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崖領著奕兒在學校操場走了一圈的事鬧到了熱搜,晚霞正暗自擔心著。沒留意巧姐在叫喚自己做事,只聽剛住進來的那位女病人笑著問道:「這是你家兒媳婦還是你閨女?」
晚霞才驚訝的回過神來,看著巧姐尷尬極了。
巧姐笑道:「不是,這是我兒子給我請的護工。」轉過來對晚霞說道:「晚霞,你去幫隔壁的阿姨把床搖一搖。她這樣不太舒服。」
這就指使上了晚霞了嗎?
晚霞聽她說自己是護工,心裏還有點難受,但一想,巧姐說的也沒錯,自己不就是小元請來幫忙照顧她的嗎?不就是護工嗎?但是照顧她歸照顧她,怎麽還指使別人去做與她自己無關的事情呢?
晚霞心裏難受歸難受,但還是馬上走過去幫忙。
「阿姨,您想升高一點還是要低一點?」
那位阿姨一直口中說著太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看得出來她確實很為難情。告訴了晚霞自己的需求。
晚霞這才知道她不是簡單調床高低的問題,還要攙扶著她去上洗手間。
也不知是什麽緣分,這位阿姨的傷跟巧姐的一樣,也是傷了左腿,老人家骨頭都松了,隨便摔一跤,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這打了厚石膏,上廁所還真是一件難以獨自辦到的事情。
晚霞走到床邊,看到她的床號上的名字,知道她姓蘭,便稱呼她蘭姨。兩人雙目對視,恍惚間,晚霞覺得這蘭姨似曾相識,眉眼間似乎在哪裏見過,奈何一時也想不起來。
晚霞攙扶著蘭姨上完廁所,又將她攙扶著回去躺下。
蘭姨口中一直為難情的跟晚霞說,太麻煩你了,真是謝謝你之類的話。說到最後,晚霞聽出了一絲哽咽。
晚霞看了她一眼,果然看到她眼中漸漸蓄了淚水,不知想到了什麽。
晚霞不想探聽別人的私事,給她蓋好被子,低低說了一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招呼她。
下午晚霞著急回去接奕兒,可是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小元來接班。晚霞讓巧姐給小元打電話,巧姐卻說不要耽誤他的工作,他平時上班都很忙的。
「可是我要回去了,我要接小孩。您這裏一個人可以嗎?」晚霞問道。
巧姐說道:「接小孩不著急吧?再等十五分鐘吧。」
晚霞等了一個又一個的十五分鐘,實在等不及,跟巧姐說她真的要回去了,不然接小孩就真的晚了。
巧姐才給小元打電話,晚霞以為小元可能只是堵車或者晚一點下班,知道她要回去了,肯定就會馬上趕過來。誰知道他卻在電話裏說,他的計畫很緊張,可能有BUG,不知今晚能不能找出那個漏洞。希望晚霞今天幫他守在醫院裏照顧巧姐。
晚霞呆了,楞了,說什麽也不同意,可巧姐也不讓她離開。
晚霞說,晚上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就找護士幫忙算了。
巧姐說,護士換藥都不及時,忙得腳不沾地的,我們也不好麻煩她們做這些事情啊。
眼看學校放學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晚霞這裏不能走,她只好給朝霞打電話,想請朝霞去幫她接一下奕兒。朝霞卻告訴她,她現在在醫院裏,她家婆昨晚發高燒,半夜送來醫院了。
真是所有的事情都擠在一起了。
晚霞無奈,只得硬著頭皮給龍崖打電話,期期艾艾的請求他幫忙去接奕兒。龍崖簡單回復她兩個字‘好的’,晚霞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現在除了朝霞,龍崖應該是她目前最信任的人了。
有龍崖幫忙接奕兒,晚霞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輕松了。她收了手機,剛一擡頭,就對上了蘭姨的關切的目光。
蘭姨雙目探尋的看著她,突然說道:「姑娘,你過來一下。」
晚霞以為她有什麽事,連忙走過去,半俯下身去,問道:「蘭姨,您要做什麽?」
蘭姨不說話,只目不轉睛看著她,把晚霞看得心裏直發毛。
就在此時,食堂派飯了,晚霞今天中午幫巧姐訂了飯,見蘭姨不說話,便先出去給巧姐拿了飯來。又安排巧姐吃飯。
晚霞忙得走來走去,可是不管她走到哪裏,始終有一雙眼睛跟著她。
晚霞也不知道蘭姐到底是怎麽了,叫她過去又不說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麽。等巧姐吃完飯,晚霞把所有的餐具都收拾幹凈了,才發覺蘭姨還沒有吃飯。她是下午住進來的,早就錯過了訂飯的時間。剛開始晚霞還以為她會有親屬送飯來。可快七點了,別說沒有一個人來看望她,她也沒有再跟巧姐和晚霞說一句話。
晚霞看著她有點於心不忍,忍不住問道:「蘭姨,您想吃什麽?要不,我去給您買一點?」
蘭姨笑了笑,一反常態,不客氣的說道:「我想喝點白粥送小菜。」
晚霞聽了便出去給她買,醫院旁邊的飯店裏都有各種粥類,走得不遠。
晚霞拎著白粥和小菜慢慢走回醫院,走到巧姐病房前,正要推門進去時,突聽到巧姐對蘭姐說道:「沒事,老姐姐,不用傷心難過。咱們姐倆同住一個病房,也算是緣分了。這晚霞啊,是我兒子給我請的護工,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吩咐她做就是了。咱們是給了很高的護工費的,她的工作就是來照顧咱們的。不用放心上。」
話是這樣說,可是很紮心。
晚霞沒想到巧姐是這樣看待她的。本來她對巧姐很尊敬的,當然也是因為小元付出了很高的日薪。現在她和巧姐的關系不就是雇主和護工嗎?
