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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世事如煙——評蔣毅長篇小說【花橋】

2023-12-17文化

原創:劉江生

蔣毅是重慶低調的實力作家,從容、勤奮、具有內爆力。我讀他的長篇小說【花橋】,感到其中的文學形象:輕松中凝重,精巧中厚實,灑脫而冷靜,尖銳而犀利。鹹酸異味,不同的食性,可以有不同的品評。隨著時間的遞進,【花橋】可以驗證讀者的喜歡、作者強韌的拉力和抵抗力。

【花橋】是一種大格局,是以姜氏家族為背景,寫社會、人生、心理及道德;皮裏秋陽,包藏著可悲可恨的內核。悲劇性和喜劇性難分難解,怒罵嬉笑,「道是無情卻有情」。姜與蔣同聲,寫熟悉家族的百年滄桑,是緣分也是膽識。有容乃大,「定力」肯定自我。

姜家大院的事,每一個人物的性格和內心的復雜性,被寫得到位。一波又一波,處處充斥撲朔迷離的故事,而精神上是赤裸裸的。觀我生與我觀世道,作者對一些本質善良的角色,雖然加以無情的嘲弄,抉剔他們深入骨髓的空虛庸碌,隨俗浮沈,卻總是帶著溫厚的同情和悲憫。

深入才有洞察,熱愛才能感動。姜敬福和姜敬良兄弟同時想占有老爸的丫環翠翠,姜敬福設計讓姜敬良成為壯丁被抓走,可姜敬良在兵站發「羊兒瘋」,從而使翠翠逃過一劫。翠翠對少爺姜敬良的愛是被迫也成為真心的,經磨的還是人的血肉之軀。

情緣或者孽緣,貌似巧合,卻暗合某種宿命般的必然。丫環翠翠由於有老爺子姜世恩的打理,逃過兵站站長及鎮長的占有。姜花武功高強,成為遊擊隊員重返花橋,有所擔當,為社會的轉場打下伏筆;醫與藥作為祖傳的行情,讓家族的身份落到了實處。

蔣毅寫32萬字的【花橋】,是有蒼茫感的。這是大的框架和情節之路,要透過一片洞穴幽微人性的林中空地,並且要有傳統家族在道德倫理、親情觀念,有著逐漸瓦解而又興起的過程,這就有了價值判斷原罪的拷問。作者的本意就是好好的活著,能出能入地遊走在外部世界和人的內心。「罪與罰」,應該是一代人的精神史書,有哲理性。

天上的月亮,真的如鉤。姜寶、姜貴、胡蘭英、葉桂花到重慶化龍橋找姑姑姜敬玉,在於「爬青山,渡江河,走了一坡又一坡,老子還要唱山歌」。那麽,又一代人的社會廣角鏡,也就成為歷史深度的萬花筒了。

姜敬良千辛萬苦找到貓兒石,抱著翠翠的腿不放,「你看到寶兒的面上,饒了我嘛」!敢愛敢恨的翠翠,已經在工地上班了。姜寶因夜裏酒醉,闖進了張芳的房間…… 生活仍在搞笑,笑有力量的性情。新的時代潮流,應該有各自不同的途徑和方法來表征。靈魂的追問,寧靜、透明、熱鬧,場中有份?!

工地和公司,有著感悟和認知的共存性。【花橋】的後半部能與前半部有機地結合,體現的精神向度,與人生價值觀相映襯。在鄉下,姜花不願當幹部,跟老爸姜仁德學醫,成為醫生,熱心走街串戶,救死扶傷。姜氏藥堂也保留了下來。

蔣毅筆下波瀾,絕不迎合抒情的、小資的、唯美的、俗氣的審美期待,從而能頑強地走進尋常百姓家,安靜地捕捉人性之豹悠然閃過的身影,把人物的性格和內心的復雜性勾勒出來。這也帶領了我進入一個不能解釋且布滿迷津的道場,有思考的余地。

姜敬良和翠翠在周折中找到了兒子姜寶。翠翠當上人民教師。他倆的兒子姜貴接下金老板的旅館,盈利30多萬,招來了鄉親進城有活幹。愛的多重奏,「肯定自己」作為修行的一大課時,世間上能改變人的東西太多了:金錢可以改變你,感情可以改變你,思想可以改變你……

他們生命的河流,沒有驚天的浪濤,也沒有血腥的廝殺,卻有時光的真實影像,能在記憶中定格,最終成為思想的意象。

教師姜才幫姜貴介紹的鄉親楊振英貸款,就當上受騙了。姜貴沒有多少文化闖社會,自然吃虧不少,以至於被人脫得精光。見道之誠,要了悟行善及江湖險惡的妙理。以無聲的覺悟,求有聲的事業。這就讓蔣毅有了更多的思考:小說的真實性在於情節,這不僅是一次文學的行走,更是一種精神的回歸。

小說的深廣和靜穆也便自然呈現,民以食宿為天。姜貴夫婦心有「以經濟為中心」的發動機,賭上了一把。裝修賓館時,父母和姜寶等,三萬、六萬的慷慨支持,讓人心和命運顯得熱烈而壯麗、沈靜而內爆了。用潔凈簡約的詞語說話,沈潛於深處的血脈一朝蘇醒,將滋養整個世界的春花!

蔣毅是重慶洪恩寺實驗學校高級教師退休,酷愛文學,有著不經意磨礪的存在。他的眼睛大而明亮,也在透視我的心靈。人在做,天在看。人是社會的產物,家庭及家族是社會的細胞;是物極必反,否極泰來。我讀【花橋】更有感言:「生活從來不刻意虧欠誰,它給了你一塊陰影,必會在不遠處撒下陽光。」笑看風雲淡,坐對雲起時。這也是作家蔣毅的筆力所在,自自然然,仿佛是家藏,信手拈來,包漿卻是沈甸甸的。

(劉江生,中國作協會員、重慶市書協會員,重慶市影視文學學會常務副會長;有著作9本出版,4本獲獎;書法作品多為國內外有識之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