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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庶女的她,被迫嫁給病秧子世子沖喜,婚後卻發現他是裝的

2024-06-13文化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立春已然過了些許日子,但天氣仍舊乍暖還寒。

我這不受待見的夕顏齋,雖然地處偏僻無人問津,好在小院裏風光尚好。

兩株海棠和丁香開始逐漸顯露春天的跡象,鳳蘭丫頭每日都要上前望一望,有沒有新的花苞,顏色是否有新變化,都一一扯著嗓子來稟報。

好在這裏長期無旁人來往,主仆二人的喧鬧與冷清,都與世俗保持距離。

「姑娘,前院女使來報,大娘子請您過去呢!」鳳蘭丫頭畢恭畢敬站在我身後,神色嚴肅慌張。

我扭頭看向海棠花下,一個和鳳蘭年紀相當的女使正悄然站立,伸著脖子往屋子裏瞧……

1

女使名喚丹慧,乃是大娘子身邊陪嫁嬤嬤的女兒。

我們緊跟著她的小碎步過了橋,拐過了江甫塵的天潤堂,來到了寬敞明亮的廳堂。

人,雖是大娘子差人喊來的,但瞧著眼前的架勢,無非是將江家人聚集,像是有什麽不得了的大事要商議通知。

我站在江甫塵的鄰座,鳳蘭攙我拂裙頷首坐下。

擡眼瞥去,江甫塵的臉上愁雲分明可見,若有所思地低著頭看地磚,並不與我交談,對於我的到來更無半分驚喜。

從我進門開始,父親和大娘子便一直目光追隨,我左右看看,很不好意思地用帕子在臉上輕輕擦拭,許是臉上沾染了什麽臟物,這才引得旁人註意。

「如今,家中女兒只有鳶兒一人,無姊妹說話,確實清冷。」父親將目光從我的身上移開,扭頭看著端坐喝茶的老太太。

老太太只顧低頭品茶,不予理睬。

一直以來,我都猜不透這位祖母的想法,她不喜歡我自是當然,可也不見得她喜歡江家的任何一位晚輩。

冷,永遠是冷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入府這麽久,幾乎沒見過她對誰笑過。

父親楞了一會兒,又繼續搪塞:「京中像鳶兒這般大的姑娘,是應該早已許配人家的。」

老太太依舊不說話,倒是旁邊坐著的大娘子忍不了了,幾次想要張口卻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主君不要忘了,鵑兒……鵑兒還住在鄉下清水莊,按照規矩,她理應在鳶丫頭前面便早早定下親事。」大娘子終於沒能憋得住,吞吞吐吐將心中腹稿脫口而出。

「大娘子這是要把二姑娘接回來麽?也罷,反正她害死的不是旁人,而是同出一胞的親姊妹。如今,大娘子心裏的坎兒過去了,想要把人接回來,我們也不敢說什麽。」

「話是這麽說,可擔著這樣不光彩的過往,二姐姐恐怕也再難許配好人家了呀。」

「別說是她婚事艱難,這江家的哪個姑娘別人再敢要?」

馮娘子和江玉鵬你一言我一語,大娘子面兒掛不住,已經半起身準備呵斥反駁,卻被老太太一個兇狠的眼神敕令坐下。

大娘子閉口不談江晴鵑了,用發白的牙齒緊緊咬住顫抖的嘴唇,咬牙切齒的不甘心卻是顯於臉色。

老太太左右瞧了瞧,長嘆一口氣:「鳶兒的生母過世得早,不如從今往後過繼在大娘子膝下,說起來也算江家長女,面上能過得去。」

我心上咯噔一震,像半塊木頭似的楞楞地戳在那裏。

入府大半年,我一直是像空氣般的存在,即便是府中的下賤女使,私下也常常議論,稱我是打著小姐幌子的休閑丫頭。

如今,當著大家夥的面,老太太竟公然宣布將我過繼給大娘子,那我以後豈不算是半個「嫡女」了?這樣的心思,不僅令我啞然失色,就連一旁的鳳蘭丫頭也是瞪大眼睛張大嘴巴。

放眼瞧去,除了幾個女使面露驚訝,其他的長輩皆是鎮靜自若,就連坐在一旁的江甫塵也是面不改色。我料想老太太的主意並不是電洞來風,許是他們早已商議好,只等我應允。

大娘子的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意,溫和地與我面對面:「母親的話有理,如今我膝下無子,鳶丫頭又是極為溫順謙卑的,我們母女二人定能相處融洽。」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便這麽辦了。」

