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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繡藝術的起源與歷史

2024-04-05文化

刺繡藝術的起源

刺繡藝術,堪稱中國悠久民族傳統手工藝的一顆璀璨明珠,深藏在中華民族的文化寶庫中。這門藝術,常被稱為繡花或紮花,巧妙地以繡針引導著五彩紛呈的絲線,在綢緞、布帛等各式材料上舞動。每一針、每一線,都經過精心刺綴,將彩線巧妙地固定在織物之上,形成一幅幅精美的圖案、紋樣或文字。這種以針線為筆,以織物為紙的獨特創作方式,便是我們所說的刺繡藝術。

刺繡藝術的起源或許遠早於我們有文字記載的歷史。這門技藝的核心工具——針,早已成為縫紉的必備之物。1983年,遼寧的考古工作者在小孤山遺址中發現了三枚保存完好的骨針,這些骨針距今約有3至4.5萬年的歷史,甚至比北京山頂洞人的骨針還要早約1至2萬年。這些骨針的加工技術異常精湛,最長的一枚達到了77.4公釐,針孔制作技巧高超,針尖鋒利至極。這些骨針無疑是原始人縫紉樹葉及獸皮的重要工具,因此,我們推測人類最初的刺繡活動可能正是在這些獸皮上進行的。

遼寧喀左縣出土的屬於紅山文化的仿皮飾件殘片,其上鑲有皮線,這極有可能是遠古人的刺繡作品,也就是史書中所記載的「韋繡」。韋,即熟皮子,這進一步印證了我們的推測。

與此同時,縫紉的重要材料——線和紡織物的出現也已有近萬年的歷史。考古發現表明,用於撚線的紡輪在新石器時代遺址中廣泛出土,而在浙江余姚河姆渡遺址更是出土了卷布棍、打緯刀等原始織機部件,這證明在七八千年前,我們的祖先已經掌握了織造技術。西安半坡遺址中的陶器底部布紋印痕,以及江蘇吳縣草鞋山、浙江湖州等地出土的新石器時代葛麻織品和絹片、麻織物殘片,都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證據。

從文字資料的記載中,我們可以窺見刺繡的悠久歷史。至少在距今4000多年前的堯舜時代,刺繡技藝已經初步展現其風采。據【尚書·虞書】所述,帝舜曾命令禹在上衣上繪制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即雉)等圖案,而在下衣(裳)上則繡制宗彜、藻、火、粉米、黼、黻等紋樣。這種「衣畫而裳繡」的裝飾方式,便是後來聞名遐邇的十二章服制度。

這一章服制度雖然大體上歷經數代並未發生太大變化,但其中也不乏增補和修改的細節。有些學者推測,上衣的繪畫裝飾和下衣的刺繡裝飾在商代晚期或許已不再廣泛套用。然而,從文獻記載來看,是宋太祖趙匡胤在乾德四年(966年)下令將原本的繪畫裝飾改為刺繡裝飾,從而結束了衣畫的歷史。

至於十二章服制度的起源是否確實如此之早,雖然我們無法確知,但這一制度被歷代帝王所采用,並作為冕服的基本形制,這一事實卻是確鑿無疑的。這種形制一直流傳至清朝末年,見證了中華文明的綿長歷史和刺繡藝術的輝煌發展。

從實物考察的角度來看,我們目前所能見到的最早刺繡作品,主要源自上世紀湖南、湖北兩地的考古發掘。1953年,湖南長沙烈士公園的一座戰國楚墓中,出土了兩片精美的鎖繡龍鳳紋絹片,展現了當時刺繡的高超技藝。而在1972年的長沙馬王堆漢墓中,更是發現了40余件色彩斑斕的繡品,其中包括「長壽繡」、「信期繡」、「乘雲繡」和「雲紋繡」等,每一種都凝聚了古人的匠心獨運。

到了1982年,湖北江陵馬山楚墓也出土了十余件色彩鮮艷的繡品,它們同樣展現了對稱的龍鳳、舞人、花鳥和幾何紋等圖案,令人嘆為觀止。湖南與湖北出土的這些絲繡品,在藝術風格、圖案紋飾及技藝等方面都呈現出驚人的相似性。這是因為歷史上,長沙和江陵均為南楚故地,江陵漢繡在刺繡內容和技藝上深受南楚文化的熏陶,繼承了其獨特的鄉土本色。

