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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陳秋如
整理：鳳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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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上集說到李國娟回來了，母女倆正在抱頭痛哭，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原來是李茂才帶著兒子兒媳從地裏回到家。
看著面前形銷骨立的大女兒，老李老淚縱橫，他跨前一步，哽咽喊道：娟兒，你終於回來了。
那麽多親人呼啦啦圍在自己的面前，李國娟激動的不知說什麽好。
眼前的老父親，僅僅兩年時間，卻蒼老了許多，鬢角添了斑斑白雪。
她撲進李茂才的懷裏，大哭出聲：
爸，原諒我，是我不孝，是我不懂事，是我不聽你話，自己才落到這個下場……。
李茂才輕輕拍著女兒的肩：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其他人也都高一聲，低一聲喊：姐姐，妹妹……。
李國娟被親情圍繞，猶如在夢中一樣不真實，她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一度哽咽難言。
朱淑珍擦了擦眼角，吆喝道：好了好了，娟兒回來是喜事，都不要哭哭啼啼了。
咱們先吃飯，吃過再慢慢聊。
一場悲喜交加的見面大會，這才落下帷幕。
吃過了中飯，誰也沒有離開，都迫切地想知道，李國娟這兩年到底遭遇了什麽？到底去了哪裏？
院外有幾個好奇的村人探頭探腦，李國慶過去打了聲招呼，關上了院門。
大家坐定，李國娟緩緩開口……。
時間倒退回兩年前。
孫怡哄騙李國娟，說帶她去南京找趙衛國。
天黑後，一輛車停在了公路邊，孫怡帶著她上了車。
這是一輛半新不舊的吉普車，司機是一個30多歲的男人。
吉普車裏還有一個男人，李國娟認識，他是林場的錢場長。
孫怡解釋說：錢場長也正好去南京看望朋友。
李國娟沒有疑心，僅有的一點不適感，也被即將見到趙衛國的喜悅所掩沒。
姑娘從來沒有出過遠門，頂多到鎮裏轉轉，縣城也只去過一趟，她哪裏識得人心險惡？
車子走到半路，孫怡拿出兩個軍用水壺，問：你們口渴嗎？喝點水吧！
當時正值夏天，口渴是難免的。
錢場長接過水壺咕咚咕咚一陣喝。
孫怡把另一只水壺遞給了李國娟，說：
丫頭，你也喝一點，你是孕婦，可得照顧好我的大孫子。
李國娟不疑有他，接過水壺也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不一會兒，睡意濃濃襲來，她閉上了眼睛。
02
汽車不知道開了多久，李國娟悠悠而醒。
睜開眼，突然發現孫怡不見了，車子裏只有矮矮胖胖的錢場長。
她焦急詢問：場長，孫阿姨呢？
錢場長笑瞇瞇說：你阿姨臨時有急事，半路下車回家了。
她囑咐我與小王司機把你送去她兒子那，你就安心繼續睡吧，到了我叫醒你。
聽了這話，一陣強烈的不安感襲上心頭，哪裏還能睡得著？
她睜大眼睛看著車窗外，外面有了一點亮色，一排排樹木飛速的向後移動。
算算看時間，車子開了差不多七八個鐘頭了，怎麽南京還沒到呢？
她不由出口問：錢場長，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錢場長回答：快了快了……。
可憐的姑娘，她並不知道南京有多遠，雖然心裏有疑惑，但她還是選擇相信。
畢竟都是熟人，她沒有往壞處想。
天色大亮，車子開進了一個小集鎮停了下來。
一行三人下車吃飯。
他們進了一個包子鋪，簡單的吃了一碗粥幾個包子，又開始上路。
大約又開了六七個小時，車子再一次停在了一個集鎮上。
錢場長說：
小王，把車子停好，我們好好吃頓飯歇一會再走。
小王點頭，停好了車，大家一前一後進了一個飯店。
席間，錢場長捂住肚子：你們先吃著，我去上個廁所。
等到這肥胖的身影不見了蹤影，司機小王突然說：
姑娘，你快跑吧，再不跑的話，你就慘了。
李國娟不解其意，疑惑問：王哥，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小王小聲而急促地說道：
我實在不忍心看你遭人陷害，實話告訴你吧，我們不是去南京，而是帶你去吉林。
孫怡與錢場長密謀，要把你給場長的傻侄兒做老婆。
等到場長回來，你假裝去上廁所，趕緊找機會逃跑，知道不？
李國娟聽完這話，徹底驚呆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司機小王看李國娟這副模樣，急得額頭汗直冒：
姑娘，你這樣可不行，你會害了我害了你自己的。
你趕緊鎮定下來，千萬不要被錢場長看出破綻。
他馬上要回來了，你喝口水吃點東西壓壓驚。
這兒有五十元，你拿著，想方設法回去，我只能幫你幫到這兒了。
話說完，小王把錢塞入了李國娟口袋。
李國娟努力恢復內心的驚濤駭浪，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03
錢場長從廁所回來，嘴裏罵罵咧咧：
媽的，這是什麽破飯店？把老子的肚子都吃疼了。
李國娟趁勢說：這家店飯菜肯定不幹凈，我肚子也隱隱作痛，我也去上個廁所。
問明了廁所方向，她捂住肚子急急忙忙奔向門外。
