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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大為早早退休了，薪資加上退休金，一個月有8000元，這在老城區算得上是不錯的收入。兒子李陽和兒媳劉娜雖然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但生活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那樣順風順水。李大為時常皺眉，尤其是提到孫子李子軒時，他心中總有股隱隱的不安。
「老李，咱別老操心孩子們了，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了。咱們退休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妻子王蘭英端著一杯熱茶，坐在沙發上，一臉輕松地看著李大為。
「話是這麽說，可是李陽那孩子，你看他每天忙得連回家都顧不上。子軒呢，天天跟保姆待在一起，父母的關愛都沒有，這孩子能養好嗎？」李大為嘆了口氣，捏了捏眉頭，心事重重地說道。
王蘭英放下茶杯，耐心勸道：「你別老往壞處想，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工作忙，哪裏有咱們那個時候的條件？再說了，子軒跟保姆也挺好的，保姆細心，又有經驗，孩子不缺吃穿，能有什麽問題？」
李大為搖搖頭，顯然不認同。他沈默了一會兒，眼睛盯著桌上的相框，裏面是李子軒剛出生時的照片，小小的臉蛋，笑得燦爛。李大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後像是下了決心一樣說道：「我看，咱得抽個時間好好和李陽談談，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王蘭英無奈地笑笑：「老李，你啊，就是放不下心。這樣吧，咱們出去旅遊散散心，別老待在家裏，腦子裏全是這些事。要不咱去雲南吧，我聽鄰居說那邊景色特別好，吃的也不錯。咱去半個月，趁這機會好好放松一下，什麽都別管了，手機關掉，咱兩口子過過二人世界。」
李大為楞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王蘭英會提議去旅遊。他本想拒絕，但想到這麽久以來自己一直焦頭爛額，或許這次出去走走真能放松心情。他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去雲南。半個月，徹底斷聯。」
兩人很快決定了行程，預訂了機票和酒店。出發那天，李大為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又不放心地囑咐李陽：「你別光顧著工作啊，子軒你得多陪陪，這孩子老跟保姆待著不行。」
李陽正忙著打電話，頭也不擡地應了句：「知道了，爸，我這邊工作忙得很，你們放寬心，好好旅遊去吧，子軒有保姆呢，沒事的。」
李大為聽著這話，心中不滿，但也知道這個時候再說什麽都沒用，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上了飛機後，王蘭英故意把手機關了，笑著說：「老李，你也把手機關了，咱們這次可是真正的放松，別帶任何工作和家庭的煩惱。」
李大為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照做了。他心裏清楚，如果不這麽做，這趟旅行他還是無法真正放松。隨著飛機騰空而起，他看著窗外的雲層，心中卻還是不時想到李陽和孫子子軒。
到了雲南，風景如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李大為和王蘭英走在洱海邊，感受著微風拂面，似乎真的開始享受這段沒有煩惱的時光。每天，他們徜徉在古城的街道上，品嘗當地的美食，時不時拍照留念。
「老李，這邊真好，咱們應該早點出來旅遊的。」王蘭英笑著說，她手裏拿著剛買的民族風手工藝品。
李大為點了點頭，心情漸漸放松下來。「是啊，這裏確實不錯。」他望著遠處的青山綠水，仿佛暫時忘卻了心中的煩惱。
然而，這種平靜並沒有持續太久。一天傍晚，李大為和王蘭英剛吃完飯，回到酒店房間。王蘭英無意中開啟了手機，瞬間臉色變了。她盯著手機螢幕，輕輕咬了咬嘴唇：「老李……家裏好像出事了。」
李大為一楞，急忙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王蘭英擡起頭，眼中透露著不安：「李陽給我發了好幾條資訊，說……等咱們回去再說。」
「回去再說？這話什麽意思？」李大為頓時緊張起來，心跳加速，腦海裏閃過無數種可能性。他立刻抓過自己的手機，想打電話給李陽，可又猶豫了幾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算了，咱還是等回去吧。」王蘭英輕聲勸道，試圖緩解他心中的不安。