人家是花錢請你來照顧自己的,不是來跟你說親道故的。
為了避免尷尬,晚霞輕敲敲門後,等病房裏的談話聲落下去後,才推門進去。
巧姐和蘭姨看到她,神色自若,絲毫沒有半點尷尬。
倒是晚霞自己有點不自然,她幫蘭姨把床搖起來,又給她把小桌子安頓好,把粥和小菜擺放好,小聲告訴蘭姨,粥還挺燙了,吃的時候小心燙。
蘭姨的眼睛從她進來後就沒有離開過她,這時突然問道:「姑娘,你多大年紀了?」
調查戶口嗎?怎麽突然問起年齡來了?是覺得她年紀很大了?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稱呼她蘭姨?
晚霞楞了好一會,她這個年齡段,不上不下,最忌諱別人打探年齡了。三十多又不到四十,可是說三十多吧,白發又叢生,看起來不像。說四十吧,自己又不太甘心。
晚霞抿唇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蘭姨吃了幾口粥,誇道:「我最好一口粥,能續命了。」
晚霞退回巧姐床邊坐著,手機鈴聲響起,她一看是龍崖打過來的,馬上接了起來。
「餵,龍崖······」
「媽媽,我跟龍崖叔叔回到家了,你什麽時候回來?龍崖叔叔說他今晚做烤雞,我們等你回來再一起吃。」
手機裏卻是奕兒歡快的聲音,奕兒似乎心情不錯,完全沒有被今天熱搜的事情幹擾。
晚霞說道:「好,奕兒乖,媽媽可能還要等等才能回來。你先寫作業,不要太麻煩龍崖叔叔,知道嗎?」其實她也知道,不要太麻煩龍崖,根本就做不到。這句話其實很空洞,很虛偽,簡直是自欺欺人的表現。
晚霞轉頭發現蘭姨又在看著她,側耳傾聽著她說話,連手裏的勺子都不動了。
晚霞以為自己打擾到人家了,馬上起身出去慢慢走到走廊盡頭去再說話。
晚霞在電話裏叮囑了奕兒一些註意事項,奕兒一一答應,電話被龍崖接了過去。
「其實我想跟你說,今天下午校長讓我過去學校一趟。」
「又,又,又怎麽了?」晚霞差點心跳漏了一拍,關於奕兒學校裏的事,她真的怕死了。
「錄了個小視訊,道了歉,以彌消對學校的影響。」
龍崖越是說得簡單,晚霞越是膽顫心驚。
今天她給胡老師打電話的時候,胡老師還說希望奕兒請幾天假,回家好好休息,等這個風頭過了再回來上課呢。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龍崖難得的安慰她。
晚霞戰戰兢兢的問道:「奕兒沒事吧?今天胡老師還說,希望奕兒回家休息。」
「校長都把事情解決了,奕兒被欺負的事情也解決了,還休息什麽?正常上學就好了。」
晚霞還是很擔心,不知道該相信龍崖還是該相信胡老師。
「只不過,奕兒學校的保安被換掉了,只有這件事被影響到而已。」
保安被換掉,其實這不算是一件壞事。讓龍崖大搖大擺的進去,這簡直對學校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吧?有這樣的保安,怎麽能讓人相信他們能保證學校的安全?
「龍崖,謝謝你!」
這句話晚霞不是第一次對龍崖說,第一次說的時候,龍崖戲謔的反問她,我幫你的事可多了,你謝的是哪一件?
「謝謝你幫奕兒擺平了校園80。」晚霞感激萬分,真誠的說道。
電話那邊的龍崖沈默著,晚霞也沈默了。
電話裏,彼此的呼吸聲緩緩的傳送過來。
晚霞終於想起來一件事,一件她很久以前就想當面跟龍崖求證的事,現在,時機好像剛剛好。
「龍崖,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能不能誠實的告訴我。」
「什麽?」龍崖的聲音很平靜。
晚霞深呼吸,緩緩想著該如何措詞,有些話一旦出口,也許一切就都回不去原來的位置了。
晚霞正要說話,突聽到護士大喊一聲:「三十六床,你怎麽自己下床了?你要去幹什麽?」
護士話音剛落,只聽一聲‘砰’的聲音,似乎有人從哪裏摔下來了。
護士驚叫起來:「哎呀!你看,你看,摔下來了!」
三十六床?晚霞一楞,蘭姐摔下床了?她剛措好的詞瞬間被打散了,來不及跟龍崖再多說一個字,收了手機馬上往病房裏跑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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