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畫山水畫,常常在山水間畫上亭台樓閣,讓畫面看上去更精致。隨著文人畫的興起,亭台樓閣變成了文人雅士的家園。一座書齋,一間草房,文人靜坐沈思,山中有人來訪,增加了生活情趣。山水畫承載了文人的夢想,他們寧願住在山中忍受貧苦生活,也不願意在紅塵俗世享受衣食無憂的生活。時光荏苒,現代人看傳統山水畫也會感受到古人親近自然的強烈願望。
這幅畫是清代畫家奚岡的作品,名為【珠華山館】。所謂山館,就是山中宅院的意思。一看就知道,奚岡想要表現文人享受平淡生活,修身養性。為了強調靜雅氛圍,奚岡畫前景時筆墨工整精細。山館坐落在山坳裏,流水繞過宅院,院中有兩棵蒼松。可以聽水聲,可以聽松風,不亦快哉!
奚岡 珠華山館圖
奚岡為了描繪山居之樂,筆墨構圖趨於嚴謹,原本是文人畫的大忌。清代中期畫家為了追求自然感,常用寫意畫法,筆墨構圖崇尚簡潔。奚岡這樣畫主要為了增強代入感,他希望透過描繪出真實感。為了打破嚴謹帶來的束縛感,奚岡在運筆用色上強調自由靈動。這樣一來,讓人直觀感受到生活在山水間的暢快愜意。
他在創作中借鑒了明代吳門畫派文徵明的技法,在表現形似的同時,強調文人與山水的深刻牽絆。奚岡為了讓人產生共鳴,把深邃的文化烙印轉為視覺語言,傳遞出人與山水和諧相處的主題。
奚岡 珠華山館圖 局部
這是一種隱藏在血脈中的文化共鳴,看到畫中景色哪怕現代人也會被喚起記憶。山中不僅有清凈院落,還有滿目美景。時值人間四月天,山中桃花綻放,讓人想起了古詩中的名句。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美景就在眼前,不用辛苦尋覓,畫中意境超越了詩的意境。
到了中景、遠景,畫風逐漸變為寫意畫法。描繪自然景色,筆墨隨意瀟灑,用大面積留白劃分空間。前景構圖細密飽滿,遠景構圖曠遠平淡,中間是山中煙雲,展現出廣闊無邊的意趣。奚岡為了讓空間過渡不突兀,采用濕筆畫法,嚴謹中見灑脫的畫法,讓畫面構圖毫無割裂感。
奚岡 珠華山館圖 局部
遠山用渲染法完成,看不出山石肌理,只能看到起伏山勢。用色由淡墨漸漸變為花青,形成漸遠漸淡的視覺效果。他用自己的方法畫出了生活山中的快樂。他的技法並非獨創,而是繼承了元明兩代文人畫風,在此基礎加以調整創新。
奚岡在清代中期名氣很大,因性格執拗,不與達官顯貴交往。由於傳世作品不多,影響到後人對他的了解。看他熟練地勾畫天然景色,表現文人生活,就知道他是清代中期畫壇的佼佼者。不落俗套,嘗試用淡雅色彩表現文人情思,影響了晚清畫家的創作理念。
奚岡 珠華山館圖 局部
倘若這是一幅水墨山水,會不會影響觀感呢?會的,如果不利用色彩變化表現空間效果,那麽前景會顯得亂成一團。那樣的話,估計沒人想要住在山水間了。
拓展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