就連父親也沒有半分詢問我想法的意思,著人奉了一碗熱茶端到我面前,眼神示意我起身向大娘子奉上母親茶。不知為何,平日我對江家人都極為恭敬,偏偏今日,渾身混沌,遲遲懶得應付。

「姑娘……」鳳蘭丫頭用手扯了扯我的衣服,眼瞅著一屋子人都在等我的阿諛奉承。幾番糾結下,只好故作柔情接過女使手中的茶,緩緩跪地,雙手奉上。

回身時,我下意識瞧了一眼江甫塵,許是他方才便一直在看我,目光正不偏不倚落在我的眼裏。

我有些賭氣,將眼神趕緊移開,坐在椅子上,有意將身子側向另一邊。心裏有幾分埋怨他的知情不報,或是冷眼旁觀。

回來的路上,鳳蘭丫頭一直笑盈盈,系在發髻根部的絲帶也隨著她的歡蹦亂跳而飛揚。

「你怎的這樣高興?遇到什麽好事了?」我忍不住問道,臉上卻仍舊不高興,鳳蘭的察言觀色水平比不上其他女使,還以為我是喜形不於色。

「我是為姑娘高興呀,以後你就是江家唯一的嫡女了!不論是許配婚事的門第、嫁妝,還是日後吃穿用度上的銀子花費,總歸要比以往好上百倍!」

「原來你是因為這件事高興啊……」

「姑娘不高興嗎?如今二姑娘不在府中,過繼一事又是老太太的主意,大娘子必是不敢怠慢。」

是啊,如此一來,過繼倒成了我高攀,從今往後,府中女使想必都不敢再造次。這對於一個藝妓所出的庶女,該是至高無上的福分。

「不知應不應該高興,這樣龐大的事情,事先竟無一人與我通氣,就連奉茶也是事先準備好的,他們便是料定我不敢不從。」我小聲埋怨,鳳蘭丫頭跟在身後,此時正饒有興致地看橋下面的遊魚。

