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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歷者講述124:一位女刑犯的自述,出獄後工作被辭退過100次!

2024-04-14文化

在奶茶店工作了一個多月,被迫失業了。起因是道路改造,店鋪門前的主幹道要改建地下管廊,施工方在路邊設定了圍擋,各種機械的轟鳴,雜亂不堪的環境導致行人銳減,當時的營業額全靠外賣支撐,七八天之後老板找我談話,意思很委婉,當然我也不是不知趣的人。

那段時間我陷入了嚴重的財政危機,房租可以拖欠,可是孩子學費、日常生活是大問題,更嚴重也讓我感覺很難堪的是以前的債主得知我出獄並且工作之後隔三差五的各種追債。

我沒有任何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進酒吧不進迪廳。不算信用卡和網貸,朋友欠款粗略算下來大概五萬左右,欠債的原因是因為個人的情感經歷和入獄前的生活經歷,我不想多說,大家可以認為是我大手大腳或花天酒地了。

那段時間生活落魄到什麽程度呢?這樣說吧,那時我為了省一些電費,熱水器不敢長期開著,每隔三四天洗一次澡,每次趁著中午的時間開啟熱水器,工作一段時間等水溫上來之後就趕緊關閉電源。這個習慣一直沿用至今。為了賺錢我瘋狂的找工作,加了很多日結群,給多家中介留下號碼。

奶茶店失業之後,我做的第一份日結是快遞分揀,沒去之前我認為這將是一份很輕松的工作,小件快遞重量也沒有多少,挑挑揀揀的也不會有多累,做過一次之後我發誓再也不去做快遞分揀了。

當時我按照中介的要求早上八點前到達某東的物流倉庫,聯系到白班的班長之後,我第一印象就不太好,電話裏他語氣很生硬,也很不耐煩,我告訴他今天第一天過來,詢問他要去哪裏報到。他沒有直接回答我,反而在那邊碎碎叨叨「不是告訴XXX了嗎,不要新人,怎麽又找了一個沒幹過的人」,然後他很不耐煩的告訴我一個地址,那時候我也什麽也不懂,他對我說幾號倉幾號台,緊接著就掛斷了電話,我哪裏弄的清楚什麽意思,只知道幾號倉肯定是第幾坐房子的意思,幾平台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在那個大園區裏摸摸索索十多分鐘我才找到地方。到了地方以後我又傻眼了,我該找誰啊,再打那個班長的電話沒人接,那麽高的平台我也上不去,找樓梯又沒找到,幸好這時又過來幾個人,我感覺應該是和我一樣做日結的,我就湊過去詢問他們。

幾個大老爺們當時應該也挺懵的,那時我的穿著應該不像是一個做日結出苦力的人,更像是一個小小的管理人員或者辦公室文員,我說明來意之後,他們先是恍然大悟而後就疑惑的向我確認,你也是來做日結的?得到我肯定的答復之後,他們沒有再多說什麽,可能老爺們經歷的事情多,對這種現象見怪不怪,不像之前做保潔時一塊工作的大姨嘮裏嘮叨沒完沒了。我跟隨著幾個人一塊從倉庫側面樓梯登上平台,來到某東的物流倉,電話聯系的那位班長已經在打卡機旁邊等了有一會了,我們趕到的時候他還在不停的碎碎念念。

收走我們的身份證,微信註冊了一個小程式,對著打卡機掃一下臉,穿上某東標誌性的紅馬甲,我正式開始了日結快遞分揀的工作。

剛開始我是什麽也不懂的,班長給我們登記好了之後,隨手一揮你們過去吧。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兩面通透的大倉庫,一堆堆的快遞並排擺成幾行,叉車、地牛、手拉叉車、小推車在快遞中間來回穿梭,標誌性的紅色工裝在快遞堆上下翻飛,忙碌、混亂中又透著某種秩序。

我跟著幾個做日結的一塊向裏走,來到一堆快遞前。很容易區分,日結工穿紅馬甲,正式工穿紅工裝,幾位紅工裝正在那裏挑挑揀揀,看到我們過來之後招呼我們過去,其它幾位應該做過很多次了,過去之後直接檢視快遞面單,只有我還傻傻的站在那不知道要做什麽,為了避免尷尬更重要的是為了工錢,我也假裝彎腰檢視快遞單,鬼知道我當時看了個什麽。

一直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之後吧,我才弄清楚要把卸下車的快遞按照地址分類放好,快遞面單上有轉運地址,有快遞編號,有快遞件數。檢視每一件快遞,把同一快遞號,同一地址找空閑位置放好,擺放的時候要擺在隔板上並留好間距方便叉車進入。也正是那次經歷,讓我重新整理了對小件快遞的認知,原來幾袋大米,一二百箱調味品也算小件快遞。

我記得當時是從早八點工作到下午四點,中午有半小時吃飯時間。經過那次之後,我現在特別理解為什麽快遞會有破損,以前我會責怪快遞員不認真,會責怪物流裝卸不負責,現在我不這麽想了。十點前我做的很認真,輕拿輕放。幹了不到三小時之後,我擺爛了,不止是我,我能感覺到所有人應該和我差不多的態度,面對堆積如山的快遞,看著倉庫門口不停趕來的大貨車,看著忙碌的叉車不停的把一板又一板的快遞堆放在分揀點,我估計所有人的心態和我一樣,去xx的吧,愛咋滴咋滴。我不停的掏出手機檢視時間,怎麽距離吃飯時間還那麽久,時間怎麽過得這麽慢,愛因史坦的相對論第二次在我生命中有了實踐,第一次是在看守所的時候。

到了下午,所有人徹徹底底擺爛,包括穿工裝的正式工。快遞被扔來扔去,踢來踢去,我心裏開始咒罵,咒罵的物件不能告訴你們,以免挨噴,當然咒罵的物件也包括以前的自己。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小腿在打晃,腳後跟肯定是磨破了,因為手上的水泡已經破了好幾個,我沒有手套,我哪裏會想到分個小件快遞需要戴手套。

我不知道怎麽堅持到四點鐘的,快遞全部份好之後,我們人手一輛地排車,把快遞叉到標有城市名稱的標牌下,隨著最後一板快遞的到位,我跟隨著其他日結工拿回自己的身份證,木訥茫然、雙眼無神的走出倉庫,心裏暗自發誓,再也不做這個了,打死餓死都不在做這個了。現實總是打臉的對吧,沒想到之後沒多久,我就又做了一次分揀,而且是夜班分揀。

中介給我轉過來140元的報酬後,我沒有領工錢的高興,也沒有錢太少的沮喪。我只想趕快回去接孩子放學,物流倉庫距離我住的地方特別遠,我騎共享電動車大概四十多分鐘才到,呵呵,呵呵,電動車不戴頭盔,罰款五十,呵呵,倒黴透了!

當所有不幸壓在頭上的時候,我們不能抱怨,不能抱怨社會,也不能抱怨父母,我們只能怪自己,怪自己不夠強大,怪自己不夠堅強。所有的門被關上的時候,總會有一個人過來幫你把窗子開啟,那個人不是上帝,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