這些繡品的圖案線條簡潔流暢,充滿動感,仿佛讓人置身於一個飄逸而神秘的世界。特別是絲繡品中的「眼」圖案,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關於這些極具楚地特色的刺繡紋飾的起源,雖然我們無法準確考證,但在商代青銅器紋飾中,我們已經可以見到類似的雲紋、回紋和龍鳳紋。與此同時,與繡品同時期的戰國楚墓中的銅鏡上,也鐫刻著與長沙、江陵兩地刺繡紋飾大致相同的雲紋和龍鳳紋。這些圖案的內涵至今仍是一個未解之謎,如馬王堆出土的「乘雲繡」,那乘雲飛騰的究竟是何方神明?結合河北滿城劉勝墓出土的楚大槽鐘蟠龍紋飾和長沙戰國青銅鏡紋飾,我們或授權以推測,那乘雲的神明很可能是古人崇拜的圖騰——高度變形的龍鳳。

中國的刺繡藝術,從誕生之初到今日,已經歷了數千年的漫長發展歷程,其魅力與技藝也在不斷地傳承與創新中煥發出新的光彩。

刺繡藝術的發展

商周時期,中國刺繡藝術已展現出相當的成熟度。在古老的文獻【詩經】與【帝王世紀】中,都有關於繡制衣裳的記載,這足以證明當時刺繡技藝的廣泛套用。為保證服飾既美觀又耐用,商周人采用了從縫紉發展而來的鎖繡針法。在陜西寶雞茹家莊的西周墓中,考古工作者發現了保留在泥土中的卷草紋鎖繡印痕,這為我們揭示了當時刺繡技藝的精湛。

進入春秋戰國時代,刺繡藝術迎來了成熟階段。各國國王對刺繡的重視非同一般。據【史記】記載,楚莊王對他的愛馬都身著紋繡,並置於華屋之下,足見當時上層社會對刺繡的推崇。齊國桓公也喜好穿著繡有精美圖案的服飾,吳國的舟船上更是載有二百名身著繡衣錦緞的歌舞宮女,這都反映了當時刺繡之風在上層社會的盛行。

秦漢時期,隨著生產力的不斷提升,刺繡藝術也取得了顯著進步。當時,刺繡的普及率大幅提高,王充在【論衡】中提到:「齊郡能刺繡,恒女無不能者。」這一時期,刺繡的套用範圍更加廣泛,不僅帝王、貴族和富商穿著繡制服飾,帳帷、被子、錦袍、香囊、手套和鏡衣等日常用品也都有刺繡裝飾。針法上也出現了更多的變化,除了辮子股繡,還出現了平針繡和釘線繡。

唐代,作為中國文學藝術的鼎盛時期,刺繡藝術同樣達到了新的高峰。受唐代佛教盛行的影響,繡佛及佛經也成為刺繡的重要題材。據【杜陽雜編】記載,永貞元年,南海貢女盧眉娘年僅十四歲,便能在一尺絹上繡出七卷【法華經】,字大小不逾粟粒,而點畫分明,細於毛發,展現了唐代刺繡技藝的精湛。唐代刺繡除了佛像外,還有繡衣、繡被及帳帷等,這些繡品都充滿了藝術之美。詩人胡令能在【詠繡障】中以誇張的手法贊美刺繡之美,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此外,唐代還出現了珠繡、金銀線繡等新的刺繡技藝,使得刺繡藝術更加豐富多彩。與秦漢時期不同,唐代刺繡在平民百姓生活中也開始流行,成為當時社會風尚的一部份。

宋代刺繡藝術相較於前代,工藝水平有了顯著的提升。此時的刺繡不再局限於日常生活用品,而是更多地轉向了對名人書畫的臨摹。這一藝術轉向其實從唐代繡制佛經、佛像就已經開始,到了宋代,刺繡逐漸發展成為一門專供藝術欣賞的獨立門類。