錢場長一點也沒疑心，叫來服務員，讓下一盤餃子來。
出了門的李國娟，就像小鳥出籠，又像囚犯越獄，慌慌忙忙，不知道該跑向哪裏？
她一個勁向街深處跑去，突然看到一個繁華所在，原來是一個百貨商店。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頭闖了進去。
找到一個相對的隱蔽角落，她躲了起來，密切地註視著大門口進出的人群。
五個月的肚子因為一路急奔，隱隱作痛，她強忍著。
果然，錢場長跟小王出現了。
他們到處檢視，那個肥胖場長嘴貝瑞不知道罵著什麽。
他一回頭，李國娟正好伸頭張望，正好被他看到，四目相對，他哇哇亂叫：
丫頭，站住，快回來！
李國娟怎麽可能會站住？她從後門逃出，一陣沒命的奔跑，躲進了一個角落裏。
過了好一會，聽到外面沒有動靜，她才重新轉回商店。
隔著窗戶玻璃，眼看著那輛破舊的吉普車轟隆隆開過了商店門口，開遠了，她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癱軟在墻根，開始慢慢思索。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離家有多遠？該怎麽回去？
想到自己被心上人騙，被他母親拐賣，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疼。
當務之急，得找人問清楚，這是哪裏？
她忐忑不安地走向一個售貨員，開口問：同誌，請問這是什麽地方？
對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聽到李國娟跟她說話，回過頭來，問：
你在說什麽啊？我一句也聽不懂。
可李國娟也不知道她在嘟囔什麽。
這可好，兩人都不會說普通話，都是說的方言。
李國娟意識到這一點，只能走開。
連續問了幾個人，誰都聽不懂她的江蘇話，搞得她想死的心都有。
站在這個百貨商店裏，好像自己就是一個外星人。
她茫然四顧，突然看到文具用品櫃台。
靈機一動，她趕緊買了一個本子一支筆。
幸虧自己還讀了幾年書，還會寫幾個字。
她在本子上寫下：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文具品櫃台的營業員好奇地看了看她，拿起來筆回答：這兒是唐山某鎮。
李國娟又寫：請問這裏距離江蘇某縣有多遠。
營業員寫：我也不知道，你去問問別人吧。
04
李國娟只好走出了百貨商店，她拿著紙筆一路問詢，很多人都回答：不知道。
他們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都認為她是一個可憐的啞巴。
眼看著天要晚了，李國娟急了。
猛然，她看到一個郵電所，欣喜若狂地走了進去，認為自己有救了。
裏面的工作人員收拾東西正要下班。
她一著急，一把抓住一個男人。
她急切地掏出紙筆寫道：請問這裏離江蘇有多遠？
男人好奇的打量著她，慢慢拿起紙筆寫：大約兩千多裏。
李國娟差點嚇暈過去：那麽遠，自己身上沒什麽錢，什麽時候才能到家？
她還想問點什麽，那男的不耐煩了，催促著李國娟快走，然後鎖上了門大踏步而去。
李國娟無助的癱坐在郵電所的台階上，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肚子裏開始翻騰，不知道是孩子在翻騰？還是因為因饑餓腸胃在翻騰？
不管了，先把肚子填飽吧。
摸摸口袋裏的幾十元錢，李國娟分外感謝好心的小王司機。
如果沒有他的仗義相救，自己余下來的人生將暗無天日。
想到孫怡與錢場長的歹毒，她恨不得立刻弄死他們。
再想到無情無義的趙衛國，她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再想到家裏的親人，想到老父親，自己失蹤，他們不知道該急成什麽樣了？此時的李國娟淚如泉湧：
悔不該不聽他老人言，如今，讓自己落到這種生不如死的下場。
這樣一邊走一邊想，她走進了一個小飯店。
飯店老板是一對年輕夫妻，看到李國娟懷著身孕，又是一個異鄉女子，對她分外照顧。
吃下了幾個熱包子一碗菜湯，李國娟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她重新拿出來紙筆，趁著老板娘不忙了，問她：
我想回江蘇某鎮，應該去哪裏坐車？
老板娘詳詳細細告訴了她，讓她明天先坐車去市區，再買車票去江蘇……。
李國娟千恩萬謝，把紙條細心收好，走出了飯店。
外面行人越來越少，她不由想，今晚在哪裏住宿呢？
摸著口袋裏有限的錢，她根本不敢住旅館。
況且，即使自己想住旅館，也不可能。
口袋裏什麽證件都沒有，誰敢收留自己呢？
想到以前很多討飯的會去草垛借宿，她眼睛一亮：
要不，自己也去尋找一個草垛過一夜吧。
這樣想著，她慢慢走出了鎮子，走向了農村的田野。
可她不知道的是，田野裏，一只野獸正張著大嘴等著她的到來。
（第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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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五點鐘之前更新第九集和第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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