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大唐女官人、詩人,宰相上官儀的孫女,唐朝大臣上官庭芝的女兒,她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
從罪臣之孫到武則天的女秘書、巾幗宰相,再到中宗的皇妃,到最後被李隆基毫不留情地斬首於旗下,周旋於皇權中心的她,一生如舟行浪尖一樣充滿了驚險和刺激。
在她死後不久,唐玄宗李隆基命人收集她的詩作,編成文集20卷,但流傳至今大多失傳,【全唐詩】僅收錄上官婉兒詩作32首。
在這為數不多的詩作中,有一首模仿思婦的語氣所寫的詩,讓我們得以窺見這個看似無限尊榮,文采風流的女丞相,她內心隱秘的情感。
女人如花,愛情如露,世間每一個女子都渴望得到愛情的滋潤,光芒四射的上官婉兒也不例外,據說這首詩是她寫給自己的初戀太子李賢的詩。
一位是風流俊秀的皇子,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官,可惜的是,這一場愛戀還處在萌芽階段,還未來得及開花結果就已經夭折。
武則天廢了李賢並將他處死,下達處死的詔書就經由上官婉兒的手一筆一劃寫成,穿越千年的時光,我們可以想象那個纖弱的妙齡女子,如何用顫抖的手寫下這一份詔書。
李賢死後,這一份純真的愛戀便被上官婉兒永遠封存在心中,但那年花開,內心最動人的風景,還是那一份初戀的情懷。
葉下洞庭初,思君萬裏餘。
露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
欲奏江南曲,貪封薊北書。
書中無別意,惟悵久離居。
唐:上官婉兒【彩書怨】
「葉下洞庭初,思君萬裏餘」。 秋天來了,秋風吹起,一片葉落在洞庭湖上,而我所思念的人,他身在遙遠的他鄉。
開篇第一句就給讀者營造了一個很美的意境,一葉落而知秋,隨著葉落而來的是纏綿的相思,這樣美麗的秋景中帶著一點不動聲色的淡淡哀愁。
「露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 秋意濃,白露重重,一輪明月高懸在天空,詩人一夜未眠,擁著香被卻感覺不到溫暖,反倒覺得更加寒涼。
月兒落下去了,天色將曉,房中只有清冷的畫屏和一個孤獨空虛的自己。
王國維說,一切景語皆情語,「冷」、「虛」,透過對寂寥環境的描寫,刻畫女主人因思念而倍感寂寞的心境。
「欲奏江南曲,貪封薊北書」。 【江南曲】是樂府曲名,江南兒女在蓮荷盛放的季節一同結伴出遊,嬉戲於荷塘之中互訴愛慕之情。
但這樣的曲調很明顯不適合女主人此時的心境,只能勾起更多往事的甜蜜回憶。於是想要寫一封信寄給遠在薊北的丈夫。
一個「貪」字,表明她所寫的詩不止一首,而是寫了一封又一封。
「書中無別意,惟悵久離居」。 信中寫了什麽呢?沒有別的內容,只是告訴遠方的丈夫,我們分別的時間太久了,我真的很想你!這樣一份長久的相思讓人感到惆悵。
整首詩,借一個思婦的口吻表達對心上人的思念,寫得清麗秀婉,旖旎柔美,那無限的情意就從一字一句中緩緩流淌。
上官婉兒一生被困於皇宮之中,她雖然是武則天的寵臣,是中宗的妃子,但她的一生沒有收獲一份真摯的感情,這樣的一份無可奈何讓她自己都感到遺憾。
也許只要卷入了權力的名利場,純潔又純粹的愛情已然是奢侈品!
插畫|作者:青荷閑潭,請勿商用,僅供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