李大為沈默片刻，最終放下了手機，臉色卻變得凝重無比。兩人都意識到，家裏可能發生了一些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2
李大為和王蘭英結束了雲南的旅遊，滿心期待著回家看看孫子李子軒。可是當他們推開家門時，屋子裏空蕩蕩的，只有保姆在收拾東西。
「人呢？」李大為皺著眉頭問保姆。
保姆站起來，面露難色：「李先生，李陽搬家了，他們現在住到城北的新小區了，具體地址我也不清楚。」
「搬家了？」王蘭英一臉驚訝，「怎麽沒提前說一聲？」
「這孩子做事怎麽這麽沒分寸！」李大為心裏一股無名火騰地升了起來，馬上撥通了李陽的電話。電話那頭接通了，李陽的聲音有些疲憊：「爸，媽，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你怎麽搬家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你這是鬧哪樣？」李大為的聲音有些急促。
李陽嘆了口氣，「事情有點復雜，等你們過來再說吧。」他沒有多解釋什麽，只是說了一個地址。
李大為掛了電話，心裏滿是疑惑和不安，李陽的態度明顯有些不對勁。王蘭英也察覺到了異樣：「我看這孩子有事瞞著我們。你說他怎麽連孫子都不讓我們見了？」
「走，咱們過去看看！」李大為站起來，拉著王蘭英就往門外走。
到了李陽的新家，李大為一進門，看到屋子裏的布置，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房子雖然比之前的大，但少了些家的溫馨感。李陽坐在沙發上，神情有些憔悴，劉娜和李子軒都不在。
「這是什麽情況？」李大為坐下來，直接問道，「你們倆這是怎麽回事？」
李陽撓了撓頭，沈默了幾秒，終於說出了讓李大為震驚的事實：「爸，媽，我和劉娜離婚了。」
這句話如同一聲悶雷炸在李大為的腦海中。他猛地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圓圓的：「什麽？你們離婚了？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你們旅遊的時候……」李陽的聲音很輕，顯得無力。
王蘭英聽完，整個人楞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李大為則是怒火中燒：「你們這是瞞著我們偷偷搞的？怎麽能這麽草率！你們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子軒想想！」
「爸，媽，我們考慮了很久才做的這個決定，不是沖動。」李陽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疲憊，「我和劉娜感情已經出了問題，工作壓力又大，根本照顧不了家。她想要孩子改姓隨她的姓，我同意了，這對孩子影響不大。」
「改姓？！」李大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子軒是李家的孩子！怎麽能隨她的姓？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
李陽無奈地低下頭：「爸，劉娜說孩子以後主要跟她生活，她要求改姓，我只能同意了。離婚的事已經沒辦法挽回了，但我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
「這不是更糟還能是什麽？你怎麽能這麽軟弱？孩子改姓，這是天大的事，你怎麽能隨便妥協！」李大為拍著桌子，滿臉憤怒。
王蘭英這時也忍不住了，眼裏含著淚：「陽陽，咱孫子怎麽能改姓呢？你不想想，咱李家的面子往哪兒擱？」
李陽嘆了口氣：「爸，媽，我知道你們很難接受，但我和劉娜真的走不下去了。改姓是她的底線，我如果不同意，她會對孩子的撫養權更加強硬。總之，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不想再爭了。」
李大為聽到這裏，心裏像壓了塊大石頭。他狠狠地瞪著李陽，氣得說不出話來。王蘭英在旁邊忍不住開始抽泣：「這可怎麽辦啊，子軒跟我們一點都不親，連姓都改了，以後還認我們這個家嗎？」
李大為強壓住內心的憤怒，但顯然這件事已經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的聲音低沈而沙啞：「不行，我不會讓子軒改姓的，這不是小事。你必須跟劉娜談，把這事改回來。」
李陽搖了搖頭：「爸，我已經盡力了。我知道你們難以接受，但現在不光是姓氏的問題，我和劉娜之間的裂痕已經太深了。離婚是對我們雙方最好的選擇。」
接下來的幾天，李大為依舊難以平靜。他多次找李陽試圖讓他改變決定，但每次的對話都變成了激烈的爭吵。李大為不斷質問李陽：「你就這麽放任孩子跟著她姓？那我們的家族呢？我們的血脈呢？」
李陽卻一再表示無奈：「爸，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真的沒辦法了。你們得接受現實，不是我不想爭，而是再爭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每次談話結束，李大為都感到自己的心在一點點破裂。王蘭英看著丈夫和兒子之間的裂痕越來越深，心裏也充滿了無助和痛苦。她只能在一旁默默嘆氣，卻不知道如何勸解。