北宋後期,京城設立了文繡院,招募了300多名民間刺繡藝工,專門生產宮廷日用品和欣賞品。在宋徽宗的積極倡導下,出現了一支以仿繡書畫為特色的專業刺繡隊伍。這些刺繡作品由畫家提供畫稿,藝人精心刺繡,繡畫結合,使得大量繡畫精品應運而生。明代書畫家董其昌曾贊嘆宋代刺繡:「針線細密,用絨僅一二絲,設色精妙,光彩奪目。」他甚至認為,優秀的刺繡作品比畫作更勝一籌,具有畫所不及的韻味。

為使仿畫作品達到形神兼備的效果,刺繡藝人在針法和設色上不斷創新和發展,推動了平繡針法技巧的細膩化。例如,藏於遼寧省博物館的宋繡【瑤台跨鶴圖】,采用了劈絨單縷繡線,運用了平針、滾針、打籽、網繡、釘線、圈金等多種針法。同時,還結合了補筆加繪的手法,使得所繡的仙閣樓台、青松翠竹、山水人物栩栩如生,營造出一種仙境般的氛圍。

宋代民間刺繡同樣具有高超的藝術水平。雖然宮廷中繡畫的針法有一部份可能是宮廷刺繡藝人的創造,但大多數還是來源於民間刺繡的針法。可以說,民間刺繡為觀賞性刺繡的發展提供了堅實的技藝基礎。

元代距離宋代並不遙遠,刺繡藝術在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宋代的傳統。統治者在元大都(今北京)設立了文繡局,專門為百官刺繡服飾。元代貴族服飾喜好使用金線刺繡,展現出一種富貴豪華的氣派。同時,由於元代統治者信奉喇嘛教,繡制佛經、佛像等也十分盛行。例如,北京故宮收藏的元代「妙法卡蓮經」,繡有經文10752字;遼寧省博物館收藏的元代【金剛般若波羅密經冊】,繡字5996字,經文前後還繡有佛祖、諸菩薩及護法韋馱等形象,只勾輪廓,以平金繡成,顯示出元代刺繡技藝的精湛與獨特魅力。

刺繡藝術猶如國畫中的白描技法,既簡潔又生動,充滿了生命力。清代朱啟鈐在【存素堂絲繡錄】中,對刺繡的技藝給予了高度評價:「繡本字型勁秀,如初寫黃庭;莊嚴物相,似龍眠筆法。」黃庭,即【黃庭經】,相傳為王羲之的書法傑作;而龍眠,則指的是北宋的李公麟,他的山水人物、佛像畫,筆法流暢如行雲流水,意境深遠,生動傳神。

到了明代,刺繡藝術在繼承宋、元的基礎上,又有了新的飛躍。明朝廷在北京、南京分設兩織染局,以推動刺繡技藝的發展。嘉靖年間,宮廷內還留有專業繡匠731人,專為皇帝及貴族制作刺繡服飾。而在民間,刺繡的發展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江南地區的許多市鎮,都設立了刺繡作坊,吸引了大量的專業匠人,他們自由地服務於官營或民營的刺繡作坊,為刺繡業的繁榮註入了強大的動力。

在刺繡藝術上,明代最為成功的是將傳統繪畫與刺繡的針法巧妙地結合在一起,充分發揮了刺繡的藝術特點,使得繡藝水平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其中,「顧繡」更是明代刺繡的璀璨明珠。顧繡的創始人繆氏,是顧名世長子的妻子,她以其獨特的繡藝,為顧繡開啟了新的篇章。顧繡的技藝得益於宮廷,其劈絲配色都有著獨特的秘傳。到了顧名世的次孫顧壽潛及其妻子韓希孟時,他們更是學習了明代畫家董其昌的技法,擅長繡制山水花鳥。韓希孟以針代筆,將筆墨的意境完美地融入針線之中,開創了刺繡藝術的獨特風格。

