名的,所以特想一睹这个知名老铁桥的真容。

1月27日她陪我去观赏大桥,顺便到西站附近玩儿一玩儿。可快到大桥的时候,我们又谈起了有关她父母态度的事,我心里一下子又烦躁起来,观赏的兴致荡然无存,以致过桥的时候,一步没停,一句话也没说。

1月28日,我离开天津,前往保定。临走前我俩商定,大年初二她去我们家,看望我的父母。

1975年1月28日,我回到保定。一进门,母亲就发现我穿的粗呢子外衣挂了个口儿,问我怎么挂的,我说,我就没发现,更不知道怎么挂的了。母亲说,去对象家穿个带破口的外衣,给人家个什么印象。说着就放下手中的活儿,先给我缝上了。

父母已从我的书信中得知小津要到家中看望他们,为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他们已经开始收拾卫生。

家里一切正常。父母很好,弟弟妹妹们也很好。大妹妹在厂里干得不错。小妹妹已高中毕业,正在找工作。两个弟弟还在继续上学。

我又看望了王大娘和田叔。去王大娘家时,发现全哥屋换了整套的新家具。屋子北边是一张大床,大方子木的床头,又宽又厚的床边,显得非常坐实。东边正中是一个很大的迎门橱,上部是三个抽屉,下部是能放东西的橱子,非常实用。迎门橱的两边各有一把椅子,是靠背很高,坐面很大的那种。迎门橱的南边,是一个高大的立柜,立柜的一个门上还装了穿衣镜,大的可以把整个人都照进去。这些家具,清漆罩面,光可鉴人,散发着淡淡香气,感觉真好,心想我结婚时也来这么一套就好了。

到家后,我就给小津写信报平安。由于她的父母把办回天津放在了重于我俩情感的位置,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可我对此又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小津多做工作,所以我在信中再次向她表示了自己的诚意。信写完后意犹未尽,就又在信的后面写了一首表达真情的诗。

寄小津

朋友(注:那时恋爱了也叫不出肉麻的称呼,还称朋友),

我捧给你一颗滚烫的心,

你接去吧,

如果你的心也像我一样热。

朋友,

我捧给你一颗真诚的心,

永远也不会骗你,

接去吧,

如果你像我爱你那样爱我。

朋友,

我捧给你一颗晶莹的心,

因为看到了你心的透明,

我才爱上你,

接去吧

让我们的友谊(注:那时像「爱情」这样的词还说不出口)像水晶般纯洁。

朋友,

我的心永远不会变,

不管天塌地陷,

接去吧,

我们的心会紧紧相连。

朋友,

我会加倍努力,

不会让岁月蹉跎,

让我们手拉着手,

去共同创造我们的新生活。

1975年1月29日于保定

信寄走之后,我依然不踏实,我俩过大红桥时的情形还在脑子里翻腾。我回想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希望从中理出个头绪。我反复回想着她当时的态度,觉得她还是坚定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盼着她能去做父母的工作,盼着她能顺利地做通工作,盼着年后就有惊喜。为此,我又写了一首诗。

与小津同过大红桥

一道寒水波渺渺,

东风未至闷未消。

心事一提心更躁,

默默无语过红桥。

佳音只盼明年报,

消愁还须心一条。

待得满枝春花俏,

笑语欢声再过桥。

1975年1月31日于保定

虽然我和她分别还没有几天,可我已非常思念她。一想她就联想起她父母的态度,烦闷又涌上心头。2月5日,为了消愁我独自一人去游览南关公园。可那天天气不好,刮起的阵阵黄风让人心境更坏。凄凉中我想起了我和她围火炉而坐的温馨场景,不由地盼望她尽快来保定与我相会。

从公园回来之后,我又写了两首诗歌,记述心境。

公园独遊

棵棵高杨叶落,

行行路柏未修,

风卷黄尘起不休,

天冷人稀独遊。

寒冬曾似春日,

忆昔更添离愁,

好事多磨真不谬,

凄楚恰似水流。

1975年2月5日于保定

诉衷情

离君几日意沉沉,无绪似失魂。

若知思念如此,定不别天津。

多少话,说与君,诉与君:

