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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人是什麽?

2024-03-08文化

「在對回答 「人是什麽?」這個問題上迄今為止所已經使用過的各種不同方法作了這種簡括的評述之後,我們可以來談談我們的中心問題了。這些方法是充分而徹底的嗎?或者還有另一條通道可以走向人類學哲學?在心理學的內省、生物學的觀察和實驗,以及歷史的研究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途徑?在我的 【符號形式哲學】中我已經努力揭示了這樣一種可供選擇的方法…… 【符號形式哲學】是從這樣的前提出發的:如果有什麽關於人的本性或 「本質」的定義的話,那麽這種定義只能被理解為一種功能性的定義,而不能是一種實體性的定義;卡西爾【人論:人類文化哲學導論】」建議大家閱讀下這本書,對於認識是人什麽這個答案會有更深刻的體會。致敬【人倫】;

簡單回顧一下思想史上,先哲對人的描述。亞里斯多德說人是政治的動物,拉美特利說人是機器,康德說人是萬物的尺度,馬克思說人是社會關系的總和,尼采說人是一根繩索,到了福柯這裏,人死了。

哲學家對於人的說明不計其數,我們可以從中發現某種端倪。何以為人的這個「人」太過自由,以至於哪一種說法都無法徹底說服其他人。反而,對人的說明越是模糊,好像就越是貼切。把說明人的定義域拉得越寬,人反而越像是人了。在人文科學如雨後春筍般發展的19、20世紀,人創立了對人類進行研究說明的各門學科和各種學術體系,並在知識的聚光燈下將自身展露無遺。

知識

但福柯在那個時代卻說「人已‘終結’(fini),並且在能夠達到任何可能的言語的頂峰時,人所達到的並不是他自身的心臟,而是那能限制人的界限的邊緣」。在不同知識型浪潮的來回沖刷之下,「人將被抹去,如同大海邊沙灘上的一張臉」。簡而言之,在缺乏存在論思考方式的助力下,人在有效性、確定性的轄制之下幾乎成為已死之物。人註定是會溢位人之概念的,何以為人不應當得到一個完整式的封閉回答。

思考

那應當從何處重新思考人是什麽?人應當做什麽?人應當如何做?海德格爾也許會說,思入存在。如果把思入存在的存在以動詞的涵義來解,思入存在的結論就只會是「無中生有」。既然存在是人的首要的、優先的原始狀態,人就應當在內立於存在中去做。正因為人是絕對優先地內立於存在的,因此人之存在先於一切,包括先於本質,存在先於本質,無先於有。或者說得更加清楚一些,本質是一種假設,人是沒有本質的。薩特對存在主義的第一原則作出如下論述:「人性是沒有的,因為沒有上帝提供一個人的概念。人就是人。這不僅說他是自己認為的那樣,而且也是他願意成為的那樣———是他(從無到有)從不存在到存在之後願意成為的那樣。

思考

人除了自己認為的那樣以外,什麽都不是。」對「人應當做什麽和如何做」的回答,是需要杜絕一種樸素的求知式的直接質詢,即把對應當問題的理解建立在指引式的一次性啟蒙的前提上。期待著應當問題的具體結論,不亞於預先宣判了應當問題的死刑。而動詞思維就意味著將思維處於永恒的運動之中,不是追求「必然的限定形式」的運思,而是追求「可能的超越形式」的運思,並在生存實踐中對「應當」作一種自反式的無限批判。因此,當我們說「人就是人」,這並不是一種語法上的同義反復,而是一種真正的存在論意義上的從自身中「無中生有」式的生成和創造。

創造

制造工具是一種創造,發明語言是一種創造,運用語言也是一種創造。當我們用創造的動詞思維來重新審視名詞思維就會發現,人以為自己是在談論本質,其實是在假設本質,實質上就是在創造物(即語言)中進行再創造。因此,例如「上帝」「絕對精神」「理念」「本有」等諸如此類的終極概念都是語言中的創造,但是研究者通常遺忘了這一點。無一例外的是,人在對這些概念進行創造和說明的時候,就已經把一定的信念放入概念當中了,並對概念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相信。當這種相信在思考的過程中發展成了一種對概念所指之物的信仰時,人對語言的創造就反過來變成了被造物對人的包圍。