韓希孟所繡的【花鳥冊】得到了董其昌的高度評價,他稱贊道:「觀此冊,有過於黃荃父子寫生,望之為書畫,當行家迫察之,乃知為女紅者人,巧極天工。」韓希孟因此被譽為「神針」。遼寧省博物館所藏的顧繡「七襄樓發繡人物圖」,更是顧繡藝術的傑作。這幅作品在素緞本底上,繡有白描人物,一位書生長袍廣袖,神情瀟灑,旁邊一攜琴書童,手指一輪紅日,寓意書生指日高升。所用繡線,乃是劈發為絲,按絲縷順章執行,整個畫面輝映成趣,充滿了藝術魅力。

顧繡的影響深遠,持續了300余年之久。除了韓希孟之外,明萬歷年間的倪仁吉也是一位傑出的刺繡藝術家。她擅長書法、詩詞、繪畫和刺繡,尤其是發繡,她所繡的發繡「大士像」端莊寧靜,現珍藏於浙江義烏季梅園。倪仁吉還對刺繡經驗進行了總結,編著了【凝香繡譜】(凝香為倪氏自號),這是中國最早的一部刺繡理論專著,為後世的刺繡藝術發展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和指導。

清代,刺繡藝術迎來了其最為輝煌的時期。為了滿足皇室對奢華生活的追求,清宮廷特地在南京、蘇州、杭州設立了江南三織造局,並在宮廷工部設定了專門的「繡作」。帝王、後妃們的刺繡服飾、佩飾,以及儀仗所用的傘、旗、幢等,都需先由宮中造辦處的如意館畫師繪制紋樣,經過審批後,再送往江南三織造管轄的三處繡坊進行精心繡制。在這一時期,無論是宮廷還是民間,刺繡都成為了女性必備的技藝。

現藏於北京雍和宮的綠鬥母繡像,就是乾隆皇帝的母親親內建領宮女們共同完成的傑作。慈禧太後更是從民間請來畫師繆嘉惠,教授其繪畫與書法。繆氏擅長翎毛、花鳥的繪畫,她的畫作不僅為宮廷增添了藝術氣息,還成為了宮女們刺繡的範本。

與此同時,清代民間刺繡也在全國各地蓬勃發展。日用生活繡品種類繁多,包括襖、裙、褲、門簾、帳檐、桌帷、鏡簾、鞋面、荷包、手帕、扇袋等,滿足了人們日常生活的各種需求。此外,專供藝術欣賞的刺繡書畫也開始嶄露頭角,展現出了刺繡藝術的獨特魅力。

這一時期,刺繡藝人層出不窮,他們的技藝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道光年間的丁佩,就是一位享譽蘇繡界的藝術家。她不僅刺繡技藝高超,還將自己一生的經驗進行總結,著成了【繡譜】一書,為刺繡藝術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清末民初,刺繡藝術家沈壽更是將刺繡藝術推向了新的高峰。她繼承了明代的顧繡傳統技法,同時汲取了日本刺繡和歐美繪畫藝術的長處,創造了獨具特色的「仿真繡」。她的仿真繡人物刻畫生動傳神,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她的作品【義大利皇後愛麗娜像】和【耶穌殉難像】分別獲得了1910年「南洋勸業會」和1915年「巴拿馬博覽會」的一等獎,為中國刺繡藝術贏得了國際聲譽。

清代民間刺繡的地域分布也十分廣泛,以蘇州、長沙、廣州、成都為重要的集散中心,形成了各具特色的蘇繡、湘繡、粵繡、蜀繡四大名繡。同時,各地及各少數民族地區的民間刺繡也都有了長足的發展,共同構築了清代刺繡藝術的繁榮景象。

中國四大名繡:蘇繡

蘇繡,這一源自蘇州地區的傳統工藝,擁有著超過兩千年的輝煌歷史。在它的演進過程中,宋代宮廷刺繡對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北宋南遷時,眾多刺繡藝人從繁華的汴京(今開封)遷移到南方,將北方的刺繡技藝與南方的工藝相融合,為蘇繡註入了新的活力。宋代時期,蘇州的刺繡業已然蓬勃發展,繡線和刺繡的生產作坊紛紛湧現,標誌著蘇繡行業的繁榮與興盛。