一擡頭,江甫塵正好站在橋的盡頭,臉色陰郁,沈著聲音:「既是不如意,便該說出來。如今木已成舟,再來心生怨懟已是無濟於事。」

此話一出,更是叫我原本就陰翳的心情雪上加霜。敢情他一早堵在這裏,原是來看我笑話的。

「五弟弟何必來看戲,我原本就是下賤低微的庶女,便是你身邊的小廝也可與我平起平坐。如今,既是祖母點頭開口,我還能推諉不成?」

入府大半年,這還是我第一次正面和江甫塵起爭執,本不想當著下人的面起爭執,傳出去自是不好聽。可不知怎的,我總覺得這樣刻薄的話不應該出自他的口。

「誰敢跟你平起平坐?誰又說你下賤低微?這些原就是你多疑!偏是這樣處處忍讓,再三後退,才讓你日後的路舉步維艱!」

「你管這麽多做什麽?你能比我好到哪裏去!」

說完,我拽著鳳蘭丫頭,快步流星繞過江甫塵,徑直向自己的小院奔去。

我原以為江甫塵算得上是這江府中的半個知心人,縱使鳳蘭不懂我便也罷了,他卻也看不透我是被逼無奈。

若在眾人面前貿然拂了老太太和大娘子的臉面,別說縮減吃穿用度,就算讓我即刻搬離夕顏齋,移步去柴房思過,也不是不可能。

這世上多的是勇敢之人為自己伸張正義,卻也有人不得不像螻蟻一般委曲求全。旁人自有旁人的瀟灑,於我而言,安穩度日已實屬不易。

2

這幾日,我不大愛出門,除了逃避熱鬧,更怕遇見江甫塵。

那日的爭吵,後來想想確實唐突。同是天涯淪落人,又何必為了一爭高下而往人家心上戳刀子,何況他那樣的顧慮興許是出於對我的牽掛。

這樣想著,便更加覺得慚愧,也愈發不敢與他碰面。

「姑娘,大娘子身邊的女使丹慧又來了,說是大娘子請姑娘小聚喝茶,丹慧賣關子說是有天大的好事。至於是什麽好事,任我怎麽盤問,那丫頭就是不開口。」

「你以為她為何能獲得大娘子歡心?」

鳳蘭不再說話,若一句兩句便能讓丹慧吐了真言,那日後怕是再也不會在江府見到她的臉了。大娘子身邊的丫頭精明聰穎是情理之中,自然不會像鳳蘭心無城府。

我擡起頭瞧了一眼滿臉苦笑的鳳蘭,只好無奈搖頭。

「煩請你回去回個話,我們姑娘梳妝完畢隨後就到。」

鳳蘭站在門口,端著嗓子和丹慧說話。並不聽見丹慧回音,興許只是點頭後便退去了。

換了一身素凈的衣裳,攜著鳳蘭來到了大娘子的來儀軒。

許是早已等候多時,大娘子顯然已經不耐煩,隔著半個院廊,都能聽到她大聲呵斥丹慧的聲音。見我一步一恭踏進了門庭,這才喜笑顏開,忙迎了上來扶我坐下。

我受寵若驚地把手放在了她的手心,跟著她的步子坐在牡丹窄榻上。低眉順眼承著大娘子的寒暄,卻始終不敢主動挑起話題慰問。

「許是你還不適應與我親近,不過無礙,日後多來往,或是索性宿在我這來儀軒中,也無不可。」這邊說著,不等我開口,大娘子便忙差身旁站著的魏嬤嬤前去打點偏房。

魏嬤嬤張開手,似是而非地作揖點頭,腳下卻並未邁開半步,索性只是主仆二人做給我看的一場戲。

「謝過大娘……謝過母親,實在不便叨擾,好在江家的園子還不大,夕顏齋離來儀軒橫豎不過幾步遠,我往後一定多來拜見。」

我忙改了稱呼,溫文爾雅地回了話。

大娘子點頭稱道,魏嬤嬤像是一早便被安排好,拉著鳳蘭出去等候,只留下我和大娘子坐在榻上。

「你雖從小養在外面,但如今也算是我的女兒,婚配之事我自然也要操心的。你來京中時日不長,許是不認得幾個官家公子,我和主君替你說了一門尚好的親事,今日差你來啊,為的也正是這樁事。」

大娘子直抒胸臆,言語表態中卻又分明帶著幾分趾高氣揚的得意,好似在警告我婚配人家極好,於我綽綽有余。竟無半分母親送女兒出嫁的喜悅或不舍,更無要與我商議的樣子,一如前幾日突然過繼的決絕。

我在他們眼裏或許只是養在江家的累贅,早晚是要被當作一盆水潑出去的,如今形勢,便已經是板上釘釘,我應允與否,竟無一人關心。

也好,在哪裏都是茍延殘喘,既已無容身之地,何苦搖尾乞憐。

至於究竟是婚配怎樣的人家,又有什麽要緊,橫豎不會是我的心上人,素未蒙面,姻親隨緣。

「好……一切只憑母親做主。」我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大娘子顯得格外興奮,撒開原本緊握著我的手,拿著一方金絲團瑛帕在空著上下舞動,喋喋不休地向我細數那家公子如何貌美俊朗,其父親又是如何權傾朝野。

聽她這麽說,想必還是一戶不錯的人家。

從來儀軒出來,我頓覺渾身無力。鳳蘭扶著我踱著步子往夕顏齋走,沒等過了橋,我的眼淚便忍不住簌簌落下。

「姑娘,大娘子都說什麽啦,瞧您出來時就不對勁。」鳳蘭左右看看,若是讓好事的下人傳閑話,剛從大娘子屋裏出來便一副晦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來儀軒受了多大委屈。

鳳蘭忙拉拉我的衣袖,怕我這樣哭哭啼啼恐惹是非,示意我先回屋子再說。

我憋著哭聲,一路低頭進了夕顏齋。鳳蘭丫頭四下瞧了瞧,關上兩扇大門,索性也將左右兩扇闌檻鉤窗緊閉。如此,才敢俯身替我擦淚問話。

「她們……她們替我許了人家……」沒能繼續往後說,我的眼淚又不聽使喚地往下吧嗒吧嗒落,一方絳粉紫帕子被淚水浸得通紅。

鳳蘭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姑娘是被大娘子訓斥了呢,既是婚配,乃是好事啊!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如今,姑娘確實已到了年紀,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府裏做老姑娘吧。」

我睜著兩只紅彤濕潤的眼睛,狠狠瞪了鳳蘭一眼,順便將她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一把拂開。

「你知道什麽!嫁的是豬是狗還不知道呢!」

「姑娘這是什麽話,江家雖然算不上侯爵貴胄,但老爺好歹也是工部侍郎。更何況,你如今已經算是嫡女,身份顯貴,何愁不能嫁得如意郎君。」

鳳蘭的小嘴一張一翕,卻仍舊解不了我心頭的困頓。

不管是怎麽樣的高門顯第,人品學識總要在我之上。至於是王二麻子的長相,還是江玉鵬那般的放蕩,這些也都還是二話。

「你過來,過來!」

我招了招手,讓鳳蘭丫頭把耳朵貼近了,眼下只有讓她幫忙,才不會惹人耳目。

「行!姑娘放心吧,鳳蘭我肯定給您問個明明白白!」

鳳蘭丫頭兩手一拍極言「有理」,當下心領神會地朝我擠眉弄眼,逗得我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繼續哭。

