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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要來設計院上班,還告訴了我幾個小秘密

2024-01-29文化

眼看離過年越來越近,甲方似乎也愈發的焦躁不安,早中晚都要催催催,急得像是拿了圖就要趕去投胎一樣。

催到雙方都有點崩而將潰時,甲方說,明天派個同事過來,到設計院辦公。

啥?催就算了,還派個人過來盯著我?你當設計院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不就是沒裝鐵窗的監獄嘛。

甲方要來陪我上班,我盛情難卻。

雖說設計院苦甲方久矣,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說不定來的這位,是甲方陣營裏為數不多的厚道人士呢。

第二天見到真人,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從外表看沒有任何殺傷力,她客客氣氣地說:「T工,叫我小張就行,你安心畫圖,我不打擾你。」

她在旁邊找了個空位置,拿出水杯和手機,戴上耳機,安安靜靜地看起電視劇來。

我嫉妒的面目全非,這種上班刷劇的工作,下輩子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

人家雖然沒說什麽,但是人都坐在這兒了,無形的壓力就有了,我趕緊開啟圖畫起來。

還沒畫多久,電話響起,別的計畫的施工方問圖紙上的幾個問題。這麽冷的天,還在施工?工人不該放假回家了嗎?

費勁吧啦的解釋清楚,目光回到畫了一半的CAD,我楞住了,我剛才是畫到哪裏了?

追憶了幾秒之前的記憶,找到停頓的地方,繼續畫。

毫不意外,沒多久,微信又閃了起來,是另一個計畫的甲方。

甲方在微信上說,哎你這圖不對啊,我說怎麽不對了,掰扯了半晌才搞清楚,他看的是N久前的版本,版本太多,他搞不清楚了。

忙完再回到CAD上,好嘛,畫到哪裏了?又忘了。

在被切割地支離破碎的記憶裏,好不容易找到了要畫的地方。

我忽然有些心虛,一上午,圖紙進展龜速。

我看向小張,沒想到她也正看著我,我有種做壞事被當場抓住的感覺,可我身不由己啊。

她說道:「T工,你這工作,可真不好幹。」

我揮一揮手:「還好啦,都是日常的小波折,都在可控範圍內,完全可以克服,小菜一碟,何足掛齒,哈哈……哈哈」笑著笑著就有點苦澀的滋味。

她說:「你的工作是太忙,我的工作是太閑,只適合心死了的人幹。」

我在心裏瘋狂舉手,你眼前就有個心死的透透的。

我:「你不喜歡現在的工作?」

她:「不喜歡,我爸硬給我安排的。」

我靈光一閃:「張總是?」

她:「我爸。」

我:「噢~」怪不得。

她:「他現在也愁,公司要裁員,他很危險。」

我:「他不是副總嗎?」

她:「裁的就是他這種年紀大薪水高的。他被裁了,我就自由了,不過真讓我自己去闖,又有點兒怯的慌,但是害怕之外又很向往,不是說一個人追逐夢想的時候,全世界都會給予幫助嗎。」

我:「那你想做什麽工作?」

她:「不知道,還沒想好。」

挺好的,對未來有迷惘有期待,就有無限可能,我就只剩下疲累了。

她:「我最近迷上了玄學,要不要給你算算前程?」

我搖搖手,設計院能有什麽前程?能算出我下輩子有沒有個副總爸爸嗎?不能的話,那算個什麽勁,反正就是牛馬的命,萬一算出個更差的……不算不算。

她不放棄:「你面相不錯,可惜來錯了地方。」

這下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什麽意思?」

她:「設計院不是個好地方。」

這還用你說?我不用算也知道。

她繼續:「早上一進來,我就聞到一股木氣。」

我:「暮氣?暮氣沈沈的意思?」

她:「是木頭的木,木氣是什麽氣?棺木之氣。」

哎呀媽呀,這下可把我嚇到了,像童年誤看了鬼片的感覺。

我忙手握滑鼠,開啟CAD畫面,黑漆漆的底色顯得格外正氣凜然。

畫圖畫圖,聊天可太浪費時間了。

她:「T工,你不用慌,這圖根本不著急,你過完年再交圖都行。」

我:「什,什麽!?那……那趙總……」

我語無倫次了。

她:「趙亮一直催個不停是吧?」

我點點頭,簡直像催命鬼一樣。

她:「他的領導給他定的時間是年後交圖,他如果辦不到肯定被領導罵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所以他就壓縮時間並且一直催你,他年前拿到圖自然也不會看,就是為了年後可以篤悠悠的完成任務。只是他太狠了點,一個月時間給他壓成一周。」

我雙手握拳,牙齒咬的嘎吱響。這孫子!

我看看小張,她人怪好的,而且她爸爸是副總,訊息肯定靈通,向她打探打探。

我:「小張,今年做的計畫,年前你們公司會結錢嗎?」

她:「你們公司已經請過款了。」

我忙問:「那你們公司給了嗎?」

她:「沒給。」

我大失所望。

她:「其實,公司本來打算年前結一部份設計費的,可是設計院真的太軟弱了,稍微說幾句年歲不好公司困難,設計院馬上說好好好、是是是,那這筆錢能不給就不給了呀,畢竟公司也不寬裕,但如果設計院能硬氣點,這筆錢肯定就給了。」

啊?我瞠目結舌。

她又說:「跟你講哦,其實以前,公司要求設計院改圖的時候,是會預設一筆修改費的,結果設計院基本都是二話不說就幹活,根本不談錢的事,修改費公司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啊,那麽後來,就一直都是免費修改了。還有你這個圖,一周時間,明顯不合理啊,你們設計院也沒任何異議就一口答應下來。」

她看著我搖搖頭。

我羞愧,可是我一個畫圖匠也沒話語權啊。

她:「你慢慢畫,反正現在是我和你對接,你只要按時交圖我肯定不催你。明天我就不來了,本來以為來設計院上班會挺有意思的,原來這麽沒勁。」

說完,她收拾了她的幾樣東西,拎著包瀟灑離去。