進入清代,蘇州更是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繡市」,皇宮內的精美繡品大多出自蘇繡藝人之手。而民間刺繡則更加豐富多彩,涵蓋了服裝、荷包、扇袋、挽袖、鞋面、靠墊等各種生活用品,以及地屏、坐屏、掛屏等觀賞類繡品。蘇繡以其獨特的藝術風格,深受人們的喜愛。

蘇繡構圖簡練,主題鮮明,造型生動,色彩典雅,所展現的意境深邃而富有韻味。其技巧特點可概括為「平、齊、細、密、勻、和、順、光」八字真言。每一針、每一線都流露出繡工的細膩入微與匠心獨運。

在針法上,蘇繡更是豐富多樣,包括齊針、散套針、搶針、滾針、施針和網針等五十余種。而雙面繡更是蘇繡的一大特色,正反兩面皆能呈現出完美的圖案,令人贊嘆不已。

蘇繡的魅力,不僅在於其圖案的瑰麗多姿,更在於其構思的匠心獨運與繡工的細膩入微。每一幅蘇繡作品,都是藝人們用心血與汗水凝結而成的藝術品,它們以清新雅致的色彩、靈動活潑的針法,展現出了別具一格的藝術魅力,深深烙印著濃厚的地方特色。

蘇繡作品琳瑯滿目,主要分為零剪、戲衣、掛屏三大類別。無論是裝飾居室還是作為禮品贈送,蘇繡都能展現出其獨特的雅致與品位。而其中的「雙面繡」作品,更是讓人嘆為觀止,無論是正面還是反面,都能呈現出精美的圖案,展現出蘇繡藝人們精湛的技藝與絕妙的構思。

中國四大名繡:湘繡

湘繡,這一源自湖南長沙的刺繡藝術,承載著兩千一百多年的深厚歷史。從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的繡品實物中,我們得以窺見它古老的韻味。湘繡在民間刺繡的基礎上逐漸發展壯大,同時汲取了蘇繡和粵繡的精髓,形成了其獨特而鮮明的風格。

湘繡之精髓在於寫生與寫實,繡稿設計的畫家們巧妙地將國畫的優秀傳統融入其中,而刺繡藝人則運用精湛的技藝與精美的國畫粉本相結合,創作出高雅脫俗的湘繡藝術品。人們贊譽湘繡,稱其繡出的花卉仿佛散發著芬芳,繡出的鳥兒仿佛能聽到它們的歌唱,繡出的老虎威武雄健,繡出的人物栩栩如生,傳神入畫。

值得一提的是,湘繡藝人余振輝獨創的「羊毛細繡」技藝,將原本粗線細致分開,直至每根線細至二百開左右,使得繡品中的每一根毛路都難以察覺針腳痕跡。這種細膩的繡法讓所繡的老虎更加威武雄健,怒目圓睜,虎視眈眈,仿佛要從繡布中躍然而出。

湘繡對繡品的要求極高,必須達到平、薄、勻、齊、細、密、亮的標準。每一幅湘繡作品都是藝人們用心血和汗水精心雕琢而成,它們不僅是藝術品,更是湖南人民勤勞與智慧的結晶。

清末民初,湘繡藝術迎來了蓬勃發展的黃金時期,聲名鵲起,遠播四海。在這一時期,湖南地區湧現出一批專門為繡莊服務的畫家群體,他們不僅深諳刺繡工藝,更擅長創作出深受刺繡藝人喜愛的精美畫稿。這些畫家們以其卓越的藝術造詣和獨特的設計思維,將優美的畫稿與刺繡藝人的精湛技藝完美結合,使得精品繡畫層出不窮,璀璨奪目。

當時眾多知名畫家如楊世焯、陳登瀛、朱樹之、齊璠、李秉昆、曾益山和黎益山等人,他們的作品在湘繡藝術中占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這些畫家們以其獨特的藝術視角和精湛的繪畫技巧,為湘繡藝術註入了新的活力與創意。

湘繡的迅猛發展與當時湖南的兩位巡撫趙爾巽和端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趙爾巽,這位出生於奉天(今遼寧)鐵嶺(漢軍正藍旗)的巡撫,於1903年走馬上任湖南。他對湘繡藝術情有獨鐘,曾嘗試讓繡工接受宮廷刺繡貢品的任務,卻遭到了婉拒。然而,他並未因此放棄對湘繡的推廣。為了滿足美英和日本等國對湘繡的需求,他積極收購百余件湘繡作品運往海外。