只期来日,共系红绳,永结同心。

1975年2月5日于保定

准儿媳第一次来家,给她买点儿什么呢?我的母亲在反复权衡后,决定给她做件罩棉袄的外衣。母亲是被服厂的,自己就会做衣服,她的功夫都下在了选择布料上。转了几次商场之后,她最终选中了一块黑底粉色螺旋纹的花布,因为当时正流行这类图案的布料。

大年初二,我和大妹妹去火车站南侧的长途汽车总站接小津。那个长途汽车总站不大,候车的人和接亲友的人都挤在一起,满满当当的。由于没有候车的座椅,候车的人都将行李包裹堆在地上,然后七倒八歪在靠在上面,站在里面你会觉得地面上都是伸着的腿。

小津坐的班车应该在中午12点左右到达,我和妹妹11点多就到车站等候。可到了12点,那班车却没有到,问检票员怎么回事,她也说不清楚,我们只好耐心等待。大厅里乱哄哄的,臭烘烘的,可我不敢到外边喘口气儿,生怕她就在这个时间到了,找不到我。

我站在检票口,透过窗户看着不断到达的班车,盯着下来的每一个人。大概在下午1点钟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她下车的身影,她扎了两个小短辫儿,穿了一件新的藏蓝色半大衣,穿着皮鞋,在下车的人中间很显眼。

她一出检票口就跟我说,这班车应该走5个小时,可实际走了6个小时。

我和妹妹接过她带的东西,然后乘4路公共汽车回家。

路上,小津悄悄对我说,你们兄妹长得真像,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你妹妹。

到家后,院里的邻居也都出来看我搞的对象。北屋的王大娘评论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跟你们家的人长得太像了。

我们家住着院里的3间小屋,父母把她安排在了两个妹妹住的那间屋。

母亲给她量了尺寸后,很快就把棉袄外罩做好。我觉得衣服挺好看的。她还穿着这件衣服和我的两个妹妹照了合影。

我的父母对她挺满意,弟弟妹妹们也和她处得很好。

到了我家,我俩有了更多二人独处的时间,感觉我们更亲近了。我问了她做父母工作的情况,她说,暂时还没有做通。

初三晚上,我俩去看望了大年夫妇。他们搬到了瑯瑚街路南的一个小院儿,离我们家很近。

出门时,小津穿着半大衣,我穿着兵团大棉袄,父亲大概是觉得有些不班配,找出他的一件旧呢子大衣给了我,让我穿着去。那件旧呢子大衣我穿着还很合身。

听说小津来了保定,那些也被安排到郑州学习而在春节期间探家的战友也到我家来看她。

我们一帮人一起去转保定商场。保定商场是在有名的「马号」商业中心基础上建设的一座综合性商场,是当时保定最大的现代化商场。我们说说笑笑,看了一溜儿柜台又一溜儿柜台。我走在了队伍前边,而小津走在了队伍的后边。

在转到一个柜台时,走在我俩中间的那些人都悄不声地闪开了,而我却没有发现,依然低头看柜台里的东西。我已忘记当时看的是什么,只记得自己很感兴趣,边看边移动,当想和旁边的人议论一下时,蓦然抬头发现竟然是也在闷头看柜台里东西的小津。就在我俩错愕的那一瞬间,周围发出一阵哄笑,原来他们是故意闪开要看我们的笑话。

不知是不是长兵出的主意,反正他笑的最欢最开心。

印象中她只在保定住了四五天,就回了天津。

探家前,连里正在开展「评法批儒」运动(也称「儒法斗争」),我转新华书店时发现有【法家著作选读】这样的书,觉得会对自己的学习有帮助,就买了一本。另外还买了【行书字帖·鲁迅诗歌选】。

1975年2月22日,我们准备学习的保定战友按约定汇齐,一起乘火车前往郑州。

(除亲人照片,其余都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