3
李大為這段時間情緒一直很低落，幾次和兒子李陽的爭吵都沒有任何結果。他坐在客廳裏，望著墻上孫子李子軒的照片，心裏說不出的難受。王蘭英端著一碗粥走過來，輕聲勸道：「老李，別再為這事生氣了。我們得學會放手，孩子們有他們自己的生活。」
李大為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沈：「放手？我這心裏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咱李家三代單傳，好不容易有了孫子，姓都改了，我……我真的接受不了。」
王蘭英坐到他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從小到大都想著為孩子們好，可是不是孩子們需要的就一定是我們認為的‘好’。陽陽他也不容易，工作壓力那麽大，還要操心家庭。我看他這些年也是過得挺憋屈的，咱是不是該多理解理解？」
李大為默不作聲，眼神凝重。王蘭英繼續說道：「你看，子軒畢竟還是咱的孫子，這改姓再怎麽說，也改變不了他是我們血脈的事實。你一直緊抓著不放，反倒把孩子越推越遠。」
李大為思索了一會兒，擡頭看向王蘭英，終於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不能一直跟陽陽僵下去，子軒也不能因為我們的爭執受影響。」
第二天，李大為主動約了李陽出來。兩個人坐在小區附近的茶館裏，氣氛有些沈重。李陽低著頭，顯然還在為之前的爭吵感到尷尬。
「爸，媽沒跟你一起來嗎？」李陽試探性地問道。
李大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沈聲說道：「這事是咱爺倆之間的事，我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吵架，也不是為了逼你改什麽決定。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李陽松了口氣，擡起頭，眼神中透著一絲愧疚：「爸，我知道這些天你們心裏不好受。改姓的事，我其實也糾結了很久。但劉娜堅持，我只能妥協。對我來說，孩子幸福最重要。」
李大為沈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我不是不理解你的難處，陽陽，但你也知道，子軒跟我們李家有血緣，這姓改了，心裏總歸不是滋味。」
「我知道。」李陽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但我和劉娜的婚姻已經走不下去了。如果我堅持讓孩子跟我姓，劉娜會鬧得更厲害，甚至不讓我見孩子。我只能做出這個妥協，至少現在子軒還能在我們雙方的照顧下長大，不會失去父母中的任何一個。」
李大為聽完這番話，內心的怒火漸漸平息下來。他長嘆了一口氣：「這麽說來，你也是為孩子考慮。那孩子現在適應得怎麽樣？」
「還行，子軒這段時間情緒有些波動，但我和劉娜都盡量陪著他，希望慢慢讓他接受。」李陽坦誠道。
李大為點點頭，心裏稍稍安慰了些：「我明白了。這些年，可能是我太過於操心你的生活，總想著為你們做主，卻沒真正了解你的難處。陽陽，爸不是想幹涉你，只是有時候……放不下心。」
李陽露出一絲微笑：「爸，我知道你一直是為了我好。小時候，你對我管得嚴，其實我也懂得你是怕我走彎路。現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知道當父母有多不容易。只是有些事情，不是簡單地聽從誰就能解決的。」
李大為苦笑了一下：「看來，我得學著把手放開了。」
這時，王蘭英帶著李子軒走了進來，孩子看到李大為，開心地跑過去：「爺爺！」
李大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伸手抱住孫子，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子軒，爺爺可想你了！」
王蘭英坐到李陽身邊，低聲說道：「這孩子最近有點不開心，你多陪陪他，別總讓保姆帶。」
李陽點頭：「我知道，媽，我會多陪他。」
李子軒在李大為的懷裏咯咯笑著，李大為看著這個天真無邪的孫子，心裏的那股怨氣也漸漸化作了柔軟。他擡起頭，輕輕對李陽說：「不管姓什麽，他都是咱們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他能健康快樂地成長。」
李陽重重點了點頭：「爸，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子軒的。」
李大為嘆了一口氣，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執念。他看著孫子歡快地玩耍，突然問道：「到底什麽才是我們真正應該關心的呢？是血緣，還是孩子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