繼任者端方(滿洲正白旗)對湘繡的熱愛更是溢於言表。他雇用了大量繡工臨摹書畫碑帖等藝術品,作為湘繡的創作素材。同時,他還在繡幅上精心繡上「撫湘使者」等朱文印章,使湘繡作品更具文化氣息和藝術價值。在離任前,端方更是委托湖南錦雲繡館客製了大批以名家字畫為繡稿的繡品,贈送給北京的王公大臣,並作為國禮贈送給外國官員。這些珍貴的湘繡繡畫如今多數已流失海外,成為中華文化的瑰寶。

中國四大名繡:粵繡

粵繡,作為廣州、潮州一帶的刺繡代表,同樣擁有千年的歷史。它是在廣東、海南等地少數民族刺繡技藝的基礎上逐漸發展起來的。粵繡以其獨特的風格著稱,喜用金銀線,繡線較粗,色彩鮮艷明快,對比鮮明,裝飾富麗堂皇,展現出一種金碧輝煌的氣派。

粵繡的針法多樣,包括堆繡、包繡、釘金和盤金等。其中,堆繡繡出的人物和動物形象生動,具有淺浮雕的藝術效果。明末屈大均的【廣東新語】中記載,粵繡藝人甚至用孔雀毛績為線縷刺繡官服補子,金翠奪目,令人嘆為觀止。

粵繡的主要繡品包括廟宇及廳堂陳列品,如神帳、賀帳、掛屏、鏡屏及繡畫等欣賞品,它們不僅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也是廣東地區文化的重要載體。

中國四大名繡:蜀繡

蜀繡,源自四川成都,歷史悠久,其起源可追溯至晉代常璩所著的【華陽國誌】。漢代文人楊雄更是在【蜀都賦】和【繡補】詩中對其大加贊譽,足以可見蜀繡在古代的卓越地位與深厚底蘊。

蜀繡的種類豐富多樣,不僅包括了那些讓人流連忘返的書畫類藝術欣賞品,更有貼近生活的日常用品,如溫馨的被面、床罩以及精美的台布等。這些繡品無不展現了蜀繡藝人對生活的熱愛與對藝術的執著追求。

而蜀繡的針法則是一門高深的學問,百余種針法各具特色。其中,針腳的工整、平齊光亮、絲路清晰以及緊密柔和等特點,都是蜀繡獨特魅力的體現。每一幅蜀繡作品都如同一位藝術家傾註心血的傑作,其立體感強烈,仿佛能讓人置身於那生動的畫面之中。

蜀繡的技藝更是別具一格,以柔軟的緞子與繽紛的彩絲為基石,創造出無數令人嘆為觀止的繡品。色彩斑斕的衣錦紋滿繡,如同織錦般華麗,每一寸都透露出細膩與精致;繡畫合一的線條繡,將繪畫與刺繡完美結合,流暢自如的線條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雙面繡則是蜀繡中的一大亮點,正反兩面皆呈現出完美的圖案,技藝之高超令人嘆為觀止。無論是暈針、紗針、點針還是覆蓋針等技法,蜀繡藝人都能夠運用自如,將蜀繡的魅力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蜀繡的眾多作品中,不乏令人嘆為觀止的巨幅條屏與精致玲瓏的袖珍小件。北京人民大會堂四川廳內的巨幅「芙蓉鯉魚」座屏,芙蓉嬌艷欲滴,鯉魚躍然屏上,生動展現了蜀地的自然之美。而那蜀繡名品「蜀宮樂女演樂圖」掛屏,則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古代宮廷的樂舞盛況,仿佛能聽到那悠揚的樂聲穿越時空而來。

更有那雙面異色的「水草鯉魚」座屏與「大小熊貓」座屏,每一面都呈現出不同的色彩與圖案,充分展現了蜀繡藝人的巧奪天工與無限創意。這些作品無疑都是蜀繡中的瑰寶,它們閃耀著中華文化的光輝,傳承著千年的歷史與文化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