大娘子身邊的人口風緊,不管鳳蘭怎麽旁敲側擊也拒不透露半個字。

我左右瞧著鳳蘭丫頭也著實是傻,人人都知道她是我屋子裏的女使,如此明目張膽去詢問來儀軒的人,豈不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到了第三日,鳳蘭總算輾轉打探了一些可靠訊息,一路拎著裙子狂奔至門口。

「不著急,你喝口茶,慢點說。」

鳳蘭像是渴極了的牛,兩大碗涼茶下肚才總算解了乏,氣息也總算平緩下來,這才有力氣皺眉將訊息對我一一而言。

「青嵐那丫頭聽見了馮娘子說話,也是個嘴上不把門的主兒,那番話傳到五哥兒身邊的小廝耳朵裏。」鳳蘭傻笑著賣關子,又馬上轉喜為危。

「姑娘的這門婚事是老太太親自點頭允諾的。對方是沅州侯爵府的嫡子唐知謙。據說溫潤如玉,才情了得,若……若不是身體不好,想必也是科考中的佼佼者。」

我馬上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問道:「你確定是侯爵府唐家的嫡子?」

「應該沒錯,就連老太太身邊的李嬤嬤也這麽說。這唐家可是京中……」

「那唐……唐知謙,他的身體怎麽一個不好法?是殘了還是瘸了?」

我打斷鳳蘭丫頭長他人誌氣說辭,直接盤問那面兒都沒見過的唐家嫡子究竟是何許人。既是勛貴人家的赫赫身份,怎麽會張羅著娶我一個庶女。

「這倒是不清楚,據說是個藥罐子,身高七尺卻總要人扶著才能走道兒。便是那唐老爺的繼室,也大言不慚這個兒子命不久矣……」

說到這裏,鳳蘭丫頭便再也高興不起來,將衣袖在手心裏揪了又揪,頓了片刻,才重新試探性詢問:「姑娘要不明兒回了大娘子罷?那唐家雖說門第顯貴,家境殷實,可……姑娘若嫁過去,用不了多九便要守寡的。

「連你都知道那唐公子身體羸弱,老太太、大娘子和……和父親又豈會不知?說得好聽便是高嫁享福,說的直白點,不過是擡我過去給那唐知謙沖喜!」

頓時,我覺得有一團火在胸腔中旺盛燃起,愈演愈烈,最後幹脆將這團火氣蔓延到了全身,直叫人發抖冒汗。

「姑娘,不如趁著唐家還沒正式提親,今兒便趕緊推諉了。女子的婚姻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唐公子未必活得到年下呢。」

不等我回話,鳳蘭丫頭在屋子裏躊躇思忖,一句接著一句為我考量。

「姑娘嫁過去雖是正室,可我聽聞他房中光是陪房丫頭就有三四個,日後若都封了妾室,光是處理關系都讓人頭疼。那當家主母慕氏也不是什麽善茬,姐姐病逝才半年,就上趕著嫁給了姐夫……這一家子的渾水,我瞧著姑娘還是繞道才好。」

「你可知,大娘子等人為何突然要給我許配人家?」

「不……不知道,難不成是嫌棄姑娘在府中住久了?可姑娘平日裏並不鋪張浪費,就連這夕顏齋也是廢棄屋子翻新的,哪裏使得上多少銀兩養著。」

「我的傻丫頭,我原也是跟你想的一樣,可如今,事情蹊蹺,並不見得就是這樣。」我恍然大悟,忽想起鳳蘭剛剛的話語中提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鳳蘭,你再悄悄地從天潤堂中打探,興許他知道更多真相。」

我陡然回憶起那日橋上的爭吵,江甫塵怒言我不該事事退讓,這非但不會讓自己明哲保身,甚至會將自己推入更黑暗的深淵。

難不成他一早就知道有今朝這樣的事?

3

「你當日那般言之鑿鑿,如今怎的又求到我屋裏了?」

一身玄色衣裳配以滾邊刺繡,推門而入,淩光而立。兩只手背在身後,姿容清冷,得意洋洋。

江甫塵不顧我的邀請,神態自若,徑直坐下斟茶,仿佛進來的不是夕顏齋,而是自己的天潤堂。

「你倒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我小聲嘀咕,許是蚊子聲叫他聽了去,頭一歪,當著我的面故意一飲而盡。

「你可知那唐家是怎樣的水深火熱?你以為那老婆子為何突然將你過繼給大娘子,不過是讓你擔上一個嫡女的虛名,重頭戲便是同唐家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