被自己的創造物所影響和控制,這是人經常陷入的窘境。可以說,人很難不被自己「發達」的思維能力所迷惑與擺布,從而忘記了進行思維活動的初衷在於創新的「具現化」而不是單純思辨。一旦沈迷於純粹思辨,真實世界對人的傳達就會被隔絕於思維殿堂之外,人也就無從超越於自身而客觀地存在。例如,亞里斯多德把沈思當作最高等的實作活動,認為其構成了完善的幸福,原因在於「人的完善的幸福———就人可以享得一生而言,因為幸福之中不存在不完善的東西———就在於這種活動」。

哲學

但是人生在世,何處有著完善一說,又何處沒有不完善?完善難道不是意味著另一種形式的終結嗎?即便是如亞氏這般重視沈思之人,也無法將沈思的價值置於德性行為之上,他說:「然而作為一個人並且與許多人一起生活,他也要選擇德性的行為,也需要那些外在的東西來過人的生活。」只思不作、思而不行的唯心主義的態度在真實生活中必將遭受挫折,只有把主觀「我思」所訴求的客觀性放在現實世界中加以落實才能稱得上「具現化」,否則思辨活動將只是唯我論最後的避風港。

但這也反映了一個問題,人對自身並沒有足夠的認識和理解。認識和理解不應當成為由認識論意義出發的對人的規定,而是應當理解為重新憶起人的創造能力,更為重要的是在現實中重新啟用人的創造行為。後現代主義哲學家們總是受到「只破不立」的批判,因為他們大多意識到了要打破認識論的形而上學式的思維定式,懂得去批判那些造成了「何以非人」的局面的各種因素,力圖打破對「人是什麽」的傳統定義方式,但之後卻不知道怎麽去談論人了。

知識

一種解構式的懷疑主義的批判已經先行了,現在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去建構新型的、開放的、「解構式」的創造哲學。這不是一句自相矛盾的空話,而是意在表明哲學思考應當從「人是什麽」的問題過渡到「人不是什麽」的問題。這一哲學的運思態度將表明,「它並不會從我們是的形式中推斷出我們不可能做或不可能認識的東西,而是從事我們成為我們之是的那種偶然性中得出不再是、不再做或不再思我們之所是、我們之所做或我們之所思的那種可能性」。認識論思維方式長期以來的大行其道致使人遺忘了自身擁有的創造能力。這種創造能力應當被放入存在論的境域中進行理解,理解為一種不斷對可能存在形式的超越,而不只是當作認識論中的理論建構能力與反思批判能力。

哲學

因此,從真正意義上去理解「人何以為人」,就應當以存在論視角關註人的創造問題,關註人的「不再是」的問題,重拾起人的創造者的身份。當然,身為創造者的人,同時也是一個認識者。創造與認識是不可分離的。但是,認識必須以人的創造為前提和目的,人進行認識是為了創造性地存在。要是人以認識活動取代了創造活動的重要性和意義,人就失去了未來,一切以創造為導向的哲學問題也就變成了以認識為線索的科學問題。

科學問題

從量子力學到宇宙理論,都並非人所能決定的,而科學的使命就在於不斷地精進對這一既成世界的認識。人沒有創造,也創造不了世界萬物和自然規律,不過可以去發現、認識它們。但哲學卻向人提問:怎麽做(how to do……)?創世神沒有把答案刻在我們的靈魂裏,自然規律也沒有暗示我們,但人就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去創造。創造就是在一無所有之處進行無中生有,就是在無數可能性中擇一而實作之,就是在無數世界中擇一而落實之,只不過這一創造的實施者是人而不是神,受造物不是自然世界而是人類社會。正是人的存在論上的無根,導致了人可以與自由同在。也因為人是與自由同在的,才能夠創造,所以人可以被稱為「此在」。

知識

參考資料:華中科技大學哲學學院,